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收回目光,他拾起成箫桌上的笔,点了点桌面,忽然道。
“如果我说,我不是要你对我低头呢?”
成箫的眉头拧了起来,似是不解。
成弘景的言语诱惑力在攀升。
“你说你设想过失败会是什么样的,你接受所有的困苦与屈辱,但……他呢?你那个小明星呢?他能接受吗?”
“我看得出他爱你,他当然会对你不离不弃,当然会为你分担。分担你的巨额债务,你兄弟和母亲的刁难,外界媒体的舆论……但我没记错的话,他最近还正准备回去读书吧?他真的承受得来这些吗?”
“你舍得让他承受这些吗?”
他缓缓起身,走向成箫。
“我现在提供给你另一种选择。”
成箫眼底闪了闪。
“什么?“
“我承担你对赌失败后地全部债务损失。你来成氏,和小灏小彦分权。”
成箫冷笑:“你想都不要想。”
“听我说完,”成弘景环着臂,低声道,“这不是让你向我低头,而是算作你和我的赌约。”
“你赢了,你从内部捣垮成氏,我赢了,你放下仇恨,签给我卖身契,专心替我卖命。”
“这样一来,你的小明星不用承担风险,你有机会向我复仇,不有趣么?”
成箫抬眼看向他,冷静问道。
“听起来真是不错的提议。代价呢?”
如此慷慨的给他第二条道路,帮他摆脱困境的代价呢?
成弘景轻声道:“和他离婚。帮成氏联姻。”
成箫眼底很深,注视着成弘景,许久没说话。
成弘景笑了笑,抬脚走向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爱一个人,并不是拉他共沉沦,而是给他最好的未来,让他放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是么?”
“好好想想吧儿子,机会摆在你眼前。”
“我等你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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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劫
第103章 奔赴
“他走了?”
柳卿端着咖啡,从走廊里探了个头进来,小心翼翼问道。
“嗯。”成箫靠坐在门边的沙发上扶着额,面容不太看得清楚。
柳卿轻声道:“他都……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
成箫叹了口气,坐直了身体。
“大部分我提前都设想得到。无非是他最常用的那一套,拿东西威胁人而已。”
身侧的落地灯灯泡老旧,忽地跳了跳。成箫看着明灭不定的光线,绷直的身体线条松下来,透漏出浓浓的疲惫。
“操他妈的。”他忽地笑了笑,语气中是疲惫与无力,“怎么偏偏是这回。”
同样的把戏,成弘景用过挺多次了。通常情况下来说对成箫不怎么管用。
成箫在意的东西没多少,成弘景把最重要的那个早早毁掉了,他空落落一个人,怕,却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现在他多了个陆玖年。
成箫忽地想起成灏曾经对他说似警告又似提醒的话。
成灏说像他这样的人,不应该、也不能有软肋。
他对陆玖年的在意,能让任何一个有心人化之为利刃,刺向他的心脏。
成弘景说的话,大多他都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有句话却让他没办法忽视,像是卡在他思绪上的一根刺。
现如今他与陆玖年生活的宁静下有多少波涛汹涌,只有他看得最最清楚。而在陆玖年眼里,他们的生活却是在缓缓步上正轨的。
陆玖年对他说想回去念书,天知道他有多欣慰。他知道陆玖年是历经了怎样的挣扎才做出的决定,是抱着怎样的决心才鼓起勇气尝试与过去割裂。
他不想,也不能这么自私,剥夺陆玖年重新选择和追逐梦想的权利。
分开,或许是对陆玖年最好的选择。
其实他和陆玖年分开并不难。
他们的婚姻建立在合约上,财产划分不是难事。
情感上的割离固然令人心痛,可再痛又能如何呢?
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十年。
离了谁,日子不能接着过下去呢?
“你真混蛋啊。”
柳卿冷冷开口道。
成箫看着自己的足尖,轻声道:“混蛋么。”
柳卿只觉得自己像是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一般,血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成箫,你要是真这么干了……”
“你要怎么,”成箫笑了笑,“也辞职跑了么?”
“那倒不会,毕竟我有股份在这里。”柳卿面无表情道,“但我会鄙视、唾弃你一辈子。”
他正声道:“成箫,我不知道你报着什么心态说出的这些话。虽然我没什么感情经历,但我也知道你要真这么做了,你他妈猪狗不如。”
“你不想自私?那你擅自替他做出这种决定,就不自私了吗?”
“前一段时间他天天来公司,别人当他是秀恩爱,你也当吗?”
“他缺不缺安全感,为什么缺安全感,你还不清楚吗?”
“经年溃烂的伤口被人好不容易养好了,又要被以相同的方式再一次割开,割开的人还是亲手治好了他伤口的人,你不觉得你特别王八蛋吗?”
柳卿说完这么一长串,气得扶了把眼镜,喘着粗气,胸口起伏,恶狠狠地盯着成箫。
成箫背靠着光源,神色隐匿在光晕中。柳卿看不清他的神色,却听见他似乎带着点笑意的声音。
“不是都说你感情方面迟钝吗?我怎么看你现在挺敏锐的。”
柳卿听他这语气,只觉得自己要是再在这人面前待下去,就要一拳揍他脸上了。
柳卿深吸几口气,努力稳住声线,从口袋里掏了几次,才抓出手机点开陆玖年的通话界面,递到了成箫面前。
“你打电话,把情况跟他讲清楚。“
成箫抬眼看向面前的人。僵持中,他接过了手机。
柳卿火气稍稍降了下去,可还没等他开口再说什么,就见成箫一把按了挂断键,随手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柳卿在翻天的怒气中听见面前人不甚在意地说。
“不好意思,不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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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
“谁摔下去了!!”
“快点!叫医护!”
“叫导演叫导演!”
剧组的场面一片混乱,陆玖年坐在地上吸着凉气,扶着自己磕在了地上的那条腿。
“没事没事!这么大阵仗做什么!”他笑着搀着余忆南的手,一边还推开围过来的工作人员。
“那台子又不高,我就蹭破了片皮,其他的什么事没有。”
余忆南唇线紧抿,想骂他,低头看看他腿上刮流血的一大片,又什么话也骂不出来了。
“这叫就蹭破点皮吗?”她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句。
陆玖年不甚在意道:“又没伤筋动骨的,顶多也就是不能穿长裤呗,走路还是能走的。”
走不走得了路可不是陆玖年能决定的。
余忆南连同医护人员把他按在了椅子上,一群人围着他的腿该上药的上药该包扎的包扎该教育的教育,恍然间让陆玖年觉得自己不是什么伤员,而是来上刑的战犯。
“你就是战犯!”余忆南眉一横,不接受陆玖年的顶嘴,“人家道具组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往边上站不要往边上站,你就非得反着来是吧!”
陆玖年悻悻笑笑,清了清嗓子:“那导演不也说了那个位置拍出来的效果才最好看吗,我不是觉得可惜了……”
“可惜可惜,陆玖年,我说你怎么就那么敬业呢?这么敬业你干脆就别……”
她气头上的话说到一半,到嘴边了又梗住,那句“别退圈”迟迟说不出口。
陆玖年见她马上又要红眼眶了,也不顶嘴了,立刻举手保证:“我下回肯定注意!我绝对摆烂,一点不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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