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惊魂未定地往后缩,又感觉到胳膊贴着墙骨头都冷了,真是后背发麻。
他摘了耳机挂在脖子上,见严落白准备爬起来,还觉得不解气又补了一脚,“吓死我了呜呜,你在干什么!!你莫名其妙来我房间做什么?”
“莫名其妙?”严落白啧了声,“江声你……算了。你一回来情绪就不对,我担心你出什么事。”
江声愣了下。
眯了一会儿舒服多了,虽然是被吓醒的,但是情绪也确实得到了解放。
他感动道:“原来你还会关注我的情绪,我以为你天天除了骂我之外什么都不会做。像是见人就叫的吉娃娃泰迪。”
严落白不明白自己在江声心里的印象怎么会是这样。以他的身高体型,怎么也该是个大型犬。
他把眼镜扶正,更清晰地观察江声的表情和情绪,又道,“你平时进我房间不是来去自如吗?凭什么我进你的房间就要挨骂。”
江声心虚了下,“因为我要看你有没有偷偷和江明潮通风报信。监督你。”
严落白感觉江声就是个小孩,不然为什么什么情绪睡一觉就没了。搞得之前他那副游魂一样孤零零带着空茫和静寂的样子都像是一场梦似的。
他嘴角扯了扯,觉得发小作文给他的楚漆今晚是睡不着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双面间谍。我该和他说的还是会说,但是部分情况下你的意愿优先。”
终于切入正题,严落白镜片后锐利的眸子在江声身上逡巡。他轻声问,“你和楚漆吵架了?”
江声:“啊。”
他抱着膝盖把脸搁在手臂上,只露出眼睛来看他,“没有吵架,甚至可以说是和平地分开,因为我很完整地说出来,而他也没有推拒我的要求。”
这双眼睛干净漂亮,眼弧的线条流畅,没有赘余。望着人的时候常常因为太过清澈,反倒让人不太明白他的情绪。
那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但又或许是他的情绪是存在的,只是太过坦然和明透。
“明天是我的生日,严落白。”背后的窗台,今天最后一组烟花在天边盛放,江声说,“我在今天和他告别,他是不是没办法来和我说话了。也许我应该明天说,或者后天。”
严落白沉默,然后审视江声的眼睛,“你对他还是有留恋。”
“和他绝交了很好。”经纪人冷静地说,“来吧,现在开始,让我看着你把他的联系方式拉黑。”
江声:“呃?啊?”
“他总是影响你的情绪。诚然,客观地说,你们作为朋友有各自的观点,在交流的过程中影响彼此在所难免,但是你今天为他有多失魂落魄我是看在眼里的。”
“出于对艺人负责的工作态度,同样的事情我不想看到发生第二次。”
“以我之见。”他扶了下眼睛,碎短发落在眉骨,拧起眉毛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冷硬强干,“这个人就应该在你的世界里消失得更彻底一点。”
江声:“……”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严落白还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就站在了他这边!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才是那个残酷无情的冷面杀手,因为别人影响了自己的情绪就痛快把人抛弃掉的渣男啊???
*
江声很喜欢过生日。
但也不是喜欢大场面的意思,只是对于生日这个概念的喜欢。
在以前他还是江家小少爷的时候,生日宴会办得太多了,他每年都要烦一次,和江明潮说好无聊,江明潮就会心知肚明地给他打掩护放江声出去玩。
宴会厅里灯火通明,是生日宴也是权力场。江声会趁着他们觥筹交错的时候和狐朋狗友溜出去。可能是在花园里某个偏僻角落打游戏,也可能是坐上谁的车在赛车道一路狂飙,又或者是和他当时的男朋友一起躲在哪里悄悄亲亲。
破产之后这还是他过的第一个生日,江声没有和任何人特别提起。也不用再像做江家少爷那样亲自给一些重要角色送邀请函,但是手机里的祝福短信还是从凌晨起就多到手机卡顿的程度。
除此之外,他以为这会是很普通很平静的一天。大概率是和严落白一起窝在家里,吃个蛋糕,很普通地过去。
江声还以为他一睁眼能睡到十点半。
但是七点的时候江明潮就来了。
他根本没起床,眯着眼睛睡眼朦胧地看着严落白打开门,穿灰色马甲的助理先收伞走进来。江明潮披着烟灰色的厚大衣低头走进,清隽苍白的脸颊有着一种消瘦感,像是燃烧后留下的灰烬。助理把他肩膀上的大衣摘下来挂在衣帽架上,用很高档的丝巾擦去上面的水迹。
江声……江声真觉得他有点装。
进门江明潮在打量室内的布局,和江声暂时短路的视线对上。
他的长发被发带扎在脑后,咳嗽两声,苍白的脸颊浅色的嘴唇,因为充血嘴唇红润。更显得像是吸血鬼。
“怎么样?这里是否还住得称心如意?”
江声揉了下眼睛,在起来和睡觉里选择了后者,事不关己地倒下去,随口嘀咕,“很大很明亮,我很喜欢。”
江明潮就微笑起来,“喜欢就好。”
江声眼睛有点肿,困困地准备睡个回笼觉,把被子捂在头上的时候就听到了滑轮滚动的声音。
他再一睁眼,看到助理推过来一列衣架,“小少爷可以选了,都是您的尺码。”
江声:“?”
什么。
为什么?
等下,好熟悉的流程,像极了他还没破产的时候,办生日宴的清晨起来被管家推着选衣服的那些时刻。
他半梦半醒的时候总是显得很乖,很不情愿的同时又下意识顺着助理的话,眯眼看着这一系列的白,根本分不出他们之间的差别。
完全是“来找茬”小游戏plus版。男士西装微不可察的差别体现在领口、袖口,缝线的位置,十分细微的地方。
江声不想看,他的目光看向现在正背对他在电脑上敲键盘的严落白,他说:“严落白……”
江明潮走近了,站在门口,刚好挡住江声望向严落白的视线,“怎么了?”
江声在枕头上歪着脑袋看向他,“不懂,是又要办宴会的意思吗?可是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还要去江家的生日宴。”
这个江已经不是江声或者江庭之的江,而是江明潮的江。
江明潮正在另一边为江声挑选他今天佩戴的胸针、表和领带,他的声音低沉,并且很柔和,“为什么不去呢,你是我的弟弟。”
江声:“可是我和你不是一家人。”
“曾经是。”
江声又说,“没有血缘关系。”
“万一有呢。你不觉得我们有些地方是很相似的吗?”
“那是生活在一起的传染性!”江声还说,“也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最后,江声下结论,“你现在还把我带在身边,别人会对我们的关系有这样那样的猜测。”
“这个好看吗?乖乖。”男人身形高大瘦削,有种青竹般遗世独立的骨峭感,微笑的样子很温润,同时像是听不懂人话的孤魂野鬼。江声不起床,他就蹲下来,拿着一只冰凉的表搭在江声的手腕上,“和哥哥是一个款式。大家看到,就知道我们是兄弟了。”
的确是很好看的表,亮晶晶的。
但是江声觉得江明潮的话好怪。谁能看到一个款式的表猜他们是兄弟?大多数人只会猜他们是情侣。因为人的八卦心就是注定喜欢往这方面延伸拓展。
江声看着男人苍白的手指为他调整着,手背上有着青紫色的痕迹。他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我伪造了一份鉴定书。”
江声困顿地:“哦哦。”
半晌他猛地睁开眼睛爬起来,“啊?等等,什么?”
“我们两个的血缘鉴定。”江明潮说,“这次宴会,这件事情会作为重点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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