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进入拥堵路段,车子开始走走停停,才听见慕青临问了句,“你很缺钱?”
周意放空的视线定格在对向车道的洒水车身上,说:“嗯……”
慕青临下一句就想问周意「缺钱为什么不动以前攒的那些」。但凡她这些年动一次卡里的钱,符辉那边就能知道她所处的位置,可是一次都没有,她宁愿穷到出卖体力,把自己变成一个不需要休息的铁人,也不肯让他们发现她的踪迹!
想到这里,慕青临满肚子火气又冒了上来,她一条胳膊搭在车门上,手指撑着额角,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侧脸线条绷得很紧。
这份不悦表现到行动上,刹车和油门一个比一个踩得冲。
周意至今不知道慕青临报过警,自然不明白她突然生气的缘由。
对她来说,那张卡之所不能动,不是怕被发现,而是改了名字,换了身份,动不了了。
至于为什么改名字……
是为了躲她。
本质好像没有区别。
周意没发现慕青临的情绪变化,她的脑子本来就很昏,再被三停两走的路况一折磨,不到十分钟就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慕青临余光看到,撑着头的手指无意识抵了一下额角。
沉默几秒,慕青临垂下胳膊,双手扶住方向盘,把老城区这段拥堵的路开得稳稳当当。
上了高架,路况好转。
慕青临酝酿了很久说:“这几年怎么养活自己的?”
周意眼睫轻颤,没有说话。
慕青临久等不到回答,快速偏头看了眼周意。
她双眼紧闭,看似睡着了,呼吸却没有那么平稳,很明显装的。
慕青临想戳穿,记起她昨晚为了保持清醒,毫不留情扇自己巴掌的画面,把话咽了回去,安静片刻,又忍不住补了一句,“我现在是新闻中心副主任,收入还行,房贷去年年尾也还完了,以后不用担心喝西北风。”
如果你真的缺钱,可以向我开口。
最后这句,慕青临没有直接说出来。
如果周意还肯让她靠近,真到没办法的时候她会主动找她,如果不,她的殷勤献得越多不过是让她躲得越远。
慕青临无可奈何地吐了口气,没再去周意那儿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久,身侧传来浅浅的酣声,周意竟然真的睡着了。
熟睡中周意的侧脸一如记忆里乖巧安静,慕青临很容易就从中找到了一丝久违感,心中疑虑和火气随之消散。
她将车速放得极慢,每一脚刹车都踩得轻不可察,到了目的地也没有叫醒周意,就那么看着,控制不住地想亲她、抱她,想摸一摸亲昵时,她总爱压到自己肩窝里乱蹭的下巴……
这个念头太强烈。
慕青临拇指压着关节摩挲两下,慢慢朝周意侧身过去。
熟睡里的她嘴唇微张,好像就在那儿等着她去亲吻。
慕青临的意识被这个认知招引着,轻贴上去。
一刹那真实又不敢置信的触感让慕青临沉寂五年的心跳在胸腔里野蛮冲撞,满得要炸,却又怕惊醒周意,不敢继续深入,小心得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寂静在唇间疯长,顷刻填满了整个车厢。
睡梦里,周意嘴巴抿合,舌尖从唇上自然扫过,连带着慕青临干涩的唇。
慕青临神经震动,波澜涌入眼底。
她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她可以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理由,不问过去,只求这个失而复得的姑娘安安静静地待在她能看到的地方。或者,可以再大方一点,别总想着和她保持距离。
可惜人的潜意识远比想象之中更为敏感。
周意察觉到压迫感,不舒服地皱了眉,眼皮也动着,像是要醒。
慕青临见此,心里再不舍得也只能退身离开,等她睁开眼睛朝自己看过来时,不着痕迹地掩去情绪,说:“醒了……”
周意刚才睡得沉,意识混,听到慕青临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做了什么,她的眉心蹙了一下又迅速松开,边着急忙慌地摸安全带锁扣边说:“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慕青临看着她脸都不敢转过来的避讳模样,跳动心脏再次变得死气沉沉。
她一言不发地伸手过去,帮周意按下锁扣,看到她忙乱的手顿了一下,拉着安全带放回去,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语毕,周意转身去开车门。
慕青临靠着不动,等她推开车门,一脚踩实地面,淡声说:“谢谢不是拿嘴说的。赶不赶时间?”
周意握紧门把,“不赶……”
慕青临侧身下车,“那就陪我吃顿早饭。”
——
早上九点的早餐店已显冷清。
周意跟在慕青临身后一直往里走,快走到头时,她拐进了一家店铺。
周意往里面看了眼,没有一个客人。
老板正在后厨忙碌,慕青临站在收银台前喊了一声,“老板,点餐。”
老板高声回应,“诶,马上来!”
周意站在慕青临身后,趁着她抬头看菜单的时候,手伸进口袋,把还没有想起来摘的葫芦压到手机背面,用掌心包得严严实实。
“就这些,不够了再点。”慕青临说。
老板实诚地建议,“你这已经点多了,要不把油条去掉?”
慕青临说:“不用,两个人吃的。”
老板转头看向周意,周意压在帽檐下的余光刚刚飘到慕青临身上。
“那这个量差不多。”老板下了单,指着桌上的收款码说:“等一会儿啊,我去给你们做,你自己扫码,一共23。”
慕青临应了声,拿手机扫码,被已经等在旁边的周意抢了先。
「叮」的一声,慕青临偏头过去,看到周意一只手紧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在屏幕上快速点击。
一只手能干的事儿,非要和老年人一样用两只手。
慕青临瞧着周意手上那股别扭劲儿,恨不得当场把被她藏在手心里的葫芦揪出来,甩她身上,让她解释解释为什么不喜欢一个人了,还要藏着她送的东西。
真要这么做了,明天人可能就不见了。
慕青临对此心知肚明,她只得把过山车似的情绪扽回平处,转身找了个位置坐着。
这一顿饭,周意吃得食不知味。
慕青临也基本快憋到胃疼了,她抿了口豆浆,抬眼看向对面已经准备好随时要走的周意,想把她那两条腿卸了。
“突然回来是有事要办?”慕青临状似随意地问。
周意踩在桌腿外面的脚往回收了下,撞得慕青临碗里的豆浆轻晃,“嗯……”她说。
“什么事?”
“私事……”
“待多久?”
“不确定……”
不确定是几个意思?
办好了就走?
慕青临看了周意一会儿,声音沉下来,“还要走?”
周意心一磕,不知道怎么回答。
慕青临却还在逼问,“走了是不是又要过一个五年才会回来?或者知道我还打算纠缠你,就干脆不回来了?”
周意像被雪埋深地,脑子里又空又冷。
她没有正式想过问题,但结果大概率就是慕青临说的这样。
这些话,她难以启齿。
最开始,她就不该为了一己私心跑回来……
慕青临从周意的反应里找到了答案,她说不上来是更伤心,还是更生气,或者纯粹是无法接受她要去的那个地方充满荆棘。
即使她已经被迫收起了身上的刺,还是在举步维艰的路上不小心受了伤。
这次是耳朵,下次呢?之前呢?
慕青临回想起周意和那个女孩儿说自己右耳听不见时平静的语气,心里一窝一窝拧着疼。
她的心明确告诉她,她可以接受周意有所隐瞒,但拒绝她再次离开,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慕青临把这份心思在脑子里闷了一会儿,眼睛定到周意脸上,沉默又平静,“周意,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敢离开我,我就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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