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片影子。
季醇望向顾流初,顾流初穿着黑色大衣,立在风雪中,脸还是那张脸,白皙的肤色,俊美的眉眼,但好像一切又和最开始刚认识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总是冰冷的神色好像褪去了许多凌厉。
他凝目看向自己,漆黑的眼里带着些许等待和柔和。
季醇发现自己逐渐看到顾流初的另一面,掩藏在尖锐傲慢、高冷疏离之下,一旦喜欢上了一个人就急急忙忙想要掏出一切、没什么安全感、也渴望被关心的另一面。
季醇心里陡然滋生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有什么在心中挠了挠。
他快速走过去,脸上已经不由自主带上了惊诧的笑意:“你怎么来了?”
等他上前,顾流初拍掉他头上的雪,说:“我猜你不会在这里睡觉,来接你回去。”
“除此之外,”顾流初顿了顿,将缠着纱布的手塞进大衣口袋,不自然道:“我想你了。”
说完顾大少爷别过脸去,看向路灯下飘舞的雪,似乎也因为自己的过度在意和思念而感到懊恼。
先不说他们还没有谈恋爱,就算已经在一起了,别人谈恋爱似乎也没有他这样的。
早上吃早饭时见了一面,到现在只是十个小时没见面,便又想了。
而且,想得厉害。
季醇看着他的侧脸,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在他以前少年时期的想象中,他会谈一个娇小的、比自己矮的女朋友,出于男人的保护欲,如果女朋友在外面等自己,他一定会立刻飞奔过去,将女朋友拥进怀里。
此刻和自己想象的恋爱场景完全一模一样,就是有一点有非常大的出入。
眼前的是个男人。
还比自己高。
但,他为什么还是产生了些许的保护欲?
尤其是在看到顾流初烫过的手还缠着纱布的时候。
“我也想你了。”季醇小声道。
一切小事都要有回应,这是他作为男朋友的准则——当然,现在还没谈呢,他不需要这样要求自己。
可话还是这样非常自然地说出来了。
“真的?”顾流初不太相信。
他这几天一说“我想你了”,季醇便会敷衍地回应相同的句式。
他挑眉:“你不是直男吗?”
又、又、又!
好端端的提什么是直男,煞风景!
季醇迅速绕过车尾,抱着书包钻进副驾驶座,面色发烫:“开车吧。”
顾流初低声笑了笑,上了车,正要启动车子,忽然想起什么:“我又在当你的司机,你知道我身价多少吗就让我天天给你当司机?既然如此。”
他目视前方,并不看身边的人,伸出一只手给季醇:“今天可以牵手吗?”
怎么还得寸进尺啊?!
季醇虎躯一震,本想拒绝,但一瞥,顾流初递出的手正是被自己烫到的那只手,今天刚换过药,掌心还缠着纱布。
拒绝的话顿时说不出口。
好吧,直男和另一个男人牵一下手也没什么,亲都亲了,还怕牵手不成。
季醇用两只手捧住顾流初的手,但是这手要怎么牵?
他还没和别人以情侣的身份牵过手呢。——不对,现在还是有可能成为情侣也有可能成不了情侣的身份。
季醇琢磨了片刻,把左手塞进去,与顾流初十指相扣。
然后又用右手垫在顾流初的手背下,免得自己的衣服拉链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让他的手疼。
顾流初单手转动方向盘,把车子开上了国道,不知怎么又勾了一下唇角。
季醇本来心里就臊得慌,这几天作为一个直男简直急得火烧眉毛,有种屁股都被烧着了的感觉,又看到他在笑,忍不住道:“笑个屁啊!”
笑得这么好看是不是又在掰弯他?
不过说起来,他现在胆子肥了,居然都敢对金主爸爸爆粗口了。
顾流初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感觉着掌心传来的温度,人生中头一次觉得开夜路如此令人安心。
虽然顾流初也想开慢点,但滑雪场离市内并不是很远,大约半小时便将季醇送到了单元楼下。
季醇抱着书包下车,转过身关上门,说:“我上去了。”
顾流初点了点头,不过下一秒,也跟着下了车。
季醇有点儿慌:“干什么?”
难道是想跟着他上楼?直接把他裤子脱了把他掰弯掉?
“一周时间还没到呢!”
“怕什么?”顾流初莫名其妙,看了季醇一眼,道:“你等一下。”
说完,他走到路灯那边,在松软的雪地里踩了几脚。
季醇一下子没看出来他在干什么,抱着书包小心翼翼地靠近,忽然见他已经穿着黑色大衣,踩出了一个巨大的爱心。
季醇:“……”
一个霸总,在这里做高中生行为。
这和上楼脱掉他裤子把他掰弯有什么区别。
这么可爱的行为,他的心跳得是一样的快啊!
季醇面色烫到快要发烧,还没等顾流初说什么,扭头就冲进了单元楼。
冲进了电梯冷静了几秒,突然又觉得不太行。
虽然还没在一起,但这一个星期是预备,他也不能让顾流初伤心啊。
自己贸然转身,等下金主爸爸回去又要胡思乱想,认为自己把他怎么了,抛弃啊,冷漠啊什么的。
害。
当攻就是这样子的,要顾虑很多。
季醇迫不得已又冲了出去,幸好顾流初还没走。
“看,看这边。”季醇道。
顾流初正要打开车门,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
季醇心一横,眼睛一闭,在头顶对顾流初比了个心,然后举着这个心火烧屁股地转身冲进了楼道。
第42章
交完论文, 考完试,季醇的这一学期也就快结束了。他抽空去把科目三考了,还差一个理论考试, 驾照即将到手。
突然想起来很久没见到乔俞, 不知道这么长一段时间过去, 他缓过来没有。路考完后, 季醇打算过去看看。想了想,季醇还带上了赔罪的礼物, 一台精心挑选的咖啡机。
一进咖啡店,他发现柜台后多了一个年轻的员工。
一米七五左右,金色头发戴耳钉,一笑起来两个酒窝,把咖啡和奶茶交给客人的时候很多废话。
长得虽然和自己完全不一样,但季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
他在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来,忍不住回头去偷瞄乔俞和那个新员工。
只见新员工给乔俞做了杯奶茶,还俯身趴在柜台上在杯套上写字,不知道写了什么,才笑着递给乔俞:“这杯特地给老板你的,另一杯才是你朋友的, 别弄错了哦。”
要是以前, 季醇觉得很正常, 不就员工给老板摇杯特别的爱心奶茶嘛,但现在腐眼看人基, 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乔俞端着两杯奶茶走过来, 在他对面坐下, 把其中一杯递给他:“看出来了?”
“啊?”季醇没反应过来,将吸管扎进去, 喝了口:“看什么?”
乔俞说:“前不久我们同居了。”
季醇顿时一口奶茶喷了出来。
乔俞淡定地擦了擦脸:“你倒是冷静点啊。”
季醇眼睛大得像铜铃:“这么快?”
“那不然呢?”乔俞半开玩笑地看着他:“还要为你守节三年啊。”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啊。”季醇吓得连连摆手。
他是没有立场来判断快不快的。
这是一件好事,他只是有点震惊罢了。
他可能老电影看多了,而且没什么经验,以为遇见一个人就一定要一辈子在一起,但现实生活中,大家都是在理性和感性中摇摆的,会遇见很多人,喜欢上的也不止一个。
当对一个人有好感,对方却怎么也不喜欢自己,努力过,没有遗憾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偏要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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