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久不分(149)

　　到纪家已经快九点了，纪家的人都守在客厅里，纪松林不止一次敲着拐杖问纪涵她们什么时候到，纪涵扶额：“马上就回来了。”
　　纪松林不满意的看着她：“都让你去接人，你非要偷懒让你姐去，你姐那人工作忙到半夜是常事，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回来。”
　　纪涵听到他的斥责一点不心虚，什么叫她偷懒，是她姐压根不给她去的机会好吗，还她姐工作忙到半夜，现在全部围着她嫂子转呢，当然这些话纪涵可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可不想破坏她姐的好事，万一破坏了，她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嫂子？不过她姐最近的变化是真的大啊，都能放下公事全心全意待在她嫂子身边了。
　　想到这里纪涵不免感慨爱情的伟大，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啊！
　　她的感慨还没结束门口走来两人，简烟和纪云昕相携进客厅，管家喊道：“老爷，云昕和烟烟回来了。”
　　纪松林抬头，眼睛笑的眯起：“烟烟回来了。”
　　被他忽略在一边的纪云昕喊道：“爷爷。”
　　简烟也低头：“爷爷。”
　　纪松林对纪涵道：“上去喊你爸妈下来吃饭。”
　　纪水泉正在书房处理公事，杜雁在他身边煲剧，两人听到敲门声抬头：“回来了？”
　　纪涵笑：“回来了。”
　　杜雁下楼时简烟转头，喊道：“伯母，伯父。”
　　纪水泉点头：“来了，开饭吧，你爷爷让柳姨把菜都热好几遍了。”
　　简烟下戏之后又在剧组待了一个小时，回来又碰上堵车，所以难免慢了点，她有些歉疚道：“爷爷，下次不用等我，你们可以先开饭。”
　　“那不行。”纪松林道：“今天可是你生日，寿星不在，我们怎么能先吃呢。”
　　“好了好了，就看你们谦虚，都一家人还客套什么，都给我来吃饭！”杜雁佯装生气的样子，自己没绷住先笑，她拉开椅子对简烟道：“烟烟最近节目录制的怎么样？”
　　简烟坐下后回她：“挺好的，小涵很厉害。”
　　纪涵被夸之后忙摆手：“没有没有，一般般厉害啦。”
　　众人被逗笑，饭厅里喜悦气氛浓郁，简烟坐下后纪云昕坐在她身边，来之前她在节目组吃了一点小蛋糕，倒也不饿，纪松林让柳婶给她们倒上红酒，纪云昕皱眉有些不悦，一张脸沉着：“柳婶，给我们换杯牛奶。”
　　纪松林看向纪云昕，觉得她就是没事找事，果然简烟一过来，她就开始冒刺头了，纪松林语气不高兴道：“今天烟烟生日，喝点酒怎么了？你不想吃饭就回屋去。”
　　柳婶站在中间进退两难，纪云昕起身将简烟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末了去厨房给她倒上一杯牛奶，纪松林已经气的站起身了，简烟垂眼道：“爷爷，我最近胃不好，不能喝酒，云昕这两天和我住在一起，知道一点，所以她才让我喝牛奶，您别生气了。”
　　纪水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原来是这样，那我们都换了吧，晚上喝酒也睡不好，年纪大了，喝不得酒了。”
　　柳婶这才给每个人都换上牛奶，纪松林刚刚听了简烟的话脸色好转不少，不过依旧没看向纪云昕，他频频招呼简烟多吃一点，简烟点头笑：“好。”
　　纪云昕偏头看她，和对自己笑起来的样子不同，这个笑容满是真诚和喜悦，她是真的把她爷爷当成自己的亲人，对他们心无设防的好，这样的简烟看起来格外迷人，纪云昕心头微动，她右腿轻轻碰了下简烟的左腿，简烟转头瞪她一眼，和刚刚喜悦的神色俨然不同，纪云昕垂眼，心头的悸动被狠狠压下去，熟悉的胸闷浮上来。
　　吃完饭几人坐在客厅，杜雁去厨房切水果，纪水泉站在窗边接电话，纪涵抱着手机不知道敲打什么，纪云昕想和简烟说话，但简烟被纪松林霸占着问东问西，压根不给她插嘴的机会，纪云昕的脸沉下来，越来越不高兴，纪松林偏头就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堵着气，压根不想看到她，他对简烟道：“烟烟啊，好久没来了，我带你去看看后院你种的那些花，都打花苞了。”
　　简烟一听来了兴致：“是吗？”
　　前年杜雁出国带回来一些奇花种子，她平时待在家里没事做就爱捣鼓这个，但是这些花她还真不会养，好在纪松林会，所以她就将种子移到老宅这边来了，去年一年都没开花，没想今年打花苞了，纪松林乐呵呵道：“走，我带你去看看。”
　　简烟站起身，走在纪松林身边，身后一直坐在沙发上的纪云昕终于忍不住喊道：“爷爷。”
　　纪松林转头，语气不悦道：“干什么？”
　　纪云昕从沙发上起身，她慢步走在纪松林面前，下颌绷着道：“我想和您借个人。”
　　她说着不由分说牵着简烟的手往客厅外走，纪松林见状目瞪口呆，他转头看还抱着手机的纪涵问道：“你姐和烟烟怎么回事？”
　　纪涵头一抬就看到她姐牵着简烟离开的样子，她咋舌，在家里都不用伪装了吗？那她是不是也能说实话了？纪涵憋了半天小声道：“爷爷，我难道之前没告诉你吗？”
　　纪松林中气十足道：“告诉我什么？”
　　纪涵努嘴：“我没告诉你，我姐在追简烟姐吗？”
　　“纪涵！”
　　客厅里传出一声咆哮！
　　已经离开客厅的简烟和纪云昕面对面站着，花圃里的路灯开着，灯光暗黄，简烟被拽着站在花圃中间，她秀发全部盘起，冷风吹在她脖颈上，凉飕飕的，简烟拢了拢风衣道：“什么事要出来说？”
　　纪云昕站在她面前，昏黄的路灯照在她脸庞上，五官越发清晰分明，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简烟：“生日快乐。”
　　简烟漫不经心的接过，打开后却愣住了，里面是一把钥匙，是以前公寓的钥匙，她盯着那把钥匙一时失声。
　　纪云昕眼角微红道：“烟烟，爷爷说你每年过生日晚上都不会留在这里，执意要回公寓，是吗？”
　　简烟听她这么说表情有片刻怔愣，是的，她每年过生日这天早上都会给纪云昕发一条消息，告诉她今晚会在家里等她，来老宅吃饭也是匆匆来匆匆回去，她生怕纪云昕回家看不到她而离开，纵使她明知道纪云昕是不可能回去的，可那时候的她就是盲目的相信，相信她有一天会回来，她只要等着便好，她甚至还会在生日快要过去的那分钟矫情的给纪云昕发消息：真好啊，今年的生日愿望老天爷又没有听见，你还是没回家。
　　寒风袭来，简烟从回忆里敛神，她声音微哑道：“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烟烟。”寒风吹起她秀发，露出漂亮的双眼，那眼底掀起波动和水花，纪云昕声线微颤道：“我们回家吧。”


第88章 认清
　　简烟每年过生日这天她会早早去菜市场买很多菜, 然后回纪家吃晚饭, 结束后又匆匆赶回公寓, 做一桌菜，给自己买个蛋糕，等着那个人回来, 祝她生日快乐, 可她从来没有如愿。
　　烟烟, 我们回家吧。
　　烟烟, 我回来了。
　　烟烟，我来接你回家了。
　　从前在她认为比我喜欢你更动听的情话就是这三句, 她无数次幻想, 从美梦中醒来,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放声痛哭时她就在想，这辈子都不会听到纪云昕的这句话了。
　　可现在, 她听到了。
　　简烟眼角微红，有泪水滑落, 纪云昕见状伸手想抱她却被简烟躲开了, 她往后退一步，将钥匙递给纪云昕, 纪云昕不解：“烟烟？”
　　“抱歉。”简烟神色坦然道：“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没法收。”
　　纪云昕面对简烟的拒绝有些错愕, 她喃喃道：“烟烟, 你不想和我回家吗？”
　　“我不想。”简烟抬头, 刚哭过的眼睛微亮，昏暗的灯光下，简烟五官一半隐在黑夜里，看的不是很真切，纪云昕听到她继续道：“云昕，你知道我每年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
　　纪云昕握着她递过来的盒子，垂眼，还没开口已然心痛，不管是什么，肯定是和她有关。
　　“我每年生日愿望都是希望你能回家，陪我吃顿饭，陪我吃一口蛋糕，哪怕你只是回来看看我再离开，我也会很开心，云昕，你看，我那时候的喜欢，就是如此的卑微。”简烟声音哽咽，再提到那段过去，她还是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
　　纪云昕攥着盒子的手微抖，她声音稍低道：“对不起，烟烟，我……”
　　“我不是在怪你。”简烟神色平静：“云昕，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当初不喜欢我也不是你的错，我更没有理由强迫你必须回来陪我，让我变得那么卑微的是我自己，不是你。”
　　“但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我还是忍不住会怨你，我更会怕。”简烟说出来之后整个人放松很多，她深吸一口气，掸掉眼角的泪水道：“我不敢走进那栋房子，不敢进那个家，更不敢轻易接受你，我怕万一是昙花一现，我没有勇气承受第二次。”
　　“对不起。”
　　她说完看向纪云昕，声音哽咽道：“这份礼物，我没办法接受。”
　　“没关系。”纪云昕听到她的话皱眉，眼底有水花浮动，波光艳艳，她强忍着自己的情绪轻声道：“我能明白。”
　　简烟听到她这四个字咬唇哭，这些话她早就想和纪云昕说了，可是她不敢说，她怕纪云昕只是对她有一时的兴趣，更怕纪云昕被自己的冷漠撵走，她没办法骗自己，她还是喜欢着纪云昕，还是会为她心动，可是这种心动又夹杂几分惧怕，怕她突然会离开，怕她受不了自己，所以她从一开始就逼着自己冷漠，逼着自己不理会，可她是纪云昕啊，是她心心念念了几年的人，她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她心绪，岂是说冷漠就能冷漠的，最近她感觉到自己又开始沦陷了，那种‘中毒’的感觉太熟悉，熟悉到后怕涌上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