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414寝室,孟宥结束电话煲,正踩着楼梯下床,准备去趟厕所。
经过方知墨的床时,他轻轻敲了下他的床沿,贼笑了两声。
“刚还说没啥好看的,结果还是偷着看完了吧?那个棒子博主的?”孟宥笑他,“听见你的动静了。”
方知墨缩在床帘里装鹌鹑,过了很久,才装困似的发出一声“嗯”。
等孟宥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远去,被方知墨倒扣在枕头下面的手机才又传来一声震动。
[X]:睡了?
方知墨摸出手机,看清了,但装死不想回复。
可两人心知肚明,都不可能这么快就睡着。
忍了好半晌,方知墨还是打字。
[小墨点]:……你怎么这样啊?
一句没什么意义的指责,楚洵做都已经做了,现在才这样说,几乎像在调情。
那头“正在输入”了一会儿才回复。
只是莫名有点儿答非所问。
[X]:小墨点同学。
[X]:还记得我说过喜欢你吗?
方知墨:“……”
早在同意让他“追”的那天起,就知道总有一天还会再被问一次这个问题。
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时候。
方知墨都臊得恨不得真的连夜跳进东湖里去冷静一下了,他还在问“记不记得我说过喜欢你”!
方知墨恨恨地打字:“不记得了!我——”
还没发出去,对方的消息又弹出来——
[X]:那你以为我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本来只是一句有些隐晦的话。
可大概是神经过于活跃的时候,人也会聪明一点,方知墨竟然很快就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握着手机停顿了几分钟,一点点将对话框里的内容全部删除,没再回复,只是将微信关掉,然后又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方知墨当然知道他喜欢。
只是好像在今天……又更加强烈地感觉到了他的,生理性喜欢。
-
周末一连下了两天小雨。
虽然没到影响出行的地步,但也让人少了不少玩性,就连孟宥也难得一整个周末没有出门,和方知墨一起宅了两天宿舍,除了下楼买饭,就只是凑在一起刷剧打游戏。
也幸好孟宥在,让方知墨躲楚洵躲得心安理得。
微信上对他爱答不理,对方发三句方知墨回一句,就算那人忍不住想来找他,一句“我舍友在!”,也能成功将他堵回去。
这一次方知墨躲他躲得甚至一点点愧疚都没有。问就是耻感已经超过极限,没有东湖水可以冷静,就只能通过自我隔离,物理降温。
但这种装鸵鸟的日子到底持续不了多久。
周一上完课,方知墨去到琴房,还没弹两首,手机上就收到消息。
[X]:喝奶茶吗?
方知墨敏锐地感觉到这又是一招诱敌之计,但是自己毕竟没有真的连夜转学,躲也没办法躲到哪里去,想了又想,感觉现在是大白天,这个人再过分也不会做出比那天晚上更过分的事,就还是答应。
[小墨点]:去哪里喝啊?
他在心里盘点几个学校奶茶店的地点——感觉应该哪个门店都很多人。
[X]:来二楼天台。
方知墨:“???”
[小墨点]:……你来音乐大楼了??
[X]:嗯。
方知墨一下懵了,脑子里已经闪过这个人抱着奶茶和一大捧花大摇大摆走进音乐大楼的画面,他在钢琴凳上呆坐了几秒钟,迅速弹起来,起身就往二楼天台去。
好在此刻走廊里没什么人,他一路快步走到天台上,果然看见侧面楼梯拐角处站着个高挺身影。
方知墨心都快跳停了,转着脑袋四处看了一圈,等确定没有什么人影,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小跑到他跟前站定。
楚洵垂眼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这么急?”
“……哪里急了。”方知墨想起那晚的事,不免还是有一点点害臊,反复抿了几下唇,才又抬起头,“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楚洵将手里提的几杯奶茶递给他,“太久不出现,怕你忘了还有个人在追你。”
方知墨:“……”
也不知道是谁,明明还在追,就又是这样,又是那样,比真正有在谈恋爱的人还过分。
方知墨接过奶茶,两只手一边两杯勾着,才轻瞪了他一眼,问:“不过你是怎么上来的,没有被人发现吗?”
“没有。”楚洵冲右手边的的老旧扶梯抬了抬下颌,“从那边上来的,贿赂了下保卫处,说来看男朋友。”
方知墨跟着他的眼神看向另一侧常年关闭的大铁门:“……”
再转头看向楚洵时,眼神里就好像写着“诡计多端”四个大字。
楚洵本来就是来送奶茶,送完,好像就没有什么别的事可做,但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要走的话,只是安静地站了一会儿,一直到方知墨踟蹰着先开口。
“那我……先回琴房了?”
楚洵嗯了声。
方知墨转身,刚走一步,衣角就被牵住。
他回过头,看向楚洵,对方还没说话,方知墨心跳就又有点儿快。
感觉控制心脏的那个开关在楚洵面前永远失灵,无论是面对面,还是只是隔着一道电波。
但楚洵只是指了指他怀里抱着的那堆奶茶,说:“芋圆最多的那杯是给你的,别拿错。”
方知墨嘴巴上抿着露出一个笑,很乖地点点头,抱着奶茶,脚步轻快地穿过花圃,穿过走廊离开了。
等彻底看不见楚洵声音时,手机才又震了一下。
[X]:我在想。
[X]:什么时候才能不对门卫撒谎?
-
奶茶不止一杯,还都是超大杯,重量不轻。
路过茶水间时,方知墨走进去,先将奶茶放到小茶几上,又拐进另一边的洗手间,打算一会儿出来之后再拿。
正分神想着一会儿奶茶要怎么分,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两道不高不低的交谈。
其中一道,是那人一如既往的缓慢温柔,正和同行的人在谈论一首曲子的变调。
方知墨脚步微顿,等辨认出人声是谁,就立刻抬起步子,从外间进了里间,寻了个小隔间进去关上门。
……和这种半熟不熟的人在洗手间相遇,算是i人常见的社交尴尬场面之一——
因为既没办法直接走过装不认识,但要绞尽脑汁地想如何自然而不失礼貌地“嗨”一下,又的确很难受。
而方知墨长此以往,早已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对于此类事件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强行拉长如厕时间,同时密切关注外面的动静,推测对方走了没有开,等没人了,再悄悄摸摸出来。
于是他在隔间里待了能上完两个厕所那么久。
一直到听见徐维宜对同行的人说“嗯你先走吧”,又到洗手池出现出水声。
过了会儿,冲水声也停止了,脚步声响起,过了一会儿,又消失。
方知墨轻轻松了口气,估摸着对方应该已经彻底走了,这才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去。
然后刚一到外间里,就看见了正对着墙侧贴着的镜子整理发型的徐维宜。
方知墨:“……”
对方视线一抬,从镜子里跟方知墨对上了视线。
“……”
“你躲什么。”徐维宜冲他抬了抬眉,又拨了拨头发,转回脸去,“刚刚看见你了,特意在这等你的。”
“……喔。”方知墨脸有点热,但是已经被发现,就还是没什么办法地走上前去,拧开水龙头,“没有,就是肚子不大舒服。”
徐维宜笑了下,没戳穿,抽出张纸,将手擦干,才又侧过脸,审视地打量了一下方知墨。
安静了片刻,他突然开口:“我刚都看见了。”
“你……是跟楚洵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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