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学校的隐形人口我有话要说(9)
“爸，你干嘛凶我。”
“你是我女儿，我不凶你凶谁啊？”柳岸瞪着后视镜，柳依依哼了一声，低头玩起了手机。
“爸，妈叫我们带瓶番茄酱上去。”
“行，一会儿去买。”
“上去？上哪儿去？”杨晓风听他们说话，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
“你家呀。杨奶奶说家里要大扫除了，我们今天就顺便来帮忙，我不是和你说过吗？”
“说过吗？”杨晓风摊开双手，一脸难以置信。
“说过，”柳依依抢过他的手机，划拉了两下，指着聊天记录里一段语言：“呐，就这里。”
杨晓风惊得双下巴都出来了：“这谁能发现，你还是在我睡觉以后发的。”
“那你早上不听啊。”
“我、早上……”杨晓风竟然回不出话，只能作罢了。
车开到弄堂口，杨晓风内心很是感慨，他记事起一直和奶奶住在这里，从未离开家那么远过。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停车。”
“好，舅舅。”
刚刚步入家门，杨晓风就赢来一记爆栗：“你个臭小子，这么久都不回来。”
“啊，奶奶，我是去上学的。之前你不还说‘早点去学校里住省得老烦我。’”
“怪我咯？”
杨晓风的奶奶举着块抹布，差点就要丢他头上。
“晓风好不容易回来，就别和他生气了。”他的舅妈何欣出来打了圆场，又推着杨晓风去洗手。
“哎，还是姑娘好。”奶奶拉着柳依依的手，转眼就笑眯了眼睛，“依依啊，越长越漂亮了。”
“奶奶，我才是你亲孙子。”杨晓风洗完手出来，甩了甩水珠咕哝了一句。
“哎呀，我刚拖得地，你又滴了水上去。真是的。”
杨晓风捂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奶奶。
“去，把杂物间收拾收拾。”到底是亲孙子，奶奶不忍心真打，佯装不耐烦打发了他，又转头对柳依依说，“依依啊，你坐，我去给你洗个苹果。”
“杂物间？那要收拾到什么时候？”
“我们家杂物间又不大，能理多久？快去，小心点，要是你爸妈的东西就收好，不要的就扔了。知道了不？”
“知道了。”
说是杂物间，其实就是个太小以至于没什么其他用途的房间，就堆放着不用的东西。平时都锁着，根本不会想到要进去。
“就这么个破房间，锁什么呀？”杨晓风打开门，空中扬起一片尘埃，他用手扇了扇，皱着眉头吐槽道。
房间很小，堆叠着不少大大小小的纸箱，就一小块能落脚的地方，站进去转身都够呛。
“有没有要我帮忙的呀？”柳依依探出个脑袋，眨巴着眼睛问他。
杨晓风本想拒绝，但看了看身后的十多个纸箱还是点了点头：“我把箱子搬下来，你打开看看都是些什么。”
“好呀。”柳依依反手把头发绑起来，又卷了卷袖子，“哇，看你瘦，力气倒不小。”
“那当然，我一直帮我奶奶搬货的。”
“那你体育还总不及格。”
“我只是跑步不及格。”
“那不还是……哎哟，杨晓风，你小学的课本和卷子，你还要啊？”
“不要了，你放到一边，我一会儿扔了。”杨晓风头也不回。
“MP3，真是童年的回忆。”
“丢了。”
“神奇宝贝卡。哎呀，都多久没见过了。你这里真是处处有惊喜。”
“也不要了。”
杨晓风说完，抹了一把汗，去搬地上最大的一个白纸箱。
“哎哟，什么东西，这么重。”杨晓风“咚”地一声，把箱子往地上一砸，直起身子甩甩胳膊，“依依，你看看告诉我。”
身后窸窸窣窣响了好一会儿，却一直没人说话。
柳依依翻一下箱子就要叽叽喳喳说上好一会儿，突然没了声音，杨晓风觉得奇怪。
转头一看，柳依依正坐在那个白箱子前，手上拿着一张照片，见他回头，赶紧把照片夹进本子，见他仍旧盯着，只好又拿出照片，小声说：“好像是你爸妈的东西。”
“哦，给我看看。”
杨晓风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接过笔记本。
柳依依看着他，心里有点发怵，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姑姑姑父的事？”
杨晓风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说他爸妈。
“我都不记得我爸妈了。他们走的时候我才多大。”杨晓风翻开笔记本，不以为意。
“我爸妈都不肯和我多说，我以为你有什么童年阴影呢。”
“没事别想那么多，该吃吃该睡睡。”
“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像猪吗？”
“嗯？”杨晓风没注意听柳依依的话，翻了几页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钢笔印子都发黑了。写得东西都很玄，画了几张怪模怪样的图。
“画了些什么呀？”
“没什么。”杨晓风感觉这箱东西不简单，随手把笔记本和照片放进箱子，“这箱东西我先搬到我房间里。你别乱动啊，箱子都很重。”
“你搬着这东西干嘛呢？弄得到处都是灰。”奶奶路过正好看到他吭哧吭哧抱着一箱东西上楼，奇道。
“啊？我爸妈的东西，我把它们，额，拿到房里收好。”
“你擦擦干净放杂物间里不就得了？”
“我想好好看一看，有没有要用的。”
“你那老爸成天不学无术，能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我看看。”奶奶咂了咂嘴，走近来看。
杨晓风搬得急，箱子没合上，里头的东西放的久了，横七竖八地散着，笔记本和照片丢在最上面，刚刚晃动了一下，照片翘起了一个角。
奶奶伸手拿起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杨晓风放下纸箱，凑过去一起看。之前光顾着看笔记本，也没注意照片。现在看看，那是他的唯一一张全家福。
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小小的他，旁边戴着眼镜的男人搂过妻儿，笑得爽朗。
“我记得你那时候刚刚半岁，现在都长那么大了。”奶奶干枯的手指抚过照片，不知是在看儿子还是孙子。
杨晓风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出了事故过世了，他只依稀记得小时候爸爸会让他骑在肩膀上，妈妈站在一旁，咯咯地笑。
奶奶看着照片沉默了很久，久到了杨晓风有些担心地搂过奶奶，她这才开口。
“算了，你拿去收好吧。小心点，别弄脏了地板，刚拖过的。”
“哦，好。”杨晓风接过照片，呆呆地看着奶奶走远。
“哥，你没事吧。”柳依依见他发愣，拍了拍他的背。
“我没事，我怕奶奶有事。”
“嗯。”柳依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应了一声默默又去看纸箱了。
杨晓风的房间也不大，摆了个不算小的纸箱子瞬间显得狭小了起来，他环视了一周，最后把书桌前的椅子拉开，把纸箱丢在下面。
做完这些，杨晓风累得不行，在椅子上瘫了好一会儿，这才拿出那本笔记本仔细看了起来。
笔记本扉页上端端正正地写了杨辉两个字，看来这是他爸爸留下的。
杨晓风轻轻叫了一句“爸”，又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在对着一本本子犯傻。
不再想太多，他翻开本子仔细看了起来，发现他爸爸这本本子记录了不少灵异相关的事件。
前期的笔记记录得还很散乱，到后期条理渐渐清晰起来，甚至还有一些娟秀的小字在一旁或修改或注释。
“这是我妈改的吧。”杨晓风摸了摸那些小字。
杨晓风本欲接着看下去，却听到柳依依在楼下大喊：“杨晓风！你还下不下来了！”
“哎，来了。”他随手把照片夹进本子，又把笔记本收进抽屉，这才关门下楼。
回家啦（二）
“那么多鸡翅，你非要这一个啊。”
“是我先夹的。”
“我要吃这个，这个酱多。”
“你又不讲道理了。”
“晓风，不许欺负你妹妹。”奶奶拍了杨晓风一巴掌。
柳依依趁机夹走了酱很多的鸡翅。
他委屈巴巴地指控：“是我先夹到的。”
“没事没事，还有很多。舅妈给你夹一个。”何欣笑眯眯地给杨晓风夹了鸡翅，“不够还有。”
几人做完大扫除，也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点。柳岸出去买了几个熟食，何欣和奶奶又炒了几个菜，最后倒也端出了一大桌。
杨晓风咬了口浇了番茄酱的炸鸡翅，开心到飞起，连声夸好吃。
“喜欢吃就多吃点。”何欣干脆把整盘鸡翅端到了杨晓风面前。
今天搬了那么多东西，杨晓风也是累坏了，连吃了两碗饭才停下。
吃完饭，送走了柳依依一家，杨晓风弯腰锁好店门，伸了个懒腰，越发觉得腰背酸痛。活动了一下肩膀，决定今天还是早点洗澡睡觉。
他的家不算小，但也不宽敞，房子年代挺久了，大部分家具都是老式的。
杨晓风走进浴室，之前浴室里一直用的暖黄光的灯泡，他后来执意换成了白光的，说这样亮堂。
浴室不大，杨晓风又懒，就只拿了条干净的内裤进去，三下五除二脱掉微湿的体恤，又蹬掉汗湿的裤子，没了被束缚的感觉，杨晓风瞬间感觉舒服了。
白光打在白瓷砖上，再拧开热水，热气一升，整个浴室很快就边白雾蒙蒙，他家没装浴缸，但奶奶年纪大了，就在浴室里放了个小塑料凳，平时他洗澡很快，但他很久没回家了，今天又累，干脆坐在凳子上慢慢冲洗。
杨晓风“呼”地一声喘出一口气，弯腰驼背坐在花洒下活像个小老头。
“等有钱了，一定要装个大浴缸泡在里面。”杨晓风搓着胳膊自言自语。
淹在泡沫下的白胳膊搓出了几条红痕，有些热又有些疼，白雾弥漫间不知怎的，他又想到了那天早上纪松泽露出来的一截腰。
摸上去的触感冰冰的，半透的肉色映着一点水迹，可惜只在他眼前晃过去一眼。
杨晓风喉结动了动，不敢多想，拧开水冲掉泡沫，脑袋在热水下冲了一会儿，脑内突然划过去一道弹幕：可惜纪松泽，也不知道他下辈子能不能泡澡吃鸡翅呢？
他在水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甩了甩脑袋就关了水擦干头发身体，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好一会儿，最后拍了拍脸说：“睡觉。”
杨晓风回房换上松松的睡衣，打开空调就扑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划拉着手机。他最近精神不好，今天又累，连手机都提不起兴致，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就睡熟了。
他睡得很深，有好几天没能睡得那么安稳了，他迷迷糊糊地缩了缩身子，觉得有些冷，恍惚间好像有人给他盖上了被子。
杨晓风咳了几声，裹紧了被子缩成了一团。
“这孩子，受不得凉的。”
“来，妈妈抱抱。”
“妈——”杨晓风忍不住喊了出来，猛地一睁眼，发现自己仍旧在房间里。灯没有关，他慢慢坐起来，床脚的空调被半铺了开来，一半盖在脚上，一半拖到了地上。
杨晓风捡起空调被裹在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拿起空调遥控器一看，觉得自己蠢死算了：“卧槽，十八度，我说怎么那么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