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光(50)

看着那道纤瘦背影的离开，棕色的眼眸里虽然苦涩却已渐渐释怀。这?多年了，早该明白那种难得的脚步频率是为了谁才如此脱序。
就快到校门前，身后急忙追来的菲突然一把拉住了他。脸上难得的神秘兮兮。
「菲？」手习惯性不着痕迹地挪开，下意识回头朝大门外一望，所幸今天提早了些时候下课，那人似乎还未到。
还未回答，菲就先晃头晃脑的看了眼周围，与平日大姐似的大剌剌不同，脸上竟漾了些娇羞，顿了半饷，才试问：
「苏澄，我听说……过几日就是你们中国人要吃甜点的节日？」
是说……中秋节吧。点点头，苏澄又看了眼校外，视线蓦然一顿，不知何时已抵达的男人正倚在车门外抽烟。
移开视线，问道：「中秋节，怎?了吗？」
菲看着他一会，美眸苦恼似的游移，半饷，才像终于提出勇气般，说出了来意：「是这样的……」
……
听完了原由，淡静的面容未有惊讶或任何情绪。
「买现成的不好吗？」沉默了会，忍着不去看门外那人是否已抽完了烟，他问。
唐人街那边便有几间糕点门市，曾简单的饼类至承传古老的糖衣制作也有，更遑论是三大节庆之一所必备的甜点。
「他很喜欢吃甜吧？我怕坊间的味道太过淡甜，所以我想自己斟酌糖量……」话尾一止，带着请求的目光只差连手都合拍拜托了。
「苏，我知道你会做菜……那对你来说，应该不困难吧？」
做菜……略细的眉尖几乎其微的轻蹙了起来。怎?会有这种传闻？他鲜少下厨，顶多只为那人弄些宵夜或是简单餐点，与会「做菜」根本扯不上。
见人还在犹豫，菲忙追加道：「拜托你罗……我第一次兴起这种念头耶，看在我们多年同学份上……一次，只要教一次就好，下次我就自己找方法做……」
那种甜点……就算找方法做，也很难做得象样吧。更何况她目的在于送人，还是个从未下厨过的生手……暗叹了声，明白这要求是避不了的了，苏澄终于还是点了头。
「耶！苏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舍弃前一刻哀求可怜的神色，下一秒终于如愿的人开心不已，猛然就被抱住，苏澄身体顿时一僵。
他看见……已抽完烟的那人正好转过头来。
这次再无法安然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明显推开的力道与拒绝让菲错愕了下，却不作多想，心里反而暗骂起自己不小心，怎?会忘了对方不喜欢与人有身体上过多的接触……
抿抿唇，垂眸掩去眼里微起的情绪，苏澄仓促的与她道别，转首脚步踏往校门口，朝那人的方向走去。
※※
室内室外一片深黑，未开灯的房间内隐隐间还浮有丝丝喘息声，浅浅，却已是至最疲惫时才慢慢稳定下来的呼吸。
后颈间敏感的传来一股抚动时，原先还未多大在意，疲累的眼睛几乎睁不太开，下一秒，啮咬的刺痛终于惊醒了意识。
抬起疲软的手就想覆上阻止，却被拉开，「单？」
「不要动。」
似乎很享受这种咬紧肌肤时，齿间能够清楚感受得到的颤动。齿间只是衔住轻轻扯动，薄薄的肌肤便会敏感的抖瑟起来。
低笑而起，满意看到怀里的人缓缓溢出的甜美而凌乱的呼吸声。
「别闹了……」拉回最后可能的意识，推拒的手蓦然一收，呼吸变得更为浓烈。突然被刺入刮搔的指尖勾住了某一点，带出了难抑的欲望。
「啊……」
从走出校门被带回住处，将至午夜的消磨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明明……就已很疲累了，身体却还是轻而易举，近乎不由自主的陷入男人的掌控。
再加入一指，愉悦的感受到甬道内猛然的紧缩，咬完一边，将人翻转过来，齿合渐移至锁骨，舌尖的轻易带出身下人的敏感反应。
「等等，我……」迷糊里，脚被抬至高处，苏澄倏然睁开眼，望进那双深眸里的欲望。
「等什?？」反问，恶劣的指间轻弹了下顶端，满意的感受到扼止不了的颤抖，腰间一动，直击而入。
扬起脸，美丽的脸庞咬紧唇瓣，突然的进入让人措手不及，身体骤然的紧绷惹得男人喘息渐浓。
忍耐着一举翻动的冲动，单季扬勾起嘴角，紧捏住身下人已湿润的分身，「这里明明也很想，还等？嗯？」
「我……啊！」未开口的话霎时梗在喉处，紧接而来的快速抽插完全重而强烈，不给他机会，被男人压下来的亲吻搅得更是难以开口。
相隔六日未见，紧绷的需求来得快而猛烈……但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在气头上吧，当他看见那一幕。


（下）
本来，是想跟学妹们借用烹饪社团的教室，但思及或许会因此延伸出其它不必要的事或流言蜚短，便还是作罢。毕竟，那种八卦的速度这几年他已领教过。
而菲因为老家在南方，在纽约的几年都是住宿舍，要另外拥有厨房，想必得进入宿舍……想着，还是提着材料，将人带回了第五大道上的公寓里。
「哇……你家好大！」甫一进门，菲赞叹的囔声便起。
相隔几日未回来，家里头的摆设未变，原本就只有他与母亲的偌大空间显得过于空旷，现在他渐少回来，而一旦母亲忙着工作，这份空旷又添了些寂寥。
「苏，你不是有个弟弟吗？怎?没看到？」
「他在台湾，不与我同住。」
菲微讶，「咦？那那台总是在校门等你的银灰色跑车是？」这?说，长久以来他们一直「以为」是来接兄长下课的车子……其实不是？
拿出材料的动作一顿，敛下眼帘前，只是简略回答：「朋友。」
当年那人在给予承诺过后，他虽然相信，却是只能保持着不敢奢想的态度。而他所未料的是，他忽略了那人向来言出必行的个性。即使有可能会被何事所阻挠，在经过了那?多的事的那时，男人所能给予的，从不容他有一丝丝犹豫甚至是让步。
至此，那人的承诺依然在，未曾稍息。
因为正式着手接管了美国这边的事业，当时在他还不知情的情况下，那人不知何时着手买下的房子就邻近他原本第五大道上的家不远，却是另一处更高的楼层里。
这几年来，他从偶尔在那边外宿，到回家的次数相隔慢慢拉长，逐渐演变成在母亲默许下，几乎同住的生活。
「欸，这要煮多久？这要做什?用的？」搅拌着锅内深褐色的液体，菲见苏澄搅着另一锅内豆沙馅，不放心的又问：
「那个够甜吧？不够的话要再加糖吗？」
因为费里的嗜甜度与众不同，菲希望完成品的甜度与他爱吃的普通甜点相较上差不多。于是苏澄选择教她制作连外皮也略带甜味的广式月饼。
「那是转化糖浆，要加入陷皮增味。再十五分钟就……」
大门开启的声音让话顿止，抬首，穿着时髦得体的美妇就站在门外，微讶的目光在开放式厨房内的两人间来回循视。
「澄？」
苏澄抿唇，微垂下视线，低唤了声，「妈。」
菲第一次见苏澄的母亲，终于知晓他端容从何而来，甜甜漾出一抹笑，也开口唤了声：「苏伯母，你好。我是菲，苏澄的同班同学。」
女孩的笑容大方，苏母微笑的点点头，一见大儿子脸上的神色，适才闪过脑海里的想法便像昙花一现，瞬间推翻。
虽然早不再对那种事保持希望，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家也向来开明，但真见到儿子突然难得带了个女同学回家，说不惊喜是骗人的。
晃进厨房内，苏母一看女孩搅拌手法的生涩，也不用猜测两人之间保有的距离，转想也猜到了是儿子纯粹是在教人。
瞥了眼那眸里的淡静，苏母问道：「下午没课？」
内陷差不多了，转手让菲学着揉制陷皮，苏澄接手糖浆作业，淡应了声，问：「今天怎?这?早？」
「没事就提早回来罗……」美眸流转，眼见儿子依然专心而无暇顾及到她，好玩的想法一起，便试探道：
「他……不在啊？」
「嗯。」
一旁的菲有听没有懂，倒是难得见老同学脸上难得有抹局促的神色。不禁亮起耳根子，想闻到底是什?话题，竟让他难得慌了冷静。
点点头，苏母恍然大悟，笑道：「难怪会放你回来……」
「妈……」败阵似的看了母亲一眼，转身掩饰掉眸光，未料身后火忘记转小，糖浆内的波动顿时变大，要抢救已来不及。
浅焦了的糖浆味道腻得吓人，厨房顿时来一股浓烈的香味。
「啊、怎?了？」菲一脸莫名所以，只觉有股浓烈的香甜，却不知道这是近焦了的糖浆味，虽然味道浓郁，甜份也的确深重，但味觉一经久尝，的确会有股焦味。
「呵呵呵……」终于冷静也是有慌乱的时候，许久未见儿子的苏母开心了，乐得转身进房前，还不忘回头用中文揶揄了几句：
「做完若不急着走，别忘了留下来陪你老母我吃个中饭。今天是中秋节，我可是很久没跟我大儿子好好吃上一顿饭了。」
许久，才传来一声应答：「好。」
温柔的眸光慈爱的又看了眼大儿子，事情都已过了这?久，这孩子在他们两老面前表现还是不习惯。
然而这样平淡与无言中不会向谁诉说的幸福，是做父母们的都乐于见到的吧……
※※
那个人不碰甜食，他也是。
坐在与他的两人空间里，视线停在桌面上一盘摆放着的中式糕点身上。深褐色的圆型外表卖相极佳，想当然味觉上也不遑多让。
早先一刻才送走的同学脸上，那样舔着嘴角意犹未尽了表情他还记得，母亲赞叹的话他也有听到……但或许是因为从不触碰糕点这种东西，在对于甜的味觉上，会比常人都敏锐许多。
焦了的液体并微流失掉糖份……正好被内陷的甜度所中合，味道尝不出焦味外，甚有另一番清香。但只要仔细一品，焦味中所隐藏起来的味道便自然而然溢出……
淡静的眸光停在粒粒精巧的节日糕点上，苏澄捏了捏眉心，再次叹息起自己的莫名举动。那个人不碰甜食，他也是……那?，自己为什?要在教菲的同时，依然动手多做了几个……
今年台湾连续假期的事他有听弟弟提起，但依那个人的工作繁忙度，还有……根本都不容许他提及想返家的事。
在国外久了，过年过节这种事顶多一年才一次，像中秋这种节日，在那人眼里根本不算什?吧……
是进门的声明扰乱了他的思绪，抬头，那人扯开领带的样子依然狂傲。
「怎?提早回来了？」话一顿，蓦地发觉自己这话今天重复了两次……
瞥了他一眼，单季扬回道：「很奇怪吗？」
「没……」只是有些意外。平常除非与他有约或是来接他下课，不然通常他的下班时间非常人所能接受。更何况是出差……
没将话说出来，起身就要接过他脱下的外套，一只臂膀却突然伸出越过他，正巧按下了他已站起的动作。
「这什?？」捏着手中的糕点，单季扬在他头顶上问，带着兴味的眸光看了眼恋人的神色。
「你做的？月饼？」
苏澄只是微移开视线，淡道：「嗯……失败的。」虽然外人尝后感是美味，但对他的味觉来说，的确是失败之作。
「失败？」瞟了他一眼，单季扬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张嘴咬了一口。
「不！那是……」要说的话已来不及了，看着男人拧起眉头咀嚼的样子，苏澄愣喃道：「苦的……」
「苦的？」单季扬挑起眉复述。倏地伸手攫抬高恋人的下颔，在人措手不及间，低头覆上因愣而微启的唇瓣。
未完全噎下的细碎残食在唇舌间交替来回。甜的味道瞬时扩散在味蕾……苏澄一怔，已习惯性伸手环过男人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