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日方升(26)

　　“谁像你啊清心寡欲的，我这种俗人，早上都这样，过一会就好了。”孟省又夸张地举例，“有一次冬天，早上被冻醒了，原来是我把被子顶飞了。”
　　林之叶有点无语，不过还是好奇地握住那根沉甸甸的小兄弟，“要不要我帮你……”
　　“瞧你问的，我怎么可能跟你客气。”
　　“你手机好像在闪。”
　　“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也不管。”
　　于是，林之叶爬起来，像做陶艺一样，温柔地帮孟省打灰机……硬邦邦的触感和有点夸张的尺寸，令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汽车的变速杆。
　　“等毕业之后，咱们一起去考驾照吧。”林之叶摆弄着孟省的小兄弟，模拟了一下挂挡、换挡，“听说科目二特难。”
　　“……咱能不能说点别的。”
　　“说什么？”
　　孟省微微喘着粗气，“别说考驾照就行。”
　　林之叶沉默地动作了一会，“你的这个，好像一根杏鲍菇。”
　　“大哥，也别说蔬菜行吗，”孟省单手捂脸，“嗯……你可以加快点手速，想象你在贴地运球。”
　　林之叶依言加快手速，“认识我之前，你打灰机的时候都想什么呢？”
　　“我说实话，你可别笑话我。”
　　“嗯。”
　　“其实我会想一些电影情节。”
　　“这不是很正常吗？”
　　“和别人可能有点不一样，怎么说呢……”孟省陶醉地盯着林之叶修长的手指，“一般人都会回味露骨的情节，我则会想那些感动过我的片段。”
　　林之叶好奇地看着他的眼睛，“比如？”
　　“《泰坦尼克号》里，Jack缓缓沉入海底啦，《廊桥遗梦》里男主在大雨中凝视女主，《这个杀手不太冷》里——”
　　“我懂了，你的撸点好像有点奇怪。”
　　“你不觉得看到感人片段的时候，大脑里的每个细胞都在炸裂吗？我特别受不了感人的场景，很容易就会哭，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靠，你的手好舒服，停、停一下——”
　　“怎么了？”下一秒，林之叶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溅在了自己脸上……
　　“对不起叶子，我错了我错了。”孟省手忙脚乱地下了床，找来卫生纸。
　　林之叶有几分恼火，洗了好几遍脸，又锤了孟省一顿才算消了气。
　　二人又聊了会天，开始睡回笼觉。不知过了多久，楼宇门铃催命般响了起来。
　　“我去，这谁啊大早上的！”孟省百般不情愿地离开被窝，按下接听键。
　　一个凶巴巴的声音伴随着咝咝电流声响起：“我。”
　　“你怎么来了？”
　　“上去再说。”
　　孟省随手把防盗门也打开了，对躺在床上抻懒腰的林之叶说：“起床吧，衣服穿好，是李遇。”
　　结果，二人都已经洗漱完毕了，还不见李遇进门。孟省将头探出防盗门，喊道：“遇哥，你是倒立着用手上楼呢吧？”
　　李遇的声音半远半近地传来，“别他妈催我，到4楼了。”
　　林之叶也凑过来，调侃说：“昨天晚上喝大了吧。”
　　终于，李遇吭哧吭哧地爬到了6楼，只见他半个身子都挂在扶手上，每上一个台阶都为了避免下半身用劲而死拽扶手。
　　孟省和林之叶看着这励志的一幕，一种莫名的敬意油然而生。
　　“遇哥，你这是……脑血栓？”孟省简直看愣了，忘了去扶他，还是林之叶往楼下走了几步把他搀进门来。
　　“栓你个头！”
　　李遇进门之后，踉跄着躺倒在沙发上，随后像是被丢进沸水的青蛙一样弹了起来，“哇啊——”
　　“怎么了？”孟省看看自家的沙发，并无异样。
　　李遇随即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怎么不回我微信，电话也不接。”
　　孟省这才看到，李遇在“互助学习小组”里，连发了十几条微信，都是在问黎昕去哪了。
　　“sorry啊遇哥，静音了。”
　　李遇看着一脸好奇的林之叶，“你知不知道，黎昕死哪去了。”
　　“我怎么知道？他昨晚不是去你家喝酒了。”
　　李遇神情黯淡，“他早上跑了……微信不回电话也不接，我小姨子也不知道他在哪。”
　　孟省讶异地挑眉，“你们吵架了？”
　　“可以说是，肉搏一番吧……”
　　林之叶笑了笑，“看出来了。”
　　“他敢打你？”孟省一下跳了起来，“凭什么！”
　　“喊什么喊，”李遇无力地把头歪在沙发上，“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孟省下楼买了早餐回来，一开门就听见林之叶斩钉截铁地大声说：“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黎昕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跟他睡过！”
　　林之叶白了李遇一眼，“他对待任何人和事都很负责，不可能单单对你这样。”
　　“他就是个提了裤子不认人的渣男！他害怕面对！”李遇虽然趴着，可声音依旧中气十足，就是有点哑。
　　孟省把早餐放在桌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怎么了啊？”
　　“我被黎昕上了！”李遇悲愤地对孟省喊了一句，随后把脸埋在沙发里嚎啕大哭起来，“去他大爷的三好学生优秀干部，我要告诉教导主任，他拔吊无情！”
　　孟省张大了嘴，半晌才发出声音，“这……”
　　“他说黎昕醒来之后，头也不回地跑了。”林之叶补充道。


第29章
　　李遇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撅在椅子上，望着手里的油条若有所思，随后在豆浆里泡了泡，狠狠咬了下去。
　　“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孟省边吃边安慰李遇，“他要是真是个渣男，我帮你揍他。”
　　“你敢和黎昕动手，咱俩就完了。”林之叶严肃地说。
　　“谁让他欺负我遇哥。”
　　林之叶踢了孟省一脚，沉默片刻，问李遇：“真有这么疼？”
　　李遇没好气地说：“你和小孟都半同居了，难道还不知道吗？”
　　林之叶耸耸肩。
　　李遇用异样的目光看向好兄弟，“原来你是下面那个……”
　　孟省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
　　“那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李遇泄愤一样狠狠撕咬着油条，“像渡劫一样，一道又一道天雷劈在你屁股上。”
　　林之叶的脸色有点发白，“既然这么难受，不做就得了，干嘛找罪受。”
　　“遇哥，你别给叶子灌输错误理念。”孟省焦急地望着李遇。
　　“我这叫实践出真知！”
　　吃完早餐，林之叶提出了一个黎昕最可能去的地方：离他家不太远的市图书馆。
　　三人打车直奔那而去，一路上李遇都撅在后座，面对司机异样的目光，只好说是痔疮犯了。
　　司机很和逻辑地问了一句：“痔疮犯了为什么去图书馆？不该去医院吗？”
　　李遇顿了一下，怼了回去：“知识就是力量！”
　　等灯时，路边一家面馆在放《那一夜》，“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听得李遇恼羞成怒，按下车窗大喊：“别他妈放了，换首歌行不行！”
　　店家很配合地换了下一首：《天亮以后说分手》。
　　李遇面无表情地关上车窗，差点被气到内伤。
　　孟省本来很心疼他，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遇哀怨地说：“咱俩结拜的时候，说好的荣辱与共呢？我经历了胯下之辱，你竟然在笑？”
　　孟省捂住脸，“这成语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其实我在哭呢，我感同身受……”
　　“受个鸟啊，不许提这个字！”
　　进了市图大门，孟省看着李遇日本艺伎一般的小碎步，忍不住说：“你这样太奇怪了，”
　　“步子大了会痛嘛！”
　　孟省环顾四周，“你在1楼等着，等找到黎昕了再叫你。”
　　“不行，他看见你们又跑了怎么办？”
　　“保证不惊动他，好吧？”
　　李遇不再坚持，扶墙站着，冲孟省和林之叶摆摆手，“快去快去。”
　　孟省和林之叶先是坐电梯到了4楼——这里是市图最高的开放楼层，再往上就是办公区了。从4楼往下，挨个分区搜寻着，目光扫过一排排书架和一片片的自习区、阅读区。终于，在2楼的一个角落，远远地发现了站在书架前低头看书的黎昕。
　　孟省一手拉住想走过去和他说话的林之叶，对着手机悄声说：“遇哥遇哥，2楼畅销书区的角落，over.”
　　林之叶暗暗用力试图甩开孟省，“松开，周围有人。”
　　孟省松开他的手，尴尬地看向四周，不过似乎无人注意。
　　林之叶刚想再次走近黎昕，只觉一阵阴风从身侧刮过，刚才还步履蹒跚的李遇像踩了风火轮的哪吒一样，直直向黎昕冲去，抬脚就是一记飞踹。
　　黎昕大幅度踉跄了一下，惊恐地看着不知从哪钻出来的李遇。
　　“你他妈跑什么？！”李遇带着哭腔的吼声在安静的图书馆内显得极为突兀。
　　跟过来的孟省急忙捂住他的嘴，“嘘，注意音量。”
　　好在这个角落没什么人，也没有座位，所以不算引人瞩目。
　　黎昕将手里书合上，慢慢放回书架。所有人都看清了，书名叫《控制情绪》。然后，他冷冷注视着李遇，“跑什么？我心态崩了，一个人静静不行吗？”
　　“我心态才崩了呢！”李遇额头渗出一层虚汗，刚才的一番爆发很让身体吃不消。
　　林之叶飞速将他们拉到洗手间，“正好没人，你们在这沟通吧，我和孟省出去转转。”
　　“别走！”李遇的眉毛几乎立了起来，“黎昕，你敢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干了就干了，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黎昕看了看孟省和林之叶，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用破釜沉舟般的语气说：“好啊，你倒是轻松啊。行，那就当着大家的面，展现一下你独特的癖好。”
　　说罢，黎昕脱下外套甩给李遇，撩起衣服转过身。只见肌肉匀称的腰背遍布青一道紫一道的淤痕，还有一部分隐没在腰带下，不知延伸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