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阳的脚边刚刚溜过去一只老鼠,贺阳直接原地跳出来个桑巴舞,一下子扑到褚铭越的身上。
褚铭越感觉好像自己出警的时候带了个亲戚家的熊孩子:“老鼠走了,下来吧。”
贺阳垫着脚踏回到地面上,主动地攥住褚铭越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们快点去找大毛吧。”
褚铭越瞟了眼贺阳,放任贺阳牵着自己的手。
地下室最角落的屋子里,铺面而来的是刺鼻的血腥味,混杂着宠物好几天都没人处理的尿骚味道。
感到门被打开,这些一直以来被养在家中亲人的小狗,第一个反应是集体缩在角落地,呜咽着不停瑟缩。
“大毛。”贺阳在一个铁笼子里找到了大毛,对比其他关在这里许多天的小动物,大毛的情况看上去要好上许多。
褚铭越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一松,刚才连泡面汤汁都嫌弃的贺阳。直接走到脏兮兮的铁笼旁边,抱出来毛发上沾染血迹的金毛。贺阳小声地轻轻拍着金毛,白色的短袖立刻被弄脏了。金毛的腿应该是出了一些问题,脱臼了一样搭在贺阳的掌心里。
贺阳心疼地给大毛吹气:“你找的那些宠物医生什么时候来啊?能不能快点?你们出警的时候不知道这些动物都生着病吗?怎么不提前找好医生啊。”
被“尖酸刻薄”对待的褚铭越,好脾气地回答:“要不你行你来?”
……
等到把所有的动物都从工厂里救出来的时候,本就白天会比较长的六月夏日,此刻已然大亮了。
褚铭越带着一身疲惫回到警车里面,身上带着火葬场里面难闻的气味。褚铭越伸手向后座想掏一件衣服的时候,手突然摸到了属于人体的温热。
褚铭越身子一僵,本来忙了一夜困倦的脑子一下子就吓清醒了,缓缓地转头向后座看去。
自己的警服披在一个人的身上,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米八多的个子不太舒服地蜷缩在后座上面,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睡得也不太安稳。
看到是贺阳的时候,褚铭越松了一口气,好歹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褚铭越伸手推醒贺阳:“醒醒,在车里睡容易感冒。”
即使是大夏天的早晨温暖还是会冷的,尤其是他下车之前忘记把空调关上了,这臭小子就对着冷气睡着了?
“嗯……”贺阳把警服直接扣在脑袋上不理会褚铭越。
褚铭越把警服拽下来,手臂碰到了贺阳的额头,带着明显过高的热度。
“发烧了?”褚铭越掌心直接覆到贺阳的额头上,那温度怕不是把鸡蛋放在上面都能煮熟。
“难受……”贺阳半睁着眼睛,眼尾因着发烧的缘故泛着红。呼出来的热气打在褚铭越的手背上面,热的痒痒的。
褚铭越:“我带你去医院。”
褚铭越和宋壮壮对接了下剩余的工作,好在这次的嫌犯还都算顺利的转到了,后续的工作交给他们外勤组审就好了。褚铭越把在躲在衣柜时候听到李大康的对话告诉宋壮壮:“他们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他们俩个未必是主谋。”
把这些小动物偷出来容易,虐待这些小动物拍摄视频,并且发到网站上赚钱,就不像是两个40多岁没什么大文化的农村中年男子能做到的。
去医院的路上,生病了的贺阳倒是看上去比昨天在火葬场里横冲直撞的时候乖多了,带着一副银色的眼镜安安静静地靠在车后座。
褚铭越有心想问贺阳是怎么弄到火葬场里面监控的,但是贺阳现在整个人看上去脆弱又不舒服,人还未成年,等到人好之后再问吧。
挂号、看病、开药、打针,褚铭越看着大夫把吊瓶插到贺阳的手背上之后:“你现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买些吃的回来。”
高烧40度,这臭小子可真行,大夫说再烧一段,人直接就能烧成脑炎了。
贺阳睁开一只眼睛,歪着头看着褚铭越:“警察叔叔都像你管的这么宽吗?”
“……”褚铭越想敲一下贺阳的脑壳,手要落下的时候又想到医生说这可是眼看就要烧坏的脑子,褚铭越准备敲脑袋的手往下改成扯贺阳没多少肉的脸,笑得一脸“核善”:“小子,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包子、豆浆、油条、豆腐脑、鸡蛋灌饼……忘记问贺阳喜欢吃什么,褚铭越索性把早点铺子里的种类买了个遍。路过超市的时候,褚铭越想了想自己小时候发烧的时候家里大人总会给自己买瓶黄桃罐头。
褚铭越左手拎着一大兜早餐,右手拎着黄桃罐头还有一些零食回到医院的时候。那个本该坐在椅子上等自己回来的人不见,只剩下悬在房梁上的吊瓶,里面还挂着两瓶药水……
第7章 :都是畜生啊
褚铭越是在五楼的住院部找到贺阳的,贺阳安静地站在病房外面,看着刚从病危病房转到普通病房的金媛媛。
年过花甲的金媛媛身上插满了管子,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蜡黄色的暮气。白色的被子下面是金媛媛被撞之后只剩下一条的腿,60多岁的金媛媛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再想要截肢像是正常人行走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再剩下的岁月里,金媛媛只能躺在病床上。
贺阳:“她是我见过最有活力的老太太,每天不是在院子里种花,就是研究最新的甜品,每个月都会收好多的快递,前一天穿的衣服第二天绝对不会再穿。明明自己的儿女在城里都住在宽敞又明亮的楼房里,却还是选择一个人住在那个小院子里。她向往自由,不肯屈服在时光框给她的年岁里面,明明可以当我奶奶的年纪,却非要让我叫她“媛姐”。”
最渴求自由的人,却折在了追求自由的路上。
褚铭越看着贺阳,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无论经历过多少次这种情况,面对受害者家属的时候,再多的语言在鲜血淋漓又惨淡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贺阳没什么表情地转过身,正好撞到褚铭越伸过来打算安慰安慰的掌心。
贺阳蓬松的头发划过褚铭越的掌心,因为高烧而带着些水润的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疑惑:“嗯?”
褚铭越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谁让你把针头拔掉跑来这里的?”
贺阳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在褚铭越拎着着的早餐袋里翻出一杯豆浆,插上吸管喝着。
褚铭越把贺阳压回吊瓶的地方,兜里的手机震动,是宋壮壮打过来的电话。李大康和李大志的确就是这些偷狗案子的主谋,包括开车撞金媛媛,也是李大康酒后开车故意而为。
他们的背后确实有一个人,给一大笔钱要求他们拍那些虐待动物视频,后续由背后的那个人上传到网站上。那些不堪折磨至死的动物们则由他们开车送到李大志的狗肉馆,卖给那些不知情的客人。形成一条偷窃-抓捕-售卖一条简陋却分工明确的产业链。
贺阳手上还绑着针头,褚铭越在前面帮忙拎着吊瓶。两人一起走进警局的时候,受到一堆人的注目礼。
贺阳:“我说警察叔叔,我还不能回家吗?”
褚铭越斜着眼睛瞥了一样贺阳:“你还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你大半夜得会跑到新建村的火葬场,并且你还有火葬场里的监控视频。”
贺阳歪着个身子靠在墙上:“警察先生,我大半夜跑去新建村应该不犯法吧?再说……”
贺阳腰微微弓着,手搭在褚铭越的肩膀上,歪着头靠近褚铭越的耳畔,脸上表情无辜,语气里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那些视频可是在警察叔叔你的手机找出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褚铭越一顿,下一秒皱着眉头把贺阳给推开:“手放低点,针头回血了!”
贺阳:“……”
贺阳低头看着被褚铭越拍下来的手,针头的位置确实有血倒流进胶皮管里面。
贺阳开始耍赖:“我困了,我要睡觉!我现在是病人,这里是警察局,我就算是个犯人,你也不能虐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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