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经经谈恋爱(43)
他嗫嚅着嘴唇:“我看你好像住了很长时间。”生活痕迹很重。
江暮行把卷子翻过去:“高一租的。”
宴好有一点诧异,那才两年,跟他租的公寓一样,他抠下来一块石榴皮,沿着那个边边往周围抠。
江暮行的生活是突然掉进了一个低谷,努力慢慢往上爬,一点点远离低谷。
说明小房子之前的住处更差更破。
宴好的嗓子里干涩得厉害:“搬去绪哥那啊?”
江暮行的视线从卷子上移开,落在对面的宴好脸上。
宴好垂着眼,一块块地抠着石榴皮,抠得坑坑洼洼,有片指甲快翻起来了也不觉得疼。
江暮行伸手:“给我。”
宴好愣了一瞬,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就要弄完了。”
江暮行直接把石榴拿了过来。
宴好看他剥着剩下的石榴皮,这么个动作都觉得赏心悦目:“班长,绪哥那房子是什么户型?好住吗?”
“他跟乐队的人改造了一个旧仓库,都住在里面,”江暮行说,“地方大,有房间。”
宴好偷瞄他一眼:“不合适吧,乐队要练歌,你没法看书,也影响你的睡眠。”
江暮行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眸上抬。
宴好把手放到桌子底下,左右手胡乱抠着,既然是朋友,邀请合住应该不算什么怪异的事情,他轻呼气:“班长,要不你干脆来我这好了。”
江暮行的面上看不出喜怒:“来你这?”
宴好眼睛瞧着桌面:“你不是说要帮我考A大嘛,你来了,能更好的帮到我,而且我这离学校近,也省了你在路上的时间。”
江暮行剥石榴的动作不停,也依旧看着宴好,只是一言不发,难以揣测。
宴好在江暮行的目光里渐渐心慌,他不假思索地蹦出一句:“我爸也是这个意思,他觉得公寓有空房间,你过来住,补课方便些。”
对不起了爸,儿子的愿望能不能实现,就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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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前的气氛静谧,江暮行一直没表态。
宴好的心不断往下沉,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蔫哒哒的,蒙了层黯淡的色彩,耳边蓦地响起江暮行的声音。
“你晚上睡觉锁不锁房门?”
“???”宴好。
江暮行把剥好的石榴给他,眼神幽深得看不见底:“要锁。”
宴好下意识跟江暮行对视,感觉他的目光里带了股电流,电得自己四肢发烫,呼吸湿软,被蛊惑了般**地看着他,乖乖点头:“好,锁。”
江暮行把纸巾盒拿捞到自己跟前,抽了一张,慢条斯理地擦着手:“那我过来。”
语气平淡的有些不真实。
宴好的脑子里霎时间一片空白,傻了。
江暮行的余光从他微张的柔润唇上扫过,喉头上下滑动:“算了,我还是去黄绪那吧。”
“不是都说好了吗?”
宴好“腾”地一下站起来,急得眼角潮湿,脸泛红,语速飞快:“锁门是吧,好,我答应你,你搬过来以后,我保证每天睡前检查一遍房门,确保反锁。”
江暮行周身的气压徒然就低了下去。
宴好一脸懵逼,六神无主,那我的房门到底是锁,还是不锁?
要不我一三五锁,二四六不锁,周日抓阄?
☆、第 41 章
宴好站在桌前, 湿漉漉的眼睛透过刘海下的阴影,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暮行, 嘴边牵起生硬的笑,挺直的身板轻微发抖。
“班长,你吱一声啊。”
江暮行揉太阳穴:“我明天搬过来。”
那一瞬间, 宴好听见了烟花绽开的声响:“噢……”
江暮行拿了笔在卷子上点两下:“坐下来吧, 给你讲题。”
宴好呆呆看他。
江暮行皱眉喊:“宴好。”
宴好立即坐下。
江暮行一道题没讲完,宴好就按耐不住地问他:“绪哥电话里的意思是你今晚就去他那,你是不是都收拾好了?”
“干脆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回去,帮你把东西搬过来。”
宴好说得飞快,都没歇口气。
江暮行题没法讲了。
宴好偷偷看他一眼, 咽了咽唾沫:“东西挺多的吧, 是不是要叫搬家公司?”
江暮行把笔帽扣上:“没什么东西。”
宴好脑子没转动:“没吗?”
“嗯。”江暮行摩挲着笔帽,“有些是房东的,有些是我在二手市场买的, 已经卖了。”
宴好快速把嘴里的石榴吃掉:“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江暮行吐出两字:“不急。”
宴好:“……”
他正色道:“班长,我觉得还是快点好,拖延症要不得。”
江暮行的面部抽动。
宴好是怕江暮行反悔。
一会说搬,一会说不搬,一会说要搬, 这么多变,谁知道过会是不是又改变主意。
宴好对江暮行有种盲目的崇拜跟信任,尽管完全搞不懂他的心思,却认定他每个想法背后都有一定的考量。
至于锁房门, 大概是有梦游的习惯?宴好猜的。
江暮行先前在他这住过几晚,加上A市酒店那两次,他从没发现江暮行半夜梦游。
不排除是他睡得太死。
毕竟除了梦游,宴好想不出其他可能。
这其实好检测,熬几个通宵看看就行,但不重要,江暮行能搬过来,宴好就如愿以偿了,也能踏踏实实备考。
而且宴好是肯定不会锁房门的,傻子才锁。
哪天要是江暮行梦游,爬到了他的床上,那他早上醒来能疯。
宴好非常期待那样的画面,这会脑补都觉得血脉偾张,不能自已,他抠了一大把石榴放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睛圆滚滚的,黑亮无比,像小仓鼠。
很软很可爱。
江暮行摩挲着笔帽的手指倏然收紧几分,嗓音透着不知名的低哑:“题什么时候讲完,我什么时候回去拿东西。”
宴好登时坐正,眼巴巴看着他问:“不用我跟你一起?”
江暮行抖抖面前的卷子:“就一个皮箱。”
宴好失望地“哦”了声,那是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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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行带着仅有的一点东西过来的时候,宴好扭头看墙上的挂钟,十一点二十。
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时刻,它化作一帧一帧画面,在宴好的记忆里扎了根。
哪怕过去十年,二十年,几十年,等他老了,再去回忆的时候,依然色彩斑斓,不会有分毫褪色。
等整个公寓安静下来,宴好就在房里打了个电话。
“阿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张阿姨知道他是有事:“不要紧的呀,你的事情重要,你说你的。”
宴好揉着怀里的邦尼兔:“是这样,我有个同学要跟我住,从明天开始,每一顿都要麻烦你准备双份。”
张阿姨察觉他很开心,很激动,而且这还是没藏住露出来的那一点,藏起来的那种喜悦会更多,这非常少见。
“那小姑娘她……”
宴好打断她:“是男同学。”
张阿姨啊了声:“不是女同学啊。”
宴好:“……”
张阿姨说笑:“还以为你谈女朋友了呢。”
宴好往床上一趴:“我不谈女朋友。”
“高中学习紧张,不谈好,大学可就要谈了啊。”张阿姨说,“不然好的女孩子都被人抢走了。”
宴好笑:“抢走就抢走吧。”
张阿姨当他是家里条件好,将来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搞个什么商业联姻,所以不着急,就问道:“小好啊,你那个男同学有什么忌口的吗?”
“忌口么……他不吃辣。”宴好说,“以后小尖椒什么的就不要买了。”
张阿姨不解地问:“你不是喜欢吃辣的吗?”
宴好的语气挺认真:“高三我会经常熬夜,火气大,也要吃得清淡些才行。”
“还有就是他不喜欢浪费,菜的量不要多,最好是能一顿吃完,免得热来热去的麻烦。”
张阿姨说她记下了。
宴好顿了顿:“阿姨,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希望你待他能跟我一样。”
张阿姨和蔼道:“你放心好了呀。”
宴好还是担心江暮行不自在:“就自然一点。”
“我晓得的。”张阿姨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能让她这个小雇主如此看重,应该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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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凌晨一点的时候,宴好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根本睡不着。
两点多的时候,宴好起来上了个厕所,特地溜到客房门口,傻兮兮地站了会才回房。
四点出头,天边翻出鱼肚白,宴好迷迷糊糊地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宴好突然惊醒,天已大亮,他“蹭”一下从床上窜起来,带着一头炸开的毛冲出房间,看见江暮行在卫生间的水池边拖地,往前冲的身形顿时卡住。
宴好急促喘气,问了个废话:“班长,你在拖地啊?”
江暮行眼皮没抬:“在跟拖把玩。”
宴好:“……”
江暮行跟他说了个事:“我睡的那个房间,我自己打扫。”
“那我跟阿姨打声招呼。”
宴好抓抓乱糟糟的头发:“你的衣服呢?”
江暮行突然停下拖地的动作,皱眉抬头:“你平时是阿姨给你洗衣服?”
宴好莫名心虚:“内裤我自己洗,其他的衣服……”
江暮行面无表情,嗓音低冷:“男女有别,知道?”
宴好下意识点头。
江暮行收回视线继续拖地,没掺杂什么情绪地说了句话,似乎不是什么要紧事。
“以后我洗衣服的时候,顺便帮你洗了。”
宴好愣在了原地,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可以吗?”
江暮行来一句:“当我没说。”
“你说了,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宴好差点跳起来,他窘得摸摸脖子,换了个话题,“那个……班长,你怎么起这么早?”
江暮行把拖把推到他脚边:“习惯了,让让。”
宴好挪开位置,看他拖自己站过的那一小片地板,听他说道:“后天就开学了,你的生物钟要调一调。”
“没事,到时候我就能起来了。”宴好丝毫不在意,现在有江暮行,他上学比什么时候都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