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李格最厌烦的话题,能躲则躲, 偏偏陈硕抓着不放。他有点烦躁,无奈道:“暂时没考虑,就算我真结婚也是为了应付家里, 你怎么不理解呢?”
确认李格有结婚的意愿,陈硕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一辈子不打算出柜是吗?”
“我说了咱俩情况不一样,你老抓着这个不放干什么?”李格解释,“我对女人没反应,根本不可能做。”
陈硕说:“不是会听我话吗?我可以给你时间。”
“操,为什么非得逼我出柜?要能出我早他妈出了,别给我压力行不行?”李格一烦脾气就急,嗓门不自觉变大,“你替我想过没?我爸妈把我养这么大,我能给他们刺激受么?我爸他朋友的——”
“够了。”陈硕打断李格,“下车。”
“……”李格半张着嘴,话被卡在嗓子眼儿出不来了,过了会儿才问陈硕,“下车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天边的橘色渐渐变得暗淡,明亮的光线渐渐隐退,晚霞绚丽如梦,太过短暂终究留不住,黑夜快来了。
“桥归桥,路归路。”陈硕说,“结束的意思。”
李格:“……”
见李格坐着不动,陈硕催他:“下车,你的东西明天打包寄给你,别再跟我废话。”
李格侧目凝视陈硕,试图从陈硕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些什么来,可看不透一点,怎么都看不透,一直就没看透过。
他没法把眼前的陈硕,和昨晚睡前主动亲他抱他的陈硕联系在一起,根本不像一个人,太陌生了。
街边行人匆匆,也都奔赴各自的方向。
陈硕转头无视李格,降下所有车窗,把燥热灌进车里,车流喧嚣,车灯在渐暗的天色下格外刺眼。
他极力压制自己,掐断一切会伤害到李格的阴暗念头,又转回去看着李格说:“不下车,我直接开到江城帮你出柜。”
李格:“……”
“不是喜欢在车里找刺激吗,”陈硕狠心说下去,“你奶奶岁数挺大了,正好让她看看自己孙子有多喜欢被男人干。”
李格脸色骤然大变,猛地探身朝陈硕扑了过去,揪紧陈硕胸前的衣服,抡起胳膊一拳头砸在他嘴角上,“你他妈再说一遍!”
对上李格睁圆的双眼,陈硕没有反抗,任疼痛肆意席卷他,任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只有疼了才会清醒。
他直视李格透着狠劲儿的眼神,说:“继续打,也让外面的人来看看你现在一脸离不开我的贱样。”
狭小的车厢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转瞬又陷入死寂的沉默。
李格死死瞪着他始终看不透的陈硕,瞪到眼眶慢慢红了也没放开陈硕,似乎一旦放开就真的桥归桥、路归路。
他想放开的,想马上走人,想一脚踹了让他心口堵得慌的陈硕。没有谁能让他这样难受,这样丢脸,满腹委屈数也数不尽。
“要哭了?”陈硕忍着心疼嘲讽李格,“跟我哭没用,没糖给你吃。”
李格知道自己贱,不贱就不会落到今天这狼狈下场。
以往陈硕随便怎么说他贱,他都不痛不痒无所谓,当作两口子之间的小情趣。唯独昨晚和现在,他发现自己有所谓,是真他妈难受,心口又堵又疼,难受得他鼻子发酸没忍住,好像自己在陈硕眼里只是一个随便给操的低贱之人,没有任何尊严。
他不是不想出柜,而是不敢出柜。
“你就是一疯狗,”李格放开陈硕,低头用手背狠狠抹了把眼睛,咬牙低骂,“你他妈就是一疯狗,少把自己当回事儿。”
空气燥热无比,陈硕转头看窗外车流,又抬眼看黑下去的天色,开门声响起,接着是车门被重重甩上的声音。
后视镜中,李格离去的身影越来越远,很快融进人群里消失不见。
幸好停了下来,幸好是在大街上,陈硕升起车窗,靠着座椅背撑住自己,而后闭上眼睛,尽力将意识沉入到自己安静的世界里,阻止自己追上去。
李格能应付家里结婚,就能应付家里再要个孩子,不会一直待在他的生活里,早晚有离开他的一天。
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没什么好难过。
夜幕降临,整座北城被璀璨灯火点亮,大道上川流不息,形成一道光河。
街边路灯下,黑色奔驰久久未动,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才缓缓驶入车流,融进光河里随波逐流。
*
某酒吧内。
费凡头疼地拨通乔安电话求助:“乔哥,你快老地方来一趟,李格喝多了在发酒疯,我一个人弄不住。”
电话那头的乔安爱莫能助:“没空,不看看几点了,叫个代驾搭把手。”
“你真得过来,”费凡着急解释,“他不对劲啊,开始还挺正常,一醉就跟我哭鼻子了,骂自己贱人。”
乔安:“……我尽快赶过去吧。”
费凡揣好手机,转眼一瞧李格又在那儿“咕咚咕咚”喝上了,还直接对瓶吹,多吓人,再喝下去真要出事。
他赶紧夺走那瓶酒,拖住李格劝:“别喝了啊,早知道你这德行我真不跟你出来,你这是在害我。”
“操,给我……”
“给个鸡毛,起来!”费凡自己也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可惜弄不住耍酒疯的李格,刚尝试架起来就被李格扑倒在沙发上,紧跟着发生了令他恐惧的一幕,得亏他闪躲迅速,李格只亲到了他脸。
“媳妇儿……”李格意识混乱,痛苦地趴在费凡胸口上,委屈到鼻子直发酸,“你他妈的疯狗……”
“靠,谁啊?”听不得兄弟如此委屈,费凡强行把李格推起来,使劲儿摇晃他,“给我清醒点!我是费凡!起来回家!”
李格迷迷糊糊,看清眼前是费凡后,又缩进沙发里独自委屈起来。
他才不回家,回家多丢面子啊?除非陈硕亲自来接他,给他认错,说几句好听的哄哄他,再亲亲他。
“不早了,你要在这儿睡我不管啊。”费凡看了眼手表时间,提醒李格,“快十一点了,起来!”
“我要媳妇儿……”李格胡乱摸着裤兜找手机,想给陈硕打电话,想告诉陈硕他现在脑子晕乎乎的,很难受。
费凡头疼死了,坐下来问:“你媳妇儿是哪个?还挺牛逼啊,让你半死不活的。”见李格在找什么,他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递过去,“清醒了就快起来。”
屏幕刺眼,李格翻不到陈硕,着急把手机扔给费凡,一个劲儿地念着“媳妇儿”,示意费凡帮他给陈硕打电话。
费凡一下就在通话记录里翻到备注为“媳妇儿”的手机号,出于好奇便帮李格拨了过去,结果等半天无人接听。
“都这么晚了肯定在睡觉,你快起来。”
“我不……”见不到陈硕,李格难过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想见陈硕,狗蹄子怎么那么没心没肺,真他妈不是东西,“你妈的……”
“唉行吧,我再帮你打打看。”其实费凡是自己好奇,兄弟这对象处了那么长时间,一直藏着掖着不告诉他们,多过分啊。
*
一个人回到冷清的家,陈硕在沙发上干坐着什么也没做,切好的花菜和腌制好的牛肉还在橱柜台面上放着,米饭没有焖,汤没有煲,因为没有人吃。
李格的第二通电话打了过来,陈硕看着屏幕上的“小宝儿”,告诉自己已经结束了,再接只会更痛苦,拦截吧。
他无法接受李格和女人结婚,哪怕是假的。
直到另一通陌生号码打来电话,陈硕开始担心李格的安危,不确定李格此刻在哪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立刻接通陌生来电:“喂?”
“喂?”酒吧这边的费凡一时没听出来陈硕的声音,问,“你是李格媳妇儿吧?他醉晕过去了,一直在念你,你方便的话赶紧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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