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挺没道理的,摆明是要他讨好顾顷,可合同都签完了,电影拍摄都在进行中,不知道是指望二次合作还是什么,总之把徐入斐推了出来,也不管当事人愿不愿意。
这成为一项工作。
徐入斐是为了完成工作才到这里来的,讲出来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他手里的花篮仿佛有了千斤重,让他每走一步都艰难。
巧的是,这家医院正是当年接收董兆卿遗体的那家。
徐入斐坐上电梯的那一刻,呼吸都变重了些许。
他没探听到顾顷得了什么病,就连萧筝都不知道。
顾顷隐瞒的很好,如果不是住院太久,身边助理一不小心被记者拍到,说不定出院了都没人清楚他居然在医院这么长时间。
这里作为新巷最知名的一家医院,占地面积很大,光是走廊到电梯就要走上好远的路。
顾顷在住院部的VIP楼层,有单独的电梯。
当电梯门一打开,徐入斐看到手捧着一束鲜花,戴着墨镜的男人。
第一时间没认出来。
先机便在对方手里。
那人叫:“小斐老师。”
徐入斐整个人一激灵,那亲昵拖长的语调,让他瞬间想起一个人。
正好对方摘下墨镜,露出全貌,眼睛的形状有略微的变化,嘴角漾起的笑依旧和狐狸一样。
——是乔溥心。
电梯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乔溥心本来都要下楼了,却退后一步,邀请徐入斐出来跟他叙旧。
徐入斐第一反应是离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但显然不可能。
他今天有任务在身,不去探望顾顷,他没办法跟公司交差。
饶是如此,他和乔溥心说的第一句也是:“咱们俩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乔溥心笑得更开心,眼尾弯上去,确实有那么一点像徐入斐。
他曾经也长这样吗?
徐入斐不能确定。
关于那个夏天那个小镇上的回忆,它们都变得湿漉漉又黏腻腻,像被海水浸透的纸张,一页连着一页,想起来都是粘连着的,模模糊糊。
乔溥心:“小斐老师还是和从前一样。”
徐入斐:“已经没必要叫我老师了。”
乔溥心有些夸张地:“那怎么行,要叫的,你是董老的徒弟,就算老人家不在了,也不能乱了规矩。”
他上下打量着徐入斐,那眼神很古怪,看着看着,竟然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触碰徐入斐的脸。
徐入斐猛地退后一步,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收回手指,碾了碾。
“果然要见到真人,见了真人才好。”乔溥心喃喃。
他这几年的名气远不如顾顷,勉强靠着曾经的作品吊着一口气,噢,还有cp粉,总还有人不死心,觉得他和顾顷一定是真的,没准已经偷偷到国外领证了。
太多离谱的猜想了。
“你来探望顾顷。”乔溥心用笃定的语气,“你们还有联系?我真没想到。”
“你也来探望顾顷。”徐入斐则故作随意地说道,“你们还有联系,我也没想到。”
乔溥心大大方方地说:“当然了,顾老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来看一看。”
他又一次把最后几个字拖长,语气不像是担忧,反而不怀好意。
这放在从前,徐入斐是听不出来的。
其实在当年,徐入斐便隐隐感到两人不对付。
但是共同出演了一部电影,在同一屋檐下住那么久,宣传期也在一起。
徐入斐那时候年纪小,这叫他怎么不在乎?
他是吃醋的,也完完全全表现了出来。
唯有现在,他退到了局外面,才能够冷静思考,得出答案。
顾顷和乔溥心,恐怕一直都没有交好过。
不管是戏里戏外,他们都是对手,争夺的是同一种资源。
他们都想搭上董兆卿这条线,而董兆卿最在乎的人,是他这个小徒弟。
乔溥心赌错了,以为董兆卿对徐入斐的爱护,就像是他和橙辰老板的包养关系,见不得光。
而顾顷不过是运气好,歪打正着,恰巧得到了徐入斐的喜欢。
他当然看不惯顾顷这一路来的顺风顺水,总想给对方找些不痛快。
“倒是小斐老师,你消失了这么久,如今出现在这里……”
乔溥心的眼底有探究,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又和顾顷搅在一起了,之前摔跤还摔得不够狠吗”。
徐入斐将唇抿成一条直线,眼色稍冷,“这就不劳乔老师费心了,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
乔溥心有些惊讶,“收回我刚才的话,你这几年还是有变化的。”
不等徐入斐接话,他幽幽说:“变得更招人待见了。”
“小斐老师,你不觉得我的眼睛和你的,有一点像吗?”乔溥心说着,将手里那捧花递出去,“我果然最喜欢你这张脸,微调了几次都不满意,还是要见了你本人,才知道是哪里整得不好。”
【作者有话说】
所有人物都重新出场了
有点癫癫的(其实是我的精神状态)
第61章 如何爱一个人
手里是被迫塞入的一捧花。
乔溥心已经离开很久,徐入斐僵直着身子,愣愣站在原地。
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
怪不得会有人说他和乔溥心长得像……乔溥心是照着他的脸整容的吗?
徐入斐强行压下心底的那股不适感,松开攥紧的手,手指被尖锐的花茎刺破了,血晕开,他有些头昏目眩。
他甚至不知道乔溥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故意膈应顾顷?那也不能在自己脸上动刀吧!
徐入斐更愿意相信,对方单纯是个疯子,疯子向来不会按照常理出牌。
还在方才的冲击中缓不过神,耳边有人叫他都没有听到,直到一只手触碰到徐入斐的手臂。
他一下弹跳起来,瞪大眼睛,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对面的人也被吓了一跳,“小斐哥,你怎么一直站在这里不进来,我哥还以为你不来了……”
意识回笼,徐入斐咽了口唾沫。
顾嘉柔看到他额头冒出的汗,凑过来,略显关心地说:“小斐哥,你怎么了?是没认出我吗?”
相比起三年前,顾嘉柔的头发短了许多,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五官更加英气了。
顾家人的基因很强大,长相都很出众。
徐入斐摇了摇头,“认得。”
“认得就好,我是趁公司午休跑来的,马上就要去工作了。我哥的病房就在里面,你直走转个弯就到了。”顾嘉柔说着,还站在原地,“你去吧,听说你要来,他都等好久了。”
徐入斐抿唇,手里的花已经被他攥得皱皱巴巴,但来不及扔了。
身后有道视线,他有些不自在。
病房的门口有人看守。
医院本就压抑,这样的层层看护,更如同探监一般。
徐入斐进去了,里面一点不像病房,比他一月八百的地下室还要宽敞。
顾顷侧身躺在病床上,看不出醒没醒。
徐入斐的视线在病房扫了一圈,没有想象中堆积成山的慰问品,甚至连其他人逗留的痕迹都没有。
那乔溥心是怎么进来的?
抱着这样的疑问,他走近了那张床,纯白的床单和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昭示着对方确实是个病人。
走近了,才能看到顾顷闭着眼,睫毛很长,浓黑的,唇少了些血色,比往常任何时候看着都要脆弱,连呼吸都轻到不易察觉。
毕竟是同床共寝过的人,徐入斐只是看过一眼,便站定在床边,:“我刚刚碰到你妹妹了,她说你在等我。”
顾顷紧闭双眼,眼球在眼睑下微微动了动,似乎在睡梦中挣扎。
徐入斐:“不用装睡,如果不想见到我,我现在就可以走。”
话音刚落,顾顷一把拽住他的手腕。
“小斐。”
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他,眼睛睁开,黑漆漆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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