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柔也察觉到气氛不对,“你们……吵架了?”
“没有啊。”是徐入斐回话,半开玩笑地,“我可打不过你哥。”
顾顷说:“小斐……”
“继续看电视啊,连十二点都不到,不是说今天要守夜?”徐入斐重新坐回沙发上,抬起头,神色如常,“对吧?”
顾顷注视他良久,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徐入斐收拾了自己的行李。
顾顷眼睁睁看着他收拾行李。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不能连续两年不回家。”
顾顷去拉他的手,被徐入斐一下抽开了。
气氛静了一瞬。
徐入斐抬起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那种情况,你推开我很正确啊,你妹妹还不知道你和一个男的搞在一起,我家里也不知道……嗯,我也没想好要怎么跟他们说。”
“小斐。”顾顷叫他。
“我只是想家了,我想回家。”徐入斐闷头收拾衣服,“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吗?”
“……足够了。”顾顷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徐入斐说:“过完年我就回来。”
顾顷突然伸来一只手。
徐入斐怔怔看着。
“不是吧,哥哥,你要跟我拉钩?”他失笑,“你怕我毁约?不会的啊,我一定回来。”
临走前,顾顷抱了他,似乎还想吻,却一直盯着他,等他的允许。
徐入斐装作没看到。
抱了一下就退开了。
“嘘,小点声,妹妹还在睡觉呢。”
顾顷却上前一步,并住他的脚尖,匆忙急促地,“小斐,我错了,是我的错……我只是、我不知道,我没想到顾嘉柔会突然回来。”
“我知道,我知道的啊,你没有错。”徐入斐第一次见顾顷这么慌神,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对于顾顷第一时间推开自己的这一行为,他是有一点点心酸,但也就一点点,他不是不懂事的孩子,甚至反过来安慰。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你以前都不是同性恋,突然和我在一起……你妹妹那边,暂时先别说了吧,我也不和我父母讲,这样就挺好的。”
顾顷说:“不好。”
徐入斐笑了。
“哥哥,我爱你。”他说。
于是,顾顷回答:“小斐,我也爱你。”
徐入斐知道,这一句是假的。
是他喝醉了教给顾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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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顷说要送他,一直跟到小区门口,徐入斐制止了。
“你可是艺人诶,万一出现之前那种情况怎么办?我可不想你再欠乔溥心一个人情。”徐入斐教训顾顷,“而且我回家,我家里人看到你怎么办?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
顾顷盯着他,“到家跟我联系。”
徐入斐“嗯嗯”应着,随后打了一辆出租车,说的是董家所在的小区。
下摇的车窗,顾顷非要挤在那儿,听他报好地址,又问:“小斐,过年你去串门吗?”
徐入斐几乎立刻明白了,“……我和董景同已经掰了,放心好了,不会串门的。”
“怎么掰了?”
徐入斐的睫毛一颤,“嗯,他本来、本来也不喜欢我,就掰了。”
这话说得毫无根据。
顾顷没有深究,伸手掐了掐他的脸,叮嘱一番,车才开走。
徐入斐透过玻璃窗看顾顷渐远的身影,车子转弯,再看不清这个人了,他才扭回头。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
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为什么。
顾顷大多数时候的包容,源自于冷漠。
徐入斐现在读懂了。
出租车开到一半,徐入斐问:“师傅,你知道这附近有哪里的酒店开着吗?”
“哎哟,这大年三十的,可不好找。”
“那你随便一个路口把我放下就行。”
徐入斐找了附近的酒店,都没开门,万不得已拨通了同事电话,先寒暄一番,然后提到了合租房。
同事愣住了,“啊……”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徐入斐马上说。
“诶不是,哎,小斐,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
合租房是董兆卿生前安排的。
听说他住在公司的宿舍,老爷子托人找了一间房子,交满三个月的房租。并且拜托同事,如果徐入斐还有需要,也麻烦说一声,他来准备。
可是现在,董兆卿死了,自然也没人能给他住处。
二月的街道寂寥。
徐入斐一个人在行李旁,又哭又笑。
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寒冬腊月里,他又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孩儿。
二月十四日是情人节。
这天的街道热闹,徐入斐给顾顷发消息说:【我其实很喜欢妹妹】
顾顷第一时间回复:【你说顾嘉柔?】
徐入斐:【我的妹妹。】
徐入斐:【但我不能给你看照片】
顾顷那边正在输入中。
徐入斐:【因为我已经到家门口,快来开门。】
几秒后,门开了,顾顷冲出来拥抱住他。
“小斐,你身上好冷。”
“那还不赶快让我进去暖和暖和。”
顾顷说徐入斐这几天都没回他消息,徐入斐说:“家里忙,就没空回。”
顾顷深深看着他,“再过不久《潮涌》就要播出了。”
徐入斐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
他别开头,“是的,我以为这件事我们谈过了,你不要再提了,不然我回家了。”
他说好了要跟对方说清楚。
但现在又变卦了。
顾顷立刻抓紧他的手,紧紧攥住,“你才刚刚回来。”
“是啊,所以你不要逼我马上就走。”
“……顾嘉柔前两天就走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怕寂寞吗?”
顾顷捧住他的脸,抵上额头,轻声道:“以前不会。”
徐入斐笑起来,“那你跟我不一样,我一直都很怕寂寞。”
过年的几天,他入住了一家便宜宾馆,算清自己手里剩下的钱。
徐入斐第一次直面自己的经济情况,一直以来,都不用他操心这些。
好蠢。
他在心里暗暗骂自己。
他回来之前就想好了,要省钱、要有计划地花销,最好能在顾顷身上取取经。
睡够了潮湿阴冷、空调制暖一股尘土味的破旧宾馆,回到宽敞明亮的房子,窝在顾顷臂弯,他忍不住汲取男人身上的温暖。
他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顾顷可以依赖。
好像也就接受了顾顷没有那么爱他的事实。
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他不想丢掉唯一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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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涌》正式上映前,访谈节目先播出了。
原来除了乔溥心和顾顷,现场还有第三名嘉宾。
但观众们都知道,第三人不过是个幌子,是为了让“一见顷心”能够合体。
主持人的提问中规中矩,听着让人昏昏欲睡。
直到最后,主持人才插一句题外话,说开拍之前看到两个人站在一起。
乔溥心:“是的,顾老师刚刚在关心我的身体状况。”
顾顷侧头看他一眼,回过头,道:“是有这么回事,我跟他说,有病要早点治,不能拖着。”
主持人:“…………”
真相往往掌握在第一时间看过访谈的人手里。
【我说,他们俩是不是在阴阳对方?】
但很快被粉丝控评淹没了。
徐入斐没有看那期访谈,反而鼓起勇气,点开那一分十五秒的宣传片。
他早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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