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是(23)

　　尹灼执拗地想把话一股脑说完：“我没自己想得洒脱，什么玩玩而已都他妈是放屁，装逼给别人看的……但比起被揭穿的窘迫和尴尬，我可能，更怕被你推开。”
　　艾哲竭不住出口的声音轻颤：“你到底，想说什么。”
　　尹灼偶尔一瞥，从对面的镜面辨认出自己，眼眶泛着哭过浮肿，微微一怔，下定了决心：
　　“我交待。”
　　他走向另一边画风诡异的课桌，背对艾哲站在那半天，似乎在思索从哪说起，最终拿起熟悉的塑料瓶：
　　“这是omega香水，里面有O的信息素成分，原本是为没有信息素的B准备的，被我换了包装，稀释掉过甜的气味，假装成自己的信息素。”
　　“这是阻绝剂，和抑制剂一起用，可以遮住本身信息素扩散，最近开始慢慢失效，因为我对你……你知道的。”
　　尹灼一个个给他介绍着‘作案工具’，艾哲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坠。
　　尹灼有点头疼，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这些化妆品……是秦安的朋友送给他做评析的，很多我也不知道怎么用，之前一直瞎几把涂……”
　　艾哲皱了皱眉，他记得尹秦安这个名字：“请假条签字的那个？”
　　尹灼点头：“尹秦安是我爹，你听过吗？一个美妆博主，网红，老栢的omega。”
　　听到老栢的名字，他瞪大眼睛，尹灼与他交换了‘就是你想得那样’的眼神：“栢琛是我爸，亲生的，我随我爹姓。档案也是我硬磨着我爸改的。”
　　恍惚闻，艾哲又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起初并不明显，随着时间推移愈发馥郁，混沌逐渐变得清亮，哪怕嗅觉再顿感，也尝到了那股仿若要灼伤灵魂的信息素，一如那个不曾安眠的夜晚。
　　那才是尹灼原本的信息素，是似曾相识的，每蔓延一寸便灼伤一方。
　　最后，尹灼清咳一声，正视艾哲的眼睛：“我是Alpha。”
　　四下阒然。
　　“哲哥，”尹灼又叫了一声：“哥，你长得特别像我初恋情人。”
　　艾哲哦了声，持续性打击他：“认错了吧。”
　　“……”
　　“不可能！”尹灼一紧张就抓头发，自来卷抓得更像鸡窝，有些局促地开口：“艾哲，其实我就是……”顿了顿，他鼓起吃奶得劲儿，大声道：“我就是三年前在中心医院附近被你揪衣领揍了又挨了骂的alpha！”
　　尹灼喘了两口气，面含羞涩地说：“你……还记得我吗？”
　　tbc.


第34章 像电影里英雄般的出场
　　三年前。
　　酷暑的三伏天，出租车快速驶来，一个潇洒的甩尾停在中心医院门口。
　　“谢啦，司机师傅。”
　　尹灼付钱下了出租车，零钱随意揣进后裤兜，‘砰’地一声关上门，与车里的冷气彻底隔绝，湿热迎面而来，徒增了易感期的烦躁。
　　他夹着电话，额汗顺着侧脸流下来，说话间隙有点喘：“我到医院门口了，放心，拿个药马上回来。”
　　尹灼的分化比同龄人来得晚些，分化同时引发的易感期也就更强烈，在差不多被默认成beta的节骨眼上爆发，毫无征兆。
　　正上着自习呢，他觉得不对劲，悄声溜出教室，果然没半分钟，信息素便飚出来，微焦的气味铺天盖地。
　　外面刚好有人经过，好奇地驻足向里张望：“厕所什么玩意儿糊了……”
　　连申请加上紧急隔离，尹灼拖了半个小时才拿到特效药和抑制剂。
　　分化后的首次易感期，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静脉注射抑制剂，否则将影响身体机能。他吃了药在医院观察了半小时，出来仅剩个彼方的天际线还残存未烧尽的赤火——天差不多暗透了。
　　初中没有晚自习，校门早关了，尹灼也不急着回家，缓步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散散气味，顺便降燥。
　　生理课对A的科普他都记得，切身体验一番后只对发热这项特征深切体会。
　　低烧伴随着无力，手脚发软，使他的步伐不自觉飘忽。他身上信息素的指向性太显而易见，是个相当漂亮高大的A。
　　如此想着，尹灼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易感期的alpha对omega信息素的捕捉超乎了他的想象，新鲜甜美的气味对刚分化的他无疑是种诱惑，但仔细辨识下来，这股浓郁的味道并不单纯，因为源发地传递给他的信息素里——还有其他alpha的味道。
　　他很快意识到了危机。
　　没有哪个O情愿在随时会出现陌生人的公共场合发情，向A求爱。
　　老住宅区破败，比他刚刚经过的商业街暗了几个度，月光惨淡，尹灼步伐停了停，在冲过去查看情况和尽快找其他人帮忙的两难中犹豫不决。
　　他比谁都清楚，一个正处于易感期低烧，体力严重退化的A，走近意味着要受omega的信息素驱使，发情期的O和易感期的A吸引的力量是相互的。放在平常尹灼一定会第一时间阻止，但眼下别说阻止，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保持冷静，贸然行动绝不是最佳选择。
　　焦灼不过瞬间，他不顾医嘱，吞了两片强力抑制剂正要冲过去，身后忽然刮起一阵风，是凉的，拂过他满身满背的汗。
　　有人先他一步，像所有爆米花片的高潮部分英雄的出场。
　　路过的艾哲从商场买完东西出来，身上还带着刚从甜品区逛出来的巧克力味，第一眼人畜无害，毫无杀伤力。
　　他和尹灼不一样，并不能感知到信息素的波动，能也极其微弱。
　　他是从远处听到隐约微弱的啜泣，好奇过来看看情况，看到这一幕拧着眉头冲过去，书包和手提袋随手丢在路边，东西滚落出来，哗啦散了一地。
　　被侵犯的O是个瘦小的女生，下班回家中途被群混混尾随，中间又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此刻已经被诱导强制发情，被几个解了皮带的A不怀好意地圈起来，衣衫七零八落，身体抖得像将落的秋叶。
　　压在她身上的A听到声响，伏起半个身子：“嘁，你他妈哪儿冒出来的！”
　　艾哲挥出的拳头精简了来意。
　　拐角处顷刻间嘈杂起来，omega无助的啜泣瞬间被拳脚的碰撞取代。
　　尹灼趁这会儿报了警，也跑向了事发地。
　　信息素刺激过的alpha格外亢奋，嘴上骂骂咧咧，身后有三四个他的跟班，其中一个竟掏出把匕首跟他比划。艾哲专门学过跆拳道，身手应付他绰绰有余，对方几下没刺中，反被艾哲打掉刀子，武器脱了手，脸又挨了一拳退后两步。
　　“操，都他妈过来，我就不信治不了你。”混混抹掉嘴边的血，啐了口血沫，向身后招招手，忽悠一下把他围住：“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几张脸在他面前晃得心烦，飘进鼻腔的味道交杂浑浊，散发着油腻的恶臭。艾哲话都懒得撂，直接上手揍。一个打几个有些吃力，好在艾哲身手灵活，承了那几拳头全没打到要害，不痛不痒。
　　对方见依旧不占上风，稍稍退到后面，转身捡起刀子向那个omega刺去。
　　艾哲没想到对方会无耻到这个地步，反应慢了一拍，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和‘小心！’，情势变化太快，他没有别的选择，第一反应护住地上手无缚鸡之力的O。
　　刀刃划偏了轨迹，但终究迟了点，在艾哲后背留下一道伤痕，血刹那涌出来，艾哲咬着牙愣是没吭声。
　　发了疯的混混被腾出手的尹灼一脚踹开，顺便踢走了刀子，见还有人蠢蠢欲动往前上，忍无可忍地又一次犯了医嘱，猛地释放出信息素。
　　年轻高大的alpha信息素将他衬得更张扬，浓烟冒着火星，势如燎原，呛得不像话，alpha本就有生理上的斗争意识，出手便瞬间压制住所有人：“我他妈看谁敢再走一步试试。”
　　他背对着艾哲，看不见对方脸上的复杂。
　　“嘶……”艾哲强忍着背部的痛感，扶墙撑起身，挥拳又捶过去。
　　有了一个A加入，撂倒几个人不费什么功夫，对付女生全靠蛮力拿不出真本事的菜鸡，艾哲放倒后都懒得看一眼，甩甩手腕，蹲**小心向企图遮住自己的女生靠近。
　　“站的起来吗。”
　　艾哲的动作和语气放得很慢，他没有信息素，只能语言上尽量疏导她，可惜对方受惊过度，血腥味刺激到了她，手还没搭上便剧烈挣扎起来。
　　安抚她牵扯了后背的伤口，他忍了忍，又说：“别怕，我是beta，不会伤害你。”
　　尹灼插话：“没用的，强制发情的O需要药物疏导，口头不管用。”
　　omega的味道让尹灼头疼，他还受不了太大刺激，只好远远在艾哲身后说：“等医生到了再处理吧，我刚才报警的时候顺便叫了救护车。”
　　艾哲才想起还有个人，他来之前对方好像就站在那了，刚才有那么一会隐约闻到了这人滚烫的信息素，转过身来扭了扭手腕：“你是A？”
　　“是啊，你刚才没闻出来？”他拉住艾哲手腕：“你后背都是血，要不——”
　　尹灼刚见识过这人打架的模样，每拳看着都疼，可那力道揍在脸上的时候，他居然没出息地酸了鼻子，脸狠狠扭向一侧。
　　操，真他妈疼！！！
　　身体栽倒到一侧，校服蹭了一身土，尹灼头晕目眩，没喘过气来，衣领已经被人揪起，距离拉近至暧昧的角度，又全被艾哲歇斯底里的质问撞破，粗气喷在尹灼脸上：
　　“刚才为什么不救她？！”
　　如果他能辨识出信息素在易感期的差异，再或者像往常般冷静察觉到这个alpha的异样，都不可能会问出这句话。
　　可他没有，对A的厌恶直接迁怒到了尹灼：“你瞎了吗！你明明就在那！那些都是什么人，袒护他们有意思吗！”
　　额头的温度持高不退，尹灼狼狈地跌落在地，医用口罩沾了血。借由路灯的低瓦微亮，看清了来者——
　　那是张极其俊朗的面孔，尽管眼角飞了血。
　　尹灼百口莫辩。
　　“他妈的，**。”
　　待警察和救护车抵达现场，艾哲把人送上车，自己因背伤也上了车，留给他一片宽阔的沉默。
　　尹灼弯指勾下口罩，安静横在人行道的窄路中央，抑制剂的反效慢慢上来，身心疲惫，心里明明郁闷着，却突然喷出个气音，满手灰和血地捂上眼睛。
　　那算不上美好的，夹杂了血、粗粝泥土和脏兮兮灯光的，措不及防的初次心动。
　　tbc.


第35章 就这样和你过一辈子
　　艾哲扶额，心情完全没被这段美化过的回忆杀抚平，不堪回首的黑历史被别人拿来当心动回忆，三年了再翻出来给他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