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蛋是裴灿塞给我的,他说他爸昨天晚上煮多了,让他拿到班里分一分。
裴灿塞茶蛋给我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妮妮,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给你两个,其他人只有一个。”
我信了他的话,还觉得有些感动。
目送裴灿拎着一小袋茶叶蛋从我们班出去,没一会儿我就看到郭磊手里拿着起码四个茶叶蛋从走廊上经过。
光手里拿的比我多就算了,嘴里还非常过分地塞着半个。
?
说好的给我最多呢?
心情有些复杂地剥好茶叶蛋,我拿起那个蛋在嘴边比划了一下,见大小差不多,就囫囵着塞进了嘴里。
人的嘴巴容量还是有限的,我的腮帮子都被茶叶蛋撑变形了。
同桌一脸嫌弃地看着我:“咱高低也是个小帅哥,就不能稍微讲究点儿?”
我被嘴里的蛋噎的翻了个白眼。
学校跑操的时间太赶,很多人来不及在家吃早饭,就带着饭在教室里吃。
每次一到这个时间点班里什么味儿都有,韭菜味蛋味粥味烧饼味,还夹杂着股茶叶蛋的味儿。
在桌上磕着第二个茶叶蛋,我随手拉开窗子通风。
早晨的温度不冷不热,太阳光线正好。
在一旁柔美的阳光中,我剥开了第二个茶叶蛋,一边打量着窗外的走廊一边往嘴里塞。
陆方冶拎着一杯豆浆出现在走廊上,半边肩上搭着校服外套,走起路来松松垮垮,半阖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现在才来,怪不得早上跑操都没见他。
我扬起手冲他打招呼,因为嘴里塞满了茶叶蛋,只能发出含糊的唔唔声。
“……”
陆方冶抬了抬眼皮,看到我以后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
笑什么啊?我挑起一边眉毛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你——”他提着豆浆走到我坐的窗子前,低下头跟我对视,声音拖得不紧不慢:“有没有看过吃橘子的大猩猩?”
“哼么星星?”
我嚼着茶叶蛋抬起脖子跟他对视——
对视了大概三秒钟,我突然意识到他是说我像只吃橘子的猩猩。
“你才是……咳咳……”
我又急又气,刚想反驳,突然被一块蛋黄的残渣呛到,扶着桌子狼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我咳得快要吐了,找了纸巾把嘴里没吞完的蛋吐掉,还是止不住咳。
同桌被我吓了一跳:“卧槽,没事吧你,看到陆方冶这么激动吗?”
谁激动了,我是被他气到了!
“呕——”
反驳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咳得太厉害了,我喉咙有些痒,忍不住弓着脖子干呕起来。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能把我呛成这样,陆方冶好笑又无奈地伸手过来捏了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把豆浆的吸管插上递给我喝。
我稍微缓了一下,揩掉眼里的泪花,凑过脑袋去喝了两口豆浆。
陆方冶边看我边笑,拿豆浆的手都在抖。
我直接夺走豆浆,没好气地问他:“怪谁?”
陆方冶干脆靠在窗框上了,接着我的话说了一句:“怪我。”
“操,”我同桌在旁边乐得不行:“我才捋明白,陆方冶你刚刚说他像猩猩。”
“闭嘴!”我差点儿被他气笑了,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会聊天儿吗?你才像猩猩。”
“嘶——”
同桌呲着牙往后挪了挪身子:“你怎么不去踹陆方冶,就知道跟我使劲儿。”
“听见了吗陆哥,”我转过头去找陆方冶告状:“他好坏,他让我踹你。”
陆方冶又笑起来,他大概是彻底清醒了,眼皮儿都不耷拉了,靠在窗户边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也弯了弯眼睛,把豆浆拿到嘴边喝了一口。
上课的时候夏老师又提了一次国庆晚会,她说学校很鼓励艺术班多出几个节目,问我们班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问话的时候我一直低着头,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该来的总是要来,听文艺委员汇报完我们班的节目以后她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姜程呢?”
……就不能把我空过去吗。
班里的同学再次看过来,我只得抬起头:“我可以跳独舞。”
“哦?”
虽然是艺术班,学民舞的男生还是比较少见的,最起码我们这届只有我一个。
夏老师知道我爸是谁,显然对我非常感兴趣,她把手撑在讲台上,饶有兴趣地歪了歪头:“需要学校给你准备服装吗?”
我连忙摇头:“不要,穿我自己的就好。”
“好,”夏老师眨了眨眼,语气轻快地说:“你要是需要练习的话可以找季晨曦,她知道怎么借舞蹈教室的钥匙。”
我抬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夏老师又点了两个男生的名字,问他们跟高二合作的民乐合奏怎么样了。
其中居然有裴灿的名字。
我凑到同桌耳边小声说:“他上去吹葫芦丝吗?”
“对,”我同桌抬起桌上的书挡住脸,压低声音:“裴灿以前就是音乐生,只不过宋狗头发现了他推铅球的天赋,就抓他去练体育了。”
还能这样?
见我一脸费解,同桌又说:“宋狗头说连体育好考大学,裴灿就去了。”
“……”这么说我就信了,是裴灿能干出来的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裴灿打了红烧肉,食堂阿姨彻底贯彻手抖风格,一份红烧肉里只有两块肉,剩下的都是土豆。
就这样,郭磊还把他碗里唯二的肉抢走一块。
裴灿心疼地直皱眉头,我看他被郭磊欺负的一脸窝囊,就用筷子尖戳了块红烧肉丢进他碗里。
红烧肉窗口的阿姨每次给我打饭的时候手都不抖,比起其他人,我总能得到最多的红烧肉。
“嘿嘿。”
裴灿吃块肉就乐得不行,身后长尾巴的话该摇起来了:“谢谢姜妮妮。”
……
我心头一梗,强忍着想把红烧肉抢回来的冲动:“能不能别叫我妮妮了?”
托他的福,不少外班的人只知道我叫姜妮妮,都不知道我的本名是姜程。
吃人嘴短,裴灿吃了我给的红烧肉,从善如流道:“你要是想听,我叫你爸爸也可以。”
“……”
谁要喜当爹啊!
从他碗里抓起馒头堵住他的嘴,我忍无可忍地对他说:“我一点儿都不想听!”
陆方冶来的有些迟,端着餐盘过来的时候裴灿和郭磊都把饭扒得差不多了。
食堂的菜数量有限,来晚了就剩一些没人爱吃的菜了。
我见他盘里只有土豆丝和茄子,没打到什么好吃的菜,就夹了块红烧肉给他:“没菜了?”
“嗯。”
陆方冶夹起那块肉,看了一眼我碗里没怎么动过的米饭,“吃这么点,你属猫的?”
我从他盘里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在米饭上压了压,“我还没开始吃呢。”
对面的裴灿和郭磊已经吃饱喝足,正商量着等下去便利店。裴灿被郭磊抢了一块红烧肉,吵着让郭磊请他吃冰棍儿。
陆方冶很轻地笑了一声,用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问我:“等我?”
谁等了!
好吧……我低头戳了戳碗里的土豆丝,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另一边裴灿和郭磊已经达成协议,郭磊会赔给裴灿一根冰棍儿,裴灿点名要绿豆的。
“行。”
郭磊收好盘子跟我们打招呼:“我们俩先走了,冰棍就买绿豆了啊。”
我冲他们摆了摆手:“不要绿豆,我要吃梦龙。”
“卧槽,”郭磊本来就被裴灿烦的不轻,听到我的要求后直接气笑了:“少爷,你看我长得像不像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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