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客户的正确姿势(6)

　　本次左骞一共准备了三套新闻发布会的方案。在徐巍挨个汇报的过程中，他时不时的拿余光扫两眼江南看看他有什么反应。然而江南始终抱着胳膊目不转睛的盯着PPT，一张面具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以上就是本次提交的三套方案，”徐巍回头看着江南问道：“头儿，您给提提意见吧。”
　　“你把第二套方案再给我看一下。”江南开口道。
　　徐巍哎了一声后便将页面翻了回去。
　　江南又仔细看了遍方案后，指着投影仪问道：“这方案是谁想的？”
　　“啊？”左骞愣了愣，“怎么了，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问你是谁想出来的。”江南略不悦地又重复了一遍。
　　左骞微微皱起眉说道：“这三套方案都是我们团队和运营公司一起开会讨论出来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这套方案与前年W在北美车展时做的发布会方案一模一样，”江南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讨论出来的。”
　　左骞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话里的意思。其实今天提交的三套方案里只有这一套是由运营公司提交的。但运营公司有没有涉嫌抄袭，他先前没看过W做的北美车展所以并不清楚。而若真是抄袭的话，那么在明知新总监是从W跳槽过来的情况下还要照搬W的方案，这种自投罗网的做事方式让左骞不禁起了疑心。
　　“不好意思江总监，我没有看过W的北美车展，所以不太清楚两个方案是不是完全一样。”左骞如实说：“不过您放心，我回去后会立刻。。。”
　　“不用等回去了，我现在就可以找给你看。”江南说着冲徐巍伸出手，“电脑给我用一下。”
　　江南在搜索网址的时候，左骞暗暗的握紧了拳头。这种仿佛偷东西被人抓了现成般的感觉让他心里十分窝火。
　　江南翻出网址后把电脑丢给他，说道：“你自己看吧。”
　　左骞嗯了一声后点击了视频。徐巍见状也连忙凑了过来。
　　视频在缓存了几秒后便播放起来。当画面播放到出车时的那一瞬间时，左骞皱了皱眉。随着视频的播放进度，他的眉头越拧越紧。W的这场发布会的流程无论是从新车亮相还是舞台表演都与他提交的方案一模一样。如果出车的环节多少会有想法碰撞的可能性的话，那不可能连舞台表演的形式都能想到一起。这么看来的话，运营公司提交的方案确实抄袭无误了。
　　左骞暗自叹了口气，关掉视频后说道：“对不起，江总监。我们的第二套方案确实是抄袭了W北美车展的方案。这个没什么好狡辩的，责任全都在于我。当初我在下brief的时候说过您是W出身的，对于发布会的调性我希望团队的人能参考一下过去W做的活动，尽力做到迎合您的需求。但可能我对这个参考的界限没有说得太清楚，所以造成了现在的后果。真的很抱歉，我回去后会立刻开会说明这一点，本周末我们也会再追加出三套方案，下周一给您提交上来。”
　　“左骞，你知道你的brief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不是所谓的没说清楚参考界限，而是从一开始你的侧重点就搞错了。”江南语气不善的说：“你们做的是车展发布会而不是个人发布会。所以迎合的应该是品牌的调性，而不是哪位领导的需求。W有W的风格，Y有的Y的格调。这个不是你们随便照搬过来就能与品牌切合的。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做车展只是为了迎合我的需求的话，那我还用得着坐在这里浪费时间跟你们磨合吗？我完全可以直接fire了你们，然后把跟着我做W时的团队带过来，那样岂不更省事？”
　　江南的一番话说的左骞无地自容。暂不说抄袭的问题，单对于发布会形式的考虑，他的想法确实有些欠缺。左骞先前只想到若能迎合得了江南的口味，也许方案通过的可能性会大些。但却顾此失彼而偏离了重点。江南说得没错，他们做的是车展而不是一场个人秀。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指正。”左骞点头道：“回去后我会考虑清楚再重新下brief的。还有抄袭方案的事儿真的很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身为4A公司的一员你们应该体现出你们的服务价值和高水准要求，而不是一味的在既有客户面前浑水摸鱼。”江南眯起眼说道：“左骞，虽然我才来Y没几天，但你目前为止的表现让我非常不满意。亏你们家许总还跟我面前夸奖你，这就是你回报他的方式吗？”
　　“我会努力做好的。”左骞咬牙道。
　　江南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又说道：“今天上午我跟公关部的人开会讨论过了，最后决定由我来介绍新车。所以出车的环节我打算自己开车出场。至于其他的部分你们就好好动脑子想想吧。”说完便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江南离开后，左骞闭上眼两手撑着额头平复起了情绪。徐巍见他心情很不好也没再说什么，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
　　待会议室里只剩下他自己后左骞才又缓缓地睁开了眼。回想到刚才那一幕幕他心里十分堵的慌，眼角也有些发热。从小到大他还从没有被人当着面这番质疑和指责过。而刚才这场会议带给他的憋屈，也让他觉得自己以后也许很难再在江南面前抬起头来。
　　左骞浑浑噩噩的走出YBU后，本打算偷摸着走楼梯离开写字楼，却不想刚拉开楼梯间的门便正好与要推门出来的江南撞了个满怀。左骞一愣，迅速偏过身让出道来。
　　“对不起。”话一说出口，左骞立刻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这三个字说的鼻音感十分浓重，一下子暴露了他此时的状态。
　　“你。。。”江南也注意到了他的腔调，于是试探性地问道：“没事儿吧？”
　　左骞觉得自己简直点儿背到家了。这才刚被对方连讽带刺的说了一通，结果转头又让人家看到了自己狼狈的一面。
　　“没有。”左骞皱着眉扔下话后便径直绕过江南跑下了楼。
　　待一口气跑出写字楼后，左骞才终于觉得刚心里的那股憋闷感渐渐的退了下去。他掏出手机给庞哲发了条微信后便直接打车回家了。
　　正当他在出租车上闭幕养神时，庞哲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左骞接起来电话。
　　“怎么了，那新总监又给你找不痛快了？”庞哲上来便问道。
　　“没有，这次是我自己找的。”左骞捏着眉心说道：“庞庞，我觉得运营公司里出了个‘内鬼’。”
　　“啊？‘内鬼’？”庞哲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你意思是说有人出卖咱们？”
　　左骞嗯了一声后大致将抄袭方案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庞哲听后破口大骂道：“操！这他妈哪个孙子干的好事儿！丫这是诚心想让你出丑好趁机让那总监否定咱们对吧！真他妈够阴险的！”
　　“对，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我觉得收买那人的公司很有可能是星跃创意。”左骞说着握起拳头，“操｜他大爷的也不知道被收买的人是谁。这方案虽然是邢程提交的，但也许给出这方案的人并不是她，可能是她的下属也说不定。所以我打算周一早上召集所有的供应商负责人开个会，把这件事儿当面跟他们说清楚。让他们自己管明白自己的人，别他妈再让我背黑锅了。”
　　“哎，这项目越做越他妈闹心了。”庞哲牢骚了一句后又说道：“哎你说那新总监会不会也参与这事儿了？”
　　左骞听后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他参与的可能性不大。像他那种性格的人若真有意把咱们换掉的话，根本不需要背后搞这些小动作，只要跟戴维面前说一句，咱们做完广州车展就可以歇着了。”
　　“确实。”庞哲点了点头又说道：“行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赶紧回家歇着吧。这两天什么也别想好好过你的周末。有什么事儿等下周上班后再说。”
　　“嗯，那我先挂了。”左骞揉着太阳穴说道：“我现在头疼的要炸开了似的，今儿真他妈的丢人丢大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钱钱咱不哭。
　　做乙方的sei心里没点儿苦。


第11章 碰面
　　江南回到工位后一直在想刚才楼梯间发生的那一幕。
　　虽然左骞全程垂着眼，但由于他的个头比自己稍微高一点儿，所以江南还是清楚看到了他泛红的眼角。虽然无法确定左骞是不是真像他想的那样被训斥得红了眼，但从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里，江南能看出来他肯定很不爽。
　　其实从这几天的接触来说，对于左骞这个人，江南不仅不反感反而觉得还不错。虽然他认为左骞在工作方面还有些不足之处，但他的工作态度和敢于承担责任的做法江南还是很欣赏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左骞出了问题后那么严厉的训斥他。而对于像徐巍那样的下属，他甚至连多说一句的心情都没有。
　　虽然江南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重，但左骞那副似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还是多少让他有些在意。以前他在W的时候也时常这样训斥自己团队里的人，可也没谁像他似的居然能让自己萌生了负罪感。
　　“至于么，搞得跟我犯了错似的。”江南嘟囔了一句，刚要打开电脑忙活，搁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江南拿过来一看，居然是小葵花发来了微信。
　　－小八叔叔，你下班了吗？
　　江南笑了笑，回复道：
　　－快了。怎么了，小葵花同学。
　　－嘿嘿，我想约你明天去抓娃娃。你有时间吗？
　　江南挑了挑眉，飞快的看了眼日程表后又回复道：
　　－明天下午有时间，可以吗？
　　－好的好的！那我们约明天下午三点在东安商场六楼的娱乐区入口见好嘛？
　　－没问题，明天见。
　　－幺西！哦对了，小八叔叔。明天下午我想介绍一个新朋友给你认识，可以吗？
　　江南看到这条微信后不禁皱起了眉。虽然他是很喜欢抓娃娃并且也挺喜欢小葵花的，但这并不代表他还想认识其他小朋友。而即便知道小葵花是好心，但一想到自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两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凑在一起玩娃娃机，他又有些拉不下脸来。江南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这次他不会拒绝，但也决定明天过后就慢慢地退出小葵花的朋友圈。
　　－可以的。
　　江南回复道。
　　－太好了！那我们明天不见不散！
　　左葵回复完后跟着又发来了一张很可爱的贴图。
　　江南无奈的笑了笑，回复了一句‘明天见’后便放下了手机。
　　傍晚左骞回到家时，左葵正趴在地毯上边吃零食边写着家庭作业。待见他开门走进来后，左葵看了眼表后诧异的问道：“老哥，你怎么这个点儿就回来了呀。”
　　“头有点儿疼就提前回来了。”左骞说着脱下外套后踢了踢她的屁股，“起来坐好了写作业。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左葵翻了个身说道：“不要，这样趴着很舒服。”
　　“舒服个屁，不要眼睛了是吧。”左骞说着躺倒在了沙发里。
　　左葵撅了撅嘴，爬起来凑到他跟前问道：“哥哥，你有什么心事儿吗？”
　　“干嘛？”左骞掐着眉心反问道。
　　左葵抓过零食递给他说道：“我请你吃夹心饼干。老妈之前跟我说有心事儿的时候吃点甜的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就好了。”
　　左骞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出来。他坐起身把左葵抱到膝盖上后问道：“你个小毛丫头才多大就有心事儿啦。”
　　“我的心事儿多了去了好么。”左葵掰着指头数了起来，“比如爸妈何时复合呀，你啥时候有对象呀，我什么时候才能不用上学了呀，你们啥时候能给我提高点儿零花钱的额度呀等等等等。哎，老妈说的果然没错，我天生就是个操心的命。”
　　左骞听后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得了吧，我看只有最后一个才是你的心事儿吧。”
　　左葵冲他做了个鬼脸又说道：“对了老哥，我已经跟那个小八叔叔约好了明天下午三点在东安商场六楼见面。你要跟我一块儿去啊，我都跟人家说了要介绍一个新朋友给他认识。”
　　“明天下午三点啊，”左骞掏出手机看了下日历，接着又点头道：“行，没问题。”
　　“到时候你可要打扮的帅点儿啊！”左葵补充道：“虽然那位叔叔总戴着口罩，但我能感觉出来他一定长得很帅很帅。”
　　“我也不差吧，”左骞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又问道：“小不点儿你说，那叔叔和你哥谁更帅？”
　　“我哥帅！”左葵飞快的竖起两个大拇指夸道：“我哥天下第一帅！”
　　“这还不错，”左骞满意的点了点头，“明天开始零花钱涨一倍。”
　　“哇！老哥我爱死你了！”左葵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后又猛的松开道：“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啊小惊小怪的。”左骞问道。
　　“就是那个小八叔叔啊，他人真的长得很帅，而且个头也跟你差不多。”左葵兴奋地说，“我觉得你俩超搭配！真的！你明天见了他后就知道了！”
　　“我去，我当你想到什么了呢。”左骞无语地摇了摇头，一口否决道：“甭想了，没戏。他就算长得再帅我也不可能看上一个对抓娃娃痴迷的男人。”
　　第二天中午，正当左骞裹在被窝里睡的正香时，被子忽然被人拽走了。他哼唧了一声，刚要伸手去抓却没想床先剧烈摇晃了起来。左骞迷糊间还以为地震了，慌忙地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看到左葵抱着他的被子在床上蹦跳着喊道：“老哥！起床了！老哥！起床了！”
　　“哎呦我去，你一大早的折腾什么啊！”左骞一把拽过被子，翻了个身说道：“出去出去，我再睡会儿。别闹腾。乖。”
　　“我饿了！哥哥我饿了，快起来给我做饭！”左葵说着一屁股坐到了他腰上。
　　“啧，昨晚不是给你买了那么多零食吗？乖，自己去吃点儿。我再睡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行么！”左骞说着蒙住了头。
　　“唉。。。。”左葵叹了口气随后躺到他的背上，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妈妈呀！老左呀！都快来看看呀，你们不在的时候左骞就是这么虐待我的。连口饭都不给我吃，丧尽天良有木有啊，摧残祖国的花朵有木有啊！”
　　左骞听后捂着被子笑了起来。
　　左葵翻了个身趴到他背上说道：“你居然还有脸笑呢！告诉你，要是老左回来后看到我瘦了的话，你就小心点儿吧。”
　　“哎，我真是上辈子欠你钱了。”左骞说着晃了晃身子，“行了，下来吧，我起床给你做饭。”
　　“幺西！”左葵麻利的蹦起来说道：“快点儿起来吧，这都快1点了。咱们吃完饭还得赶紧出门呢！”
　　江南不到两点便出门了。他想着提前去商场给两位小朋友买点儿礼物。虽然不知道新朋友长什么样，但肯定也是个小女孩。于是左骞进了商场后便直奔去了hello kitty的店面。在里面兜兜转转了一圈后，他选了一个红色kitty头的书包挂件和一个粉色的小手表。
　　在买完东西之后，江南又到附近的冰吧买了两杯珍珠奶茶，随后便坐到休息区的座椅里等着左葵来。
　　左骞牵着左葵走出商场六楼的电梯时已是快三点了。这家商场六楼一整层都是娱乐区。周末来玩的大人小孩都特别多。一走出电梯，各种游戏机的打闹声喊叫声便传了过来，顿时乱的左骞有点儿脑子疼。
　　左葵倒不以为然，她走出电梯后便四下寻找起了江南的身影。
　　“他人在哪儿呢？”左骞弯下腰大声向左葵问道。
　　“不知道！说好了在门口等着的！”左葵噘起了嘴，“奇怪，人呢？”
　　“要不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给他打个电话吧。”左骞说，“这儿人太多，肯定不好找。”
　　“我没他的电话，就只有微信。”左葵说着掏出手机，“你等我给他发个微信问一下。”
　　“到那个栏杆前面去发，别跟这儿站着堵路。”左骞说着领她来到了六楼的栏杆前。
　　左葵发着微信时，左骞不经意地往人群里扫了一眼。就在他要收回视线时，猛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也正好看到了他，跟着停下了脚步。
　　“哎！小八叔叔！这儿这儿！我们在这儿呢！”左葵冲江南挥着手喊道。
　　左骞低头看了眼左葵，在确定所谓的小八叔叔就是江南后，他不可置信的倒吸了口凉气。两眼直直的盯着江南，心脏怦怦的快速跳动了起来。
　　而江南却显得比他淡定多了。也许是因为戴了副口罩的原因，眉目间丝毫看不出任何波澜。江南淡淡地看了左骞一眼后，便抬步走了过来。
　　“小八叔叔！下午好！”左葵甜甜的打起了招呼。
　　江南俯下身冲她弯了弯眼睛，说道：“下午好，小葵花同学。”
　　“小八叔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说的新朋友，”左葵抬手指着左骞说道：“我哥哥，左骞。”
　　作者有话要说：
　　幺西！


第12章 说服
　　“你好，我是她哥哥，我叫左骞。”左骞说着伸出了手。
　　江南直起身子看着他。
　　左骞飞快地冲他挤了下眼，又往手上递了个眼神。
　　江南停顿了几秒，随后伸出手与他握了握说道：“你好，我叫江南。”
　　“江南？小八叔叔的名字真好听！”左葵说着抬头看向左骞，“哥哥，你说对不对？”
　　“嗯，简单大气，确实挺好听的。”左骞干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