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白月光后(89)
阮苗眼睛一亮:“真的呀!?好巧啊我也打算报那所!这样我们就可以互相照顾了!”
“是呀。”贺商枝难得的露出笑来,“你也好好加油。”
阮苗突然觉得自己未来的大学生活肯定很值得期待,有简繁郁还有姐姐,他一定不孤单了。
很快贺商枝点的菜就上来了, 阮苗定睛一瞧发现居然都是他喜欢的菜式, 水煮肉香辣虾毛血旺, 他爱吃辣但又不是特别能吃辣,喜滋滋的下筷尝了一口后发现居然并没有辣到他不能接受的地步。
“好吃吗?”贺商枝找服务员要了个酒杯,自己拿了瓶白酒慢条斯理的小口喝, 面前的筷子几乎没动过。
阮苗忙不迭的点头,吃得嘴角冒油,不经意抬头才发现贺商枝一口菜没吃还喝起了酒, 忙劝道:“你也吃啊, 光喝酒不好。”
贺商枝抬头笑了笑, 又安静的干了一杯:“我不爱吃辣的,你吃吧。”
“不爱吃?”阮苗不解,“你不爱吃为什么要来川菜馆呀?”
贺商枝笑笑没有回话,她单手捏着瓷白的酒杯把玩,眼里有着平时没有的温柔,阮苗不懂她的心思,“姐姐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贺商枝抬眼,平静的问:“你说说。”
阮苗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想了想才道:“我们大家谁都不懂你想什么,我觉得你很神秘,不爱说话不爱跟人打交道,但对我却很好。”
“那你讨厌我吗?”贺商枝轻声问他。
阮苗摇头:“当然不会,你又没伤害过我。”
贺商枝没有说话,低头看着酒杯里的透明液体发呆。其实前世她跟阮苗一开始的关系也并不是怎么好,那时她比现在更讨人厌,因为她打心里厌恶着阮苗。
作为同父异母的亲姐弟,贺商枝厌恶自己的父亲,同时也厌恶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血脉,梁瑞做的那些事她很多都看在眼里,母亲被他气死后她的内心就扭曲崩塌了,一面无法摆脱自己的血缘关系,一面又觉得自己也一样的脏,所以对着一个阴晴不定的“阮苗”,她的内心就更厌恶。
但这种关系在后来的一年慢慢地改变,因为苗苗来了。起初他们之间没什么交集,那时她已经在别的大学念书,后来有一次她跟着几个女伴一起去酒吧,她在昏暗的灯光下一边抽烟一边醉眼迷离的看着那些年轻的那女们在舞池里狂欢,偶尔的肢体接触都让他们兴奋到尖叫,她就冷静地醉着看他们的丑态。
有人也会来跟她搭讪,但贺商枝只会轻蔑的吐一口烟圈,然后淡淡的让他们滚。
这种态度很容易会招来对手,她被那群胆小的女人们独自扔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贺商枝是个能打的,她从小就接受体能训练,并不比专业拳手差,最后她脸上挂着伤踩过那些恶心男人的身上走过去,一个人在月下寂寞的抽烟。
上了大学后她的人生就更加的肆无忌惮,贺商野对她不闻不问,贺商陆又是个傻子,贺商枝觉得活着并没什么意义,她反倒希望哪天真的喝醉了,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巷子里。
她恨这个家,恨这个世界。
那晚的月亮没有被什么不一样,冬天的风还是一样的冷,她穿着单薄的夹克衫在深夜的台阶上坐着,懒得找个地方休息,恰好那时的阮苗拎着从超市里买的袋子路过,他刚考上大一,也是跟着同学们一起来这边玩。
“姐姐?”当时阮苗无意间发现坐在路边的贺商枝,眼里露出惊讶,再看到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夹克后立刻走过来,把手里的奶茶递给她让她暖手。
贺商枝已经两年没怎么回家了,也就是过年时回来一次,对阮苗更是无视,她眼皮都没抬,随手把那杯温热的奶茶打翻在地,“滚。”
现在想想,贺商枝都后悔当时自己的冲动。
阮苗也是一愣,大约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粗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跑过去把还没开封的奶茶又捡了回来,宝贝似的在羽绒服上擦了又擦,“刚买的红豆奶茶,排了很久的队……”
贺商枝那时觉得这小贱|人脑子有病。
那晚的事后来她记忆也有些模糊,可她最后还记得从阮苗身上脱下来的那件羽绒服的温暖,至今都记得。
并不只是这一件事而已,贺商枝还记得很多很多,她后来很迷惑,为什么突然就不讨厌他了,直到有一天她才知道真相,原来那句身体里的灵魂早就换了个人。
可她不在乎,她并不关心那里头住着谁,谁给她温暖,她就当谁是弟弟。
后来她发现苗苗脸上没了笑容,见了她虽然也还是一样的温柔,但眼里有着许多惊惧害怕,她那时还不懂发生了什么,直到又有一次见到了简繁郁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心里的那个小天使,被恶鬼缠上了。
简繁郁就是个疯子,他把阮苗当成自己的私有物,一言一行都必须要在他的掌控里,任何人都不准他靠近,阮苗从一个快乐坚强的孩子生生的逼成了一个无路可去的困兽。
贺商野发现了他的异常,出于保护想把他从简繁郁身边带出来,但他没能成功,因为贺家内部出了内鬼,趁着他与简家相斗的时候勾结贺家的死敌给了他一个重击,而那些饿狼一样盯着贺家的各路恶人蜂拥而上,瓜分了原本属于贺家的市场,贺家大厦一夜之间就易了主,贺商野背负着骂名被人从十九楼推了下去,贺商陆愤怒之下想要为他报仇,却也险些送了命,被席盛带走后就再没了消息。
尽管这一切不完全是简繁郁造成的,但阮苗还是崩溃了,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于是选择在简繁郁的房子里纵火烧死自己,简繁郁明知一切无可挽回却还是不愿意放手,两人一起在火中化作灰烬。
最后只剩贺商枝一个人,她游离在贺家曾经的老宅里,整日酗酒抽烟,恨自己无能为力,最后也一样葬身火海。
贺商枝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她并不喜欢白酒,可白酒的辛辣却又能很好地中和她那些无处安放的苦恨,只有麻痹了自己她才能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而不是冲出去毁天灭地。
“姐姐,你怎么了?”阮苗发现贺商枝的眼神都迷茫起来,很担心的说:“你是不是喝醉了?”
贺商枝的脑子已经有些不灵敏了,她看着眼前的阮苗,却发现怎么也聚焦不起来,“我没酔。”
阮苗上手夺过她的酒杯,“不能再喝了。”他真是没发现贺商枝酒量这么大,这一转眼就下去了大半瓶,白酒喝这么多不要命了吗?
贺商枝没有生气,她只是任由阮苗夺走酒杯,又塞了杯温水给她,她机械的拿着杯子一饮而尽。
两人吃了饭后从饭店出来,阮苗扶着醉的站不起来的贺商枝往路边走等司机来接,贺商枝趴在路边花坛里吐了一地,一晚上没吃几口饭光喝酒不吐才怪。
阮苗不嫌弃的在旁边给她喂水擦嘴,一边在心里叹气,就算高考结束了高兴也不能这么玩命喝呀,再说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姐姐是个小酒鬼,也太能喝了。
贺商枝吐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迷茫的看着阮苗好一阵子,忽然就哭了起来,一把抱住他哽咽着说:“苗苗,你还活着呀……”
“哎?”阮苗一惊,忙把她抱住怕她摔下去,“姐姐你真喝醉啦!”
贺商枝嚎啕大哭,没有半点平时的冷淡模样,甚至还有点撒泼的趋势:“我好后悔啊……要是那时没有出国去就好了……”
“苗苗,你不要死……”
阮苗懵逼了一会儿,怎么就突然说到自己死不死的事了,他这不是好好地在这吗?为什么贺商枝喝醉了会以为自己死了?
他哭笑不得的轻拍贺商枝后背安慰她:“好的好的,我不死,保证不死,姐姐你不要哭啦。”
贺商枝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她根本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真实的,还是梦里的才是真的,但这一刻她能抓得住苗苗,他还是热的。
阮苗被她抓得紧紧地,差点肺都不能呼吸,但他感觉到了贺商枝对于自己“死”这件事的恐惧,可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