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放那儿吧,一会儿我洗。”何乐知说。
“早没事儿了。”韩方驰说。
等到备完菜,剩下的韩方驰就不管了,等着吃。何乐知站在灶前做菜,韩方驰坐在离得不远的餐椅上。
手机上来了电话,是肖遥。
韩方驰接起来,肖遥在那边问:“吃饭?”
“不吃。”韩方驰说。
肖遥问:“怎么呢?”
韩方驰说:“家里有。”
何乐知开着油烟机,没听见韩方驰打电话,问他:“汤勺在哪里?”
韩方驰说:“灶下面抽屉。”
“谁在你家?”肖遥听见问。
韩方驰:“乐知。”
“乐知?”肖遥在电话里诧异道,“就你俩?”
“嗯。”
肖遥声调一下拔高了:“那我也去我也去!我好久没看见乐知了,我想他了。”
韩方驰:“我得问问。”
韩方驰拿着手机过去,何乐知看过来,韩方驰指指手机说:“肖遥,想来吃饭。”
何乐知先是讶异地扬起眉,接着往他那边挨近了点,对着电话说:“你几个人?”
“就我自己!”肖遥喊起来特别吵,嗷嗷地说,“我马上到!”
“行吧。”何乐知说,“过来吧,带你一个。”
在何乐知还跟周沐尧在一起的时候,如果说他觉得这些朋友里跟韩方驰关系最近,那肖遥就得排第二。
肖遥小时候是个很可爱的男生,大大咧咧,吵吵闹闹。长大了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现在还没定下来,性格也没怎么变。他跟周沐尧也很好,他俩性格里有像的部分,所以最能玩到一起。
何乐知分手之后除了韩方驰哪个朋友也没见过,包括肖遥。
这么长时间他俩除了发过几条消息以外再没联系,肖遥偶尔给何乐知发点搞笑视频链接,也没个前言后语,何乐知都当他误触的。
肖遥来蹭饭倒没空着手来,拎了两瓶红酒,还有一箱啤酒。
韩方驰给他开的门,见他拿的都是酒,往旁边让了让。
肖遥把酒放旁边玄关柜上,自己拿鞋换了,吵吵嚷嚷地问:“乐知呢乐知呢?”
韩方驰往厨房那边侧了侧下巴。
“乐知!”肖遥横冲直撞地奔过去,跟何乐知磕磕肩膀,抬手一环,“乐知我想你了!”
何乐知斜晲他,“也没见你找我啊。”
“我这不是怕你不想见我吗!”肖遥指指韩方驰,“不信你问方驰!我每次见他都问你来着,问你心情怎么样!”
“你是没我微信了吗?”何乐知挑眉问。
“我不是不敢吗!我怕你恨屋及乌。”肖遥带着一副委屈极了的表情说。
何乐知被他圈着脖子,一副懒得搭理他的表情,但眼睛里明显有笑意。
吃饭时肖遥要挨着何乐知坐,他俩坐一边,韩方驰自己坐另一边。
“咱们今天喝点儿酒啊?”
肖遥带着酒来,就是有想要跟他俩大醉一场的意思。
“你看我俩谁能跟你喝?”何乐知说,“能跟你喝的都不在。”
“不跟他们喝,就想跟你喝。”肖遥说。
肖遥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何乐知,怕何乐知不想见他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肖遥有段时间没法好好面对何乐知了。
当初周沐尧酒醉之后最先跟他说的那事,问他怎么办。肖遥大闹一场之后先走了,他没法见何乐知。
他既不想跟着周沐尧一起瞒,也没有任何事能做。何乐知跟周沐尧恋爱谈了快八年,感情深厚,没一点儿矛盾,无论如何这个事不能从别人嘴里让何乐知知道,说也得是周沐尧自己说。之后不管何乐知怎么选择,也没别人的事。
肖遥把这事闹得大家都知道也是借着酒劲儿有意为之,逼着周沐尧跟何乐知说。他当不了一起瞒着何乐知的狐朋狗友,可也实在没其他办法,所以肖遥从去年冬天开始总是避着何乐知,不想面对他。
肖遥自己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本质上看不上渣男,每一任都是好好开始好好结束的,没干过不干不净的事。
他非要跟何乐知喝酒,何乐知跟韩方驰都不怎么喝酒,为了应付他敷衍地跟着喝两口。后来肖遥不干了,说他俩不痛快,再这样他走了。
也不能真让他走,韩方驰说:“我跟你喝吧。”说完站起来去拿扎啤杯了。
何乐知仰头追着他背影说:“那给我也拿一个吧。”
韩方驰回头看他一眼,说:“行。”
这三个人里,或许何乐知才是最需要喝一杯的。在别人眼里他目前还是个失恋人士,虽然分了有阵子了,但都觉得八年的感情需要一段长长的戒断期。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何乐知确实有那么两次想喝点酒,想要麻痹一下大脑,让它短暂地放空。当然最后没喝,他不是特别喜欢靠喝酒去使情绪消散,因为他不喜欢酒醒之后一切消极情绪跟着归位的感觉。
“这就对了,你俩别总搞得那么清高,每次都众人皆醉你俩独醒,烦不烦啊!”肖遥说。
何乐知无语地说:“我俩不醒着谁买单啊?不送你们回去让你们睡大街上?”
“我们能买,”肖遥不同意,“再说我们也没喝那么多!家还是能找着的。”
“是是是,厉害。”何乐知说。
韩方驰拿了两个扎啤杯回来,开了两瓶啤酒倒在杯里,小口喝咽不下去。
“不能给我也拿一个吗?”肖遥看看自己的瓶,问他们,“你俩能不搞排外这一出吗?”
“没了,家里就两个。”韩方驰把桌上装西瓜的大碗拿起来,里面还剩两块西瓜,他叉起来吃了,碗给肖遥,“你用它喝。”
肖遥疑惑地看着他:“哪怕让使大碗,你给拿个新的不行吗?”
韩方驰说:“我还得刷。”
“你这待客之道真绝了。”肖遥夸赞道。
平时只有韩方驰的时候,何乐知感受还没那么明显,因为他俩话都不算多,也不皮。这会儿加上肖遥一个格外活泼的,嘴欠兮兮地没个停,他们仨在一块儿,何乐知就明显地感觉到一种恍惚的熟悉感,以及一种说不上来的归属感。
好像本来就该这样,一切都归了位。
不知不觉,他们都有点喝多了。喝多了就不再是如今三十出头的他们,而是二十岁的他们、十五六岁的他们。
喝了酒,说话就不再像最开始还刻意避开什么,言语间再没了分寸感。哪怕肖遥本意并不想提,可当思维混乱以后,周沐尧毕竟是他们之间绕不开的一道存在,不管回忆什么,他都卡在中间。
肖遥开始频繁地提起周沐尧,何乐知没阻止他,也没绕开关于周沐尧的话题。何乐知眼睛里开始晕起蒙眬的光,看起来有点迟钝,跟摸不清状况一样。
“我这大半年都不太敢见你,好像搞脏事儿的是我一样。”肖遥皱着眉,看起来相当纠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这也不对,那也不对。”
何乐知浅浅地笑着,说:“难为你了。”
“他特么也是,跟我说啥啊,把我整的里外不是人,心里有鬼的成我了。”肖遥碰碰何乐知胳膊,可怜兮兮地说,“你不怪我吧,乐知?”
“不怪你。”何乐知说。
肖遥说着说着又朝韩方驰去了,一脸怨气:“他咋不跟你说?他就敢跟我说。”
韩方驰不参与这话题,不吭声。
“你不知道,你就有底气当好人,你俩一起玩儿,不带着我,就我是大坏蛋。”肖遥撇嘴。
“你行了,”何乐知笑着推推他,“你少冲方驰来。”
“啊啊啊又这样!”肖遥崩溃地说,“无语死我了,你俩一辈子都这样!”
何乐知反应迟钝,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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