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度,没有发烧了。
她坐在沙发上给岑露白发短信:“36.9度,我好了,没事,你别担心。”
“不用麻烦陈姨了,我在学校吃就好。”
陈姨来回一趟也不容易,只为她一个人,她无法心安理得。
岑露白不知道是不是在飞机上,一直没回复她,姜照雪想着过去一年多两人的沟通习惯,觉得岑露白落地开机后看到消息了应该就会回她,便也没有在意。
结果一直到早上十点钟,姜照雪自己的那一part分享都做完了,岑露白也没回她消息。
姜照雪后知后觉地生出奇怪,还有些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心。她犹豫着,给岑露白再发了一条消息:“你下机了吗?”
岑露白几乎是秒回:“下了。”
姜照雪:……
那为什么不回她消息啊?
她心里嘀咕,但没好意思直接问,只把上面不用麻烦陈姨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岑露白马上回了,她说:“好,我看看。”
姜照雪:?
这有什么好看看的?
她腹诽,双手大拇指悬在手机键盘上,斟酌着再一次婉拒的措辞,岑露白却比她快一步地发来:“我先开会了。”
姜照雪打字的动作被止住。
她把打了一半的字全删掉,善解人意地应:“好。”
不由自主却叹笑了一声。
一旁坐着的小师妹奇怪:“师姐,怎么啦?”
怎么一副眸如秋水、又苦恼又荡漾的模样。
姜照雪收心,把手机屏幕锁了,莞尔:“没什么。”
小师妹一猜就知道她是在和爱人聊天,揶揄地笑了一下,也没追问。
十一点钟,讲座结束了,人群鱼贯而出。
岑露白依旧没再给她发来一个准确的答复。
姜照雪心里不安,总觉得岑露白大概率又是没听进去,陈姨的午餐估计还是送到了君庭。
同门师姐妹们询问她:“照雪,一起去外面的那家麻辣香锅店吃吗?小超他们说味道还不错。”
姜照雪半是放心不下,半是没胃口,婉拒了。
她坐上了郑叔的回君庭的车。
君庭大平层里,陈姨温热的午餐果然已经在中岛台上安静地等候了。
岑露白再一次把阳奉阴违的精神发扬到极致。
可姜照雪看着这色香味俱全,清淡爽口,正合她此刻胃口的饭菜,却半点都生不出生气的心情。
她拾起汤勺,喝一口清甜的粥入肚,只觉得舒心。
还有一点好笑。
岑露白这个人,表面上温温柔柔,看着比谁都端庄正经,怎么骨子里好像有一种意外的固执和霸道。
蔫坏蔫坏的。
又狡猾又让人无可奈何。
姜照雪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但她确实不反感。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她今天中午真的没有回来,陈姨可能也只会无声无息地把她没有动过的午餐收走,不会让她发现她曾经来过。
岑露白能够做到这样不让人有负担的周到。
姜照雪无法辜负她这样的好意,客客气气地拍了午餐照给她,和她道了谢谢。
岑露白可能在忙,没有回她,姜照雪也不执着。
她吃过饭后,没再出门,睡了午觉,一个下午都窝在大书房里看文献。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在外面按门铃,一看表才发现都已经四点多快五点了。
她以为是陈姨来送饭,没想到打开门却是提着一袋子保温盒的岑遥。
“嫂子!”岑遥笑得人畜无害。
她穿着一身职业装,像是刚从公司出来。
姜照雪惊讶:“小遥,怎么是你呀?”
岑遥熟门熟路地进门,佯装不满:“干嘛,不欢迎我吗?”
姜照雪失笑:“当然不是了。”她合上门,解释:“只是没想到是你。陈姨呢?”
“半路被我拦截了。”岑遥轻描淡写,她把袋子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仔细打量姜照雪的气色:“我听我姐说你感冒了,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就想过来看看你。”
姜照雪以为这个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是岑遥不放心。
她帮岑遥拿要换的棉拖,心暖:“我又不是小朋友,一个人在家是会被狼外婆叼走吗?你还辛苦跑一趟。”
岑遥见她精神确实还好,替她姐松一口气。她轻轻笑了两声,转了口风:“好吧,我不装了,其实我是来蹭饭的。”
“我馋死陈姨的手艺了,嫂子你不会赶我吧。”她可怜兮兮地揪姜照雪袖子。
姜照雪被逗笑,岑遥这张嘴呀。
她揉了下她的头,弯眸说:“好啦,那走吧,刚好我也饿了。”
“好嘞。”岑遥喜笑颜开。
两人一起去了餐厅吃饭。
岑遥是一个特别会说话、会调动气氛的人,两个人愣是吃出了几个人的气氛。姜照雪不知不觉中汤都被她劝着多喝了小半碗。
无意间,岑遥聊到:“嫂子,你这感冒是不是昨天早上送情人节惊喜送的呀?”
她翘着唇,一脸戏谑。
姜照雪一口汤没咽下,差点被呛到。
不是情人节惊喜,是生日礼物。她在心里小声反驳,面上却只能辩解:“不是啦,可能是这两天突然降温,我衣服没穿够。”
岑遥明显不信,故意盯着她,长长地“哦”一声。
姜照雪眼神逐渐羞赧。
岑遥低头轻笑。笑够了,她收敛:“嫂子,你怎么想到的呀?真的好有创意。”
姜照雪不自在:“就是突然想到了。觉得她会喜欢。”
“噢,好的,那让我们来期待一下我姐的白色情人节。”她坏笑,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姜照雪替岑露白捏一把汗。怕岑露白到时候难解释,她提前帮岑露白找借口:“我们不过白色情人节的。”
“况且,到时候我可能要去西城参加一场学术会议,也过不了。”
“噢。”岑遥失望。
姜照雪怕她再在这件事上打转,反客为主,把话题引到她身上:“露白说你放她鸽子,是什么人呀?居然比姐姐还重要噢。”
她眼神揶揄。
岑遥眼睛快速地眨动,罕见地愣了两秒,随即才支支吾吾地回答:“没有啦,就……就一个朋友。”
姜照雪以为她是害羞了,意味深长:“就一个朋友?普通朋友吗?”
岑遥点头:“那不然呢?”
反驳得理直气壮,神色却不太自然,姜照雪到底不是爱捉弄人的人,心软放过她了。
一顿饭吃完,姜照雪才发现自己比中午多吃了好多。
岑遥是真的很下饭。她好笑。
时间不早了,外面又开始飘雪,姜照雪担心晚了岑遥回去路上不安全,当着岑遥的面,应她要求又测了一次体温,而后趁着雪还小,送她出门了。
岑遥一走,门一关上,整个大平层又安静了下来。
姜照雪靠在门边,环视刚刚岑遥坐过的位置、最近岑露白在家时喜欢眺望的落地窗前,忽然觉得有些冷清。
这个想法很没有道理。她过去明明一直很习惯的。
姜照雪立刻摆正心态。
不管现在有过怎样的热闹,岑遥对她再关心和亲近,都是镜花水月,无法长久的。等她和岑露白合约结束后,都将会淡去的。
她不应该留恋。
她回书房,路过餐厅的时候,想起来可以学岑露白给她留便签条的方式给陈姨留信息,方便明天早上她送餐过来的时候就能看见。
她进书房,取了笔和便签条,刚要落笔,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姜照雪随意一瞥,视线被定住了。
来电显示是岑露白。
无法自控地,她心跳节奏快了起来。
她迟疑着,伸手接起了。
“是我,岑露白。”岑露白温润平和的嗓音自手机的另一端传来,带着几分经由电磁波的传递后的磁性。
姜照雪润喉,唇角不自觉地弯起:“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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