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绝美以后(76)
岐林站着照做,但是在自己还在酝酿情绪的时候,下巴就被臧南渡轻轻兜着,也就迫使岐林抬了头,情绪还在继续。
臧南渡伸手把架在岐林脸上的眼镜摘了之后,就看着那双眼睛。
“这里,”臧南渡用手盖上头,“情绪不够。”
岐林明明反应跟动作都对,整个人的气氛都很好,但是唯独一点。
眼睛里头没有生气,两个眼珠倒像是两颗冰冰凉凉的石头,只要不看眼睛,就能感受到岐林身上传达出来的精准情绪。
因为眼睛拉低了太多饱和的情感。
“再说一遍。”臧南渡盯着岐林露出来的半张脸,又重复。
臧南渡的声音从黑暗里传过来,岐林鼻峰往上都温温的,他再次尝试找情绪,但是心里却是换了一个剧本。
他伸手顺着那条胳膊上轻微褶皱的西装面料往上,最后在对方的唇角停住。
自己突然笑了,“我困了。”
臧南渡撤了手想说话,等再瞧见自己掌心的那双含笑的眼睛,到了边儿的话,跟着顶在自己唇角的那根手指都只含在嘴里。
这双眼睛要是笑起来。
要命。
岐林从臧南渡那儿把眼镜拿回来搁在手上,说了句,“我现在跟着你回家成吗?”
臧南渡看着岐林现在有心情开玩笑,心里知道人没醉,就打发了往回走,“以后戏里在眼睛里装点儿情绪,整体效果能好不少。”
“那——”岐林故意拉长音调,“你是说这样儿,”岐林突然朝前一步,勾着臧南渡的肩膀垫脚,人就轻轻贴上去,他的眼睛就肆意在臧南渡脸前眨呀眨,里头盛满笑意,最后眼皮轻阖,阖到自己都能数清对方的睫毛的时候,只用呼吸做着勾、引。
中间没人说话,只有两个人眼神的交汇。
臧南渡脚尖儿转了个方向,对着岐林,又轻轻动了唇。
岐林勾着眼神瞧他,释放眼里所谓的情绪,直到岐林感觉对方往前轻侧了脑袋,自己率先退回去了。
也自觉撤走了身上淡淡的酒味。
“晚安,”岐林转身背了两只胳膊朝回走。
只不过,这次在这条单行道上,没回头。
刚才岐林抽离情绪很快,也发现带着臧南渡进入情绪比原来快了不少。
等到了宿舍,岐林才把嘴里那口气轻呼出来,站在窗口儿还能瞧见臧南渡红着灯的车屁股。
人看来是没马上走。
岐林拿了手机就被椿美羚打响了。
“你没看梁戍星怎么在网上卖惨的,就扭了个脚搞得跟断了条腿似的,”椿美羚在电话里着急,“而且针对你那个角色的节奏带起来了。”
“还有,现场梁戍星挨的那个巴掌,视频流出去了。”
椿美羚声音有点儿急,“梁戍星工作室发了秒删,说是工作人员失误。”
“我就呵呵,你想想,”椿美羚分析的头头是道,“你跟梁戍星都是辰星的人,一个公司能发错?明摆着梁戍星自己搞的这一套。”
“骂了节目不就火了么?”岐林自己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他提前一个小时起床,手里拿的还是《无边之界》剧本,上面有他自己拿记号笔昨晚写写画画的部分,岐林咬着笔边看边说,“节目组估计也挺乐意,有话题还能热一会儿。”
“但是,”椿美羚瞧见上面说的话就来气,分明都是些跟风的黑子,话都是捡着难听的说,有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儿也都掺着一块儿说,她就是看不过。
“我去给山哥说说,看看得搞点儿什么,不能让梁戍星这么舞,”椿美羚说完撂了电话,岐林想说话也没来的及。
岐林回味着唇上的温度,再去窗口灌冷风的时候,远处停的车,开走了。
早上岐林醒了个早,等收拾完,出门儿等着做造型,到了客厅发现梁戍星已经到了。
来的人都坐在沙发上看,他们都是从微薄上走了一圈儿回来的吃瓜群众,上头闹的这么凶,岐林跟梁戍星名副其实成了对家。
两个人主打风格相似,人设差不多,争抢的都是同一类粉丝,现在又都站在这儿,简直让人窒息。
“人凑齐了,就都抓紧时间,今天计划第二期,都收拾收拾,”导播在拍手,岐林利索去换衣服。
椿美羚也早就等着,看见岐林她自己的脸上气鼓的腮帮现在还消不下去。
“你是不知道,”椿美羚小声讲,“梁戍星一早就坐在这儿了,装可怜不嫌腻,而且,”椿美羚拉着岐林的袖子往前走,“你看他的脸,是不是比昨天还严重?”
岐林抬头瞧了一眼。
椿美羚没说错,但昨天那一巴掌不至于。
现在梁戍星左脸浮肿,讲话的时候并不是很利索。
今天估计压根儿就没冲着演戏来,因为就现在这个形象铁定演不了。
微博上风向一边儿倒,梁戍星今天还会发博,岐林要是猜不错,八点之前,他连上头要写什么都想好了。
岐林自己坐着,挑衣服穿。
戏本还是那套,针对粉丝要求的福利片段被安排在今天正式录播之后。
“小林,”有人在一边儿提醒,“你要不就上去道个歉,不行让山哥出份儿声明,澄清解释一下拉倒。”说话的是昨天被梁戍星为难的接线员,他一上午就在这儿,光看戏就看了一上午了,梁戍星虽然没说话但是明显态度就是冲着让岐林下不来台才来的。
岐林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眼妆,轻轻斜了眼瞧着梁戍星,之后又转回到眼前人身上,
说了一句让对方无法反驳的话,
“我又没错,道歉凭的是什么?”
“我那一巴掌不至于让他肿成半个猪头。”
岐林自己顺好了轻薄的衬衫,衣角没往外头放,迎合今天的主题带着流里流气,“就算拍戏是不是也得讲道理。”
“当演员,”
“不就是吃苦来的么?”
岐林手里有根道具烟,虽然比不上自己经常抽的牌子,岐林窝了一根在自己指关节上折着。
“梁老师,来对戏,”岐林自顾往前走,到了梁戍星跟儿上的沙发边儿山蹭着坐。
岐林气势上压根儿就没有“歉意”这两个字。
“那你得等我会儿,”梁戍星还是眉眼弯弯,语气没责备,倒是副老好人做派道,“我就是这会儿说话不方便,稍微休息一会儿就成。”
“你要是耽误进度,就换人。”
岐林听着声音抬头,臧南渡进来直接接了本子往旁边儿坐,他来的早,身上凉气灌了半屋子,“你脸肿,入镜不好。”
“脸赶不上着几个小时录制金贵。”臧南渡直接拿了梁戍星手里的本子,“换人。”
梁戍星反应不过来,赶紧站起来,“不是,臧爷,我没事儿,就是——”
“谁能演,现在就往外站,”臧南渡话里的意思很明白。
今天这人是换定了。
“吃什么来的,这么大火气,”葛万淑撑着腰往外走,身上绣花的边儿还卷巴着,跟着这些小孩儿的时差倒不过来,还没下楼就听见闹腾,路上也听的差不多,“再怎么着,先喝杯水,小星昨天那脸我都用鸡蛋给——”
葛万淑还想着说没事儿,结果下楼就看见梁戍星肿的老高的半张脸,嘴里念叨,“不至于啊?”之后她又反应过来,问臧南渡,“你怎么想着来了?”
臧南渡是他的学生,脾气秉性她在了解不过,自从毕业排大戏开始后来就一直抵触往片场跑,上次算是单独来见自己,今天一大早没通知来了她还挺惊喜。
“干脆,这样儿,”葛万淑找了电垫子稳坐在沙发上,“反正你都来了,按道理你是他们学长,今天就顺便带带。”
葛万淑自己在这儿安排,“得了,这人你也别找了,干脆就你来。”
“正好给他们几个小孩儿上上课,”葛万淑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对着想张嘴的臧南渡伸了个手指头,“我这把老骨头可不经念叨,你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能再检查检查你的功课,我这行儿也不知道还能干多久,你也就别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