唐夫人一只手狠狠抠在自己的腺体上,指甲陷得很深,几乎抠掉一块肉去。听到这话她回过头,冷笑道:“傻逼。”
这一声和她的出身形象以及接受的教育完全不符的粗俗脏话成功让唐骁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但在这一声吼之后,他也就彻底昏厥。
让自己无法自由活动的信息素散去,唐夫人终于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她的后脖颈因为太过疼痛,反而有些麻木。
“冷静,”她把沾满血的手在裙子上胡乱一抹,喃喃自语,“冷静,没事,先要做什么已经想好了,之后……”
白历的脸闪过她的脑海,她发出一声啜泣。
这一声啜泣后她立马起身,跑向书房。
唐骁大概从没想过,她这块背景板早已记得书房保险柜的密码。
将里面的几块存储器和资料档案拿出,又连上自己的个人终端反复确认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警厅工作人员和医疗人员在十八号凌晨同时抵达唐氏老宅。
当他们走进大门,看到的是口歪眼斜的唐骁和鼻青脸肿的唐夫人。
唐夫人坐在楼梯上发呆,身上的裙子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暴力留下的痕迹,却把头发高高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
和惨不忍睹的后颈。
在一片嘈杂混乱中,医护人员为唐夫人披上毯子,警厅带队的佟队长有些尴尬:“夫人,具体发生了什么,还请您接受治疗后跟我们详细谈谈……”
话音未落,就被唐夫人递来的存储器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塞了个满怀。
“给你。”唐夫人说,“白历怎么样?”
*
这一个水果皮削得很完美,唐夫人将其放在一边,拿起下一个继续。
小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个削好的水果,从最开始的坑坑洼洼,到现在的完美无缺。
唐夫人的手已经不再抖了。
病床上的唐骁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睁眼先是看见自己伸出病房,再一侧头,正对上唐夫人淡淡的目光。
“似里……噗只……”他挣扎着想要动弹,却发现肢体无法协调,撑不起整个身体,而歪掉的嘴里一开口就会流口水,实在是没法说清话。
刚巧进来的护士把他按住:“唐先生,您现在不能活动。”
“医生说你撞到了头,发现太晚,会留下永久性的后遗症。”唐夫人轻言细语,“别怕,我会照顾你的。”
唐骁双眼瞪得瑕疵欲裂。
“别担心儿子,”唐夫人低头,按了按眼角,“我会安排开源接受最好的治疗,他的状况……”说到这里,唐夫人毕竟心里还是不好受,顿了顿,“需要静养,B20附属星风景很好,也有合适的医院,我会尽快安排他去。”
唐开源离开主星,唐骁无法动弹,这意味着唐氏能活动的就只剩下唐夫人一人。
唐骁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只能像一条蛆虫一般在床上小小地蠕动。
“夫人别太伤心,您脸上的伤口刚上过药,”护士赶紧安慰,用厌恶的眼神扫了一眼唐骁,没多说什么,只轻抚唐夫人的后背,“已经给先生换好药了,如果有什么事儿您再喊我好吗?”
唐夫人感激地点头:“谢谢呀。”
护士忙道不用,交代了几句走出病房。
房门合拢,脚步声远去,唐夫人温驯的表情也淡了下来,拿起水果继续削着:“你知道吗,是我让你发现我去调查那台机器”
唐骁面露迷惑。
“你压力越大,打我就越狠,留下的痕迹就越多,”唐夫人笑了笑,“这样外面儿的人才都能看清楚呀。”
“咯!”唐骁咳嗽了一声。
“在你睡着这会儿,我这张脸的照片大概已经在星网上传开了吧,”唐夫人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温和道,“还有警厅,应该已经从存储器里把东西都看完了。”
唐骁愣了两秒,随即惊恐而愤怒地哆嗦起来:“卜……卜……”
他想说“婊|子”,但因为从楼梯上滚下来时磕到了头,脑部神经受损,只能发出“卜”字儿,还喷出不少口水。
唐夫人欣喜地连连点头:“是呀是呀,就是林胜还有第一继承人,在会所和那些年轻人胡来的记录呀。”
她这个语气和天真烂漫的表情一如初识时那般,此刻唐骁却只觉得又惊又怒。
“其实我本来是想杀了你再说,”唐夫人轻声道,“但你现在还有些用处,不是因为我离不开你,而是唐氏现在垮台会有很多麻烦。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你的名头还算好使呢。”
这话让唐骁的恐惧压过了愤怒,他看了一眼唐夫人手里的水果刀。
“而且后来我想了想,有时候活着受罪才解气,”唐夫人站起身,她已经换了身衣服,是医院好心的护士送来的便服,脚下却还踩着那双高跟鞋,走到一台正在运作的医疗仪器旁站住,“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没等唐骁回答,唐夫人便说:“这是定时往你的注射液里添加修复液的机器,很神奇是不是,还能镇痛呢,这样你就不会太头疼了。”
“我年轻的时候,很喜欢捣鼓这些东西,我刚才查了一下这种机器的构造,又找做医疗仪器的老同学了解了一下运行原理,然后发现只要动一点手脚,就能让修复液无法注入,”唐夫人抚摸着机器的一角,看了看唐骁,“但是外表看起来却像是正常运行。这样就算我替换药物,让你没法外散信息素,也不会被人发现啦。”
唐骁的心脏一点点沉到谷底,被绝望吞噬。
“再晚一会儿,我会把你转去私人医院,你放心,是我朋友开的,”唐夫人轻柔道,“照顾你的护工是我托人找的,但你一般只会接触机器人,当然也是我碰过的机器人。你要好好休息,争取一辈子卧病在床啊。”
唐骁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他眼前发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说到护工,我实在是没人可托了,”唐夫人有些烦恼地说道,“所以我只能联系白氏以前的管家了。老管家身体还好呢,立马就给我介绍了合适的人选。”
白氏。
这个如同梦魇一般的存在再一次笼罩了唐骁余下的人生。
耳边响起一阵通讯提示音,唐夫人拿起来看了一眼,有些抱歉道:“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了。护工马上就到,你放心,我说了你要静养,任何人都不会来看你——不过现在他们大概也不太想来吧。”
她把削好水果放在桌子上,任由其氧化腐烂。
唐夫人拎起自己漂亮的包包,踩着细跟高跟鞋,优雅地走出门去。
扎起来的高马尾随着她走路的姿势轻轻摇晃,露出贴着纱布的后脖颈。
白樱走出门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扬起自己青肿的脸,表情紧张急切地接通通讯:“……对对,我现在就去,就我一个人!”
*
两个差点儿抱头痛哭的成年人缓过来劲儿时天已经黑透了,夜雨带来的潮湿感顺着打开的窗户朝屋内涌。
陆召把窗户关上,他已经彻底平静了,情绪发泄之后的脑袋反而更加清醒。
病床上的白历已经打起了瞌睡,刚才又打了一剂镇痛针,副作用和高烧后的疲惫感让他昏昏沉沉。
他抵挡不住困意,胳膊搭在眼上,含糊着哼哼:“我眼肿了,没有猛A形象了。”
陆召实在是不太理解白历对“猛A”二字的执着,但还是走过去问:“肿得难受?”
“唔。”
手指敲门一样在白历挡着脸的手臂上敲了敲,陆召轻声道:“我看看。”
“肿眼泡很丑。”白大少爷不乐意。
但当陆召试探性地拽了一下他的手腕时,却发现没费什么劲儿就拿开了白历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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