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水,疲惫,饥饿,自我怀疑,折磨着陆玖年,他只觉得节目组挺要命的,还把这种东西叫做“旅程”。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
也好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成箫,不是其他任何人。
也许是 他脑子里一直念叨着“成箫”,身边沉默寡言的人忽然出了声。
“陆玖年。”成箫拽住了陆玖年,伸手指向不远处。
“那儿是不是有东西在闪?”
陆玖年眯了眯眼,盯着看了片刻,没觉得异常。正当他要挪开目光时,草丛里忽然闪过刺眼的白光,虽然短暂,但绝非没有。
陆玖年拽住了成箫的袖子,小声道:“是摄像头。”
“节目组放的?”成箫偏过头低声问道。
“不可能是别人了。”
试想过来,没人能仅凭一张抽象画就准确找到目的地。沿途必定设有什么提示,或是什么任务,能够帮助他们加快进度,或是为他们指引方向。
“去看看。”成箫道。
两人循着光亮的方向走过去,在一棵秃树灌木下找到了被摄像头环绕的箱子。
箱子很大很沉,上面贴着节目组的标签,还上了锁。
“能打开吗?”陆玖年问道。
成箫将箱子抱起来艰难翻了个面,细细检索每一面,最终在侧面的一处摸到了文字的凹凸起伏。他抬头看向陆玖年道。
“有题。”
陆玖年闻言,下意识就要接过箱子。
“我来......”
还没等他话说完,成箫手指轻拨了密码锁,锁应声便打了开来。
他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摄像头,找补道:“我们运气不错。”
“题挺简单,用不上你。”成箫淡淡道,“能用上你的东西在这儿。”
成箫指了指打开的箱子,陆玖年倾身上前,才看清楚里面放着的东西。
“折叠烧烤架?”陆玖年莫名其妙道,“这是让我们自行解决午饭吗?”
成箫正蹲着,手伸进箱子里探了一圈,抽出了一张卡片。他看了眼,随后对陆玖年道。
“恐怕是。”他对着卡片念起来,“恭喜二位成功抵达任务点以,获得提示:山羊、绵羊、烤全羊。”
“PS:午饭请于树旁河流中自取。”
树旁河流中自取?
合着让他们下河抓鱼呗?开春不久,下水捉鱼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还有这提示,提了不如不提,和那张图一样抽象。
“现在怎么办?”陆玖年无奈问道。
成箫想了想,道:“迷得解,饭得吃。”
“我试试有没有办法抓得到。你呆在这儿把烧烤架子搭好。”
“我们不能一起吗?”
“你搭好了就来帮我,”成箫抬头看了看天,不着痕迹皱了皱眉,“没感觉错的话,一会儿估计要下雨。这样能快点,我们也好想想接下来的办法。”
两个人就此分开行动。
陆玖年把烧烤架扛出来,拖到了离草丛更远的地方,不过抬头也还能看见成箫的背影。
成箫不知道在找什么办法,正在河岸边来回走着。
事实证明成箫的感觉是对的。陆玖年刚搭好架子,还没来得及生火,细雨便一滴滴打在了他脸上。
“下雨了!”他冲远处喊了喊,但成箫似乎没怎么听到,仍旧背对着他。
他索性放弃,重新埋头把架子搭好,刚一完工,雨就跟约好地似的倾盆而下。
陆玖年皱眉,迅速收拾好东西,朝印象里成箫站着的地方喊:“成箫!”
或许是雨声敲打河面的声音太过嘈杂,陆玖年没能捕捉到成箫的回应。
他皱眉抬头看,却在那一刻心脏骤停。
河流变得湍急,河岸线也变得模糊。
成箫此前站立的地方,如今空荡荡,再无一人的身影。
第56章 等待甘之如饴
从一开始成箫就知道,把话说开,陆玖年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陆玖年的逃避在他意料之中,他做足了准备,也等的起。
成箫回想起曾经。
感情的事对他来说并不新鲜,他不是没有真心实意地谈过恋爱。
大学毕业后他有过一个男朋友。
那人长相漂亮,性格温顺单纯,家世显赫,从各方面来看,都是他的最佳选择。
成箫清楚这一点,对待这段感情也很上心。他自认做到了一个合格男友该做到的一切,结果最后被人给甩了。
他记得那天男孩儿堵在他门口,眼睛很红,像是刚刚哭过。
“你看到我和他一起走了吗?”
“看到了。”成箫回道。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成箫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这样问,不解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看到我和别人在一起,你一点反应也没有?”男孩儿颤着声道。
成箫小声道:“你说了你们只是朋友。”
“朋友朋友,是不是哪怕我们两个抱在一起,你都信我们‘只是朋友’?!”男孩儿崩溃地冲成箫喊。
“你什么意思?”成箫静默片刻,小声问道。
泪水积蓄在眼眶里,男孩儿扶着门框,身体无力地下滑。他蹲在地上,以手掩面。
“我和他上床了......对不起。”
成箫低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只是想看到你为我吃醋,为我生气,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情绪起伏也好......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甚至......都不喜欢他。”
男孩儿深吸了口气,强行稳住声线。
“我可能......太想要那种被全心全意注视的感觉了。在你这里,我找不到。”
“你哪里都做的很好,我挑不出错误。你记得每一个纪念日,会精心为我准备生日惊喜,有时间永远在陪我。但我知道哪怕你身边的人不是我,你都会这么做。”
“我麻痹自己,总想着你不是不爱我,只是你没有察觉而已,只要......再过火一点点就行。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成箫看着他:“你应该告诉我这些想法。”
男孩儿很轻地笑了声,抬头看向成箫时,眼底是破碎的。
“清清楚楚地问明白,而不是耍心机,是不是?”
“成箫,你不喜欢我,也没爱过人。”
后来他们便分了手,成箫已经忘记了那个人的长相,连名字也得回想回想才记得起来,可却一直记得这些话,也一直觉得自己不会琢磨地明白。
直到他遇到陆玖年,才发觉男孩儿的话他没资格反驳。
他恨不得所有的心眼都往陆玖年身上使,想尽方法试探,无数次地旁敲侧击,琢磨陆玖年也琢磨自己,折磨自己也折磨地心甘情愿,只为了要一句肯定的答复,只为了找到陆玖年在乎他的任何蛛丝马迹。
陆玖年演戏骗他,是仗着知道他喜欢自己,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不理。陆玖年得了逞,成箫懊恼,也没了安全感。
感情里谁先认了栽,谁就注定成为囚徒。
成箫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不要做无望等待回应的人,他要拽着陆玖年一起沉沦。
于是他耍了心眼,他伺机报复。他想要看到陆玖年为自己难过,为自己情难自抑,于是他佯装生气,故意不理人。明知道会让陆玖年担心,却又一意孤行,在雨下大了的河道旁消失不见。
他以为自己会因得逞而获得隐秘的快乐,直到他看到陆玖年脸色苍白站在暴雨里,不动不叫,像是丧失了一切反应的能力。
心脏跟着被凌迟,成箫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原来喜欢是这样酸涩的情感,想要看他为你痛苦,却又痛他所痛。
放弃的念想诞生于一刹那,成箫冲上前去,拥陆玖年入怀。
颈窝温热,他听见陆玖年声音木讷,一字一顿。
“你知道吗?刚刚的几分钟里,我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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