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不太清晰的歌声突然在周围响了起来,在这空旷幽深的长廊里弄出来一声又一声的回音。
“小鸟在前面带路,带路…”
“风儿吹响我们,我们…”
喑哑,衰老又带着几分空冥,激得贺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贺阳停在原地定了定心神,继续向前走着,越往前走,那道歌声也愈发的清晰。
贺阳停在了一堵门外面,贺阳十分确定,歌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门是灰扑扑得一道门,最上面竖着几个空档得铁质栅栏,贺阳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想到监狱的门槛。
贺阳顺着栏杆同栏杆之间的空档,借着走廊里安全提示牌并不明亮的绿光向着里面望去。
在看到里面的场景的时候,贺阳猛然地愣在了原地。
铁质的屋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穿着一个碎花的衬衫背对着贺阳坐着,而这个老奶奶的背影,与着葬身在永宁塔大火里的金奶奶,有着十成十的相似!
第94章 :镜花水月,真爹?还是假爹?
贺阳一下子傻愣在了原地,忍不住地向前凑近,手用力把着铁制的栅栏。
“金…奶奶,是你吗?金奶奶?”
然而背对着贺阳而坐的“金奶奶”,继续无知无觉地轻哼着不知道是什么童谣的调子。
门里与门外,贺阳与“金奶奶”,仿佛被隔离在了两个世界之外。
贺阳双目赤红,用力地用着身体撞击着灰色的铁门。
在永宁塔的时候同着金奶奶之间的一幕幕,像是电影一样,在着贺阳的脑海里放映。
贺阳没有办法思考,为什么贺阳眼睁睁地看着金奶奶葬身在火海,此刻却能够完好无损地在这里。
贺阳只知道他已经害死过金奶奶一次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救“金奶奶”出去。
贺阳此时的情绪过于激动,琥珀色的眼眸隐隐约约变成幽黑色,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以贺阳为原点,周围的空气中,似是能够感受得到淡蓝色的带着电流的光线。灰黑色的铁门,被电流激得震震作响。
窗外,养老院的夜色似乎变得更加的黑了。
“咚!咚!咚!”贺阳用着身体为媒介,一下一下撞击着门框。
在这贺阳看不到的角落里,灰色的铁门的门锁被电流猛然激得震动,激起来一阵灰扑扑得像是烤焦的烟一般。
而同一时刻,因为门锁被破坏,养老院的警报声赫然响了起来,红色得带着眩晕的灯光骤然亮起在深黑色的长廊当中,同时伴随着刺耳的警铃。
还在房间里的褚铭越等了贺阳许久还没有回来,褚铭越正考虑要不要去找贺阳的时候,夜晚极其安静的养老院里,褚铭越一下子听到了极其违和的警报声在楼内响了起来。
褚铭越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一个不太好的预感浮现在了眼前。
“这个警报声不会和贺阳有关吧?”
。
。
这边贺阳把灰色的铁门“咔哒”弄开以后,不顾周围刺耳的警报声以及在头顶闪烁的灯光,迈开长腿走了进去。
贺阳极力地忍耐着带着颤抖的声音开口:“金奶奶……”
就在贺阳即将走到金奶奶跟前的时候,一道带着诧异的声音从着一旁传了出来。
“贺阳你怎么在这里?”
贺阳脚步一顿,微微侧着头看过去。
就见到谢仁和从着一旁走了出来,有着白灼病的谢仁和,皮肤带着病态的白色,在着红色的警报灯光映衬之下,带着几分的诡谲。
然而贺阳此刻的瞳孔,已经变成了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琥珀色,中间的界限隐约模糊。
贺阳的嘴角紧绷着,手指微微勾拢,指尖之间似乎团了一团的电流。
贺阳语气冷得粹了刺骨的寒意:“让开。”
谢仁和无知无觉,像是感觉不到贺阳极其排斥他一样,过分惨白的面容上此刻仍旧带着柔和淡定的笑意。
谢仁和轻声提醒:“贺阳这里不是你休息的房间。”
“你不应该在这里的。”
贺阳的声音从这齿缝间溢出,一字一顿:“让、开。”
“我若是不让呢?”谢仁和惯常只有缝隙一般大小的眼睛此刻赫然睁大,眼眸里带着光亮。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褚铭越顺着警报器传出来的声音找了过来。
然后就看到贺阳同这谢仁和氛围稍显奇怪地对峙着。
再看到褚铭越的那一刻,贺阳浑身的戾气一顿,瞬时收敛了一大半。手里团聚着的电流也顿时消散了,周围隐隐约约因着贺阳而产生的电磁的声音也不见了。
“喝酒跑出去吐,然后找不到回来的路了?”褚铭越上前走了两步,走到贺阳的跟前。
贺阳呐呐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褚铭越挑了挑眉头:“怎么?”
贺阳忍不住地握紧了拳头,低着头发丝挡在了前额,有些艰难的开口:“金奶奶…金奶奶在我这里?”
听到“金奶奶”名字的褚铭越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贺阳抬手指了,指着仍旧坐在黑暗里背对着他们的老奶奶:“她是金奶奶。”
褚铭越顺着贺阳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这间屋子里,除了贺阳和谢仁和之外,还有一个人在。
褚铭越盯着这个老奶奶的背影,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他同金奶奶的接触虽然没有贺阳那么的长远,但是也密切地接触过了几次。
面前的这个老奶奶的背影,的确和金奶奶十分的相似。褚铭越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的人都会习惯性地弓着背,就因为这此刻老奶奶的姿势相似度又高了几成。
“是金奶奶!”贺阳抬手拽住了褚铭越的衬衣下摆,执拗且笃定:“是金奶奶。”
他同着金奶奶一起做了好几年的邻居,他吃过金奶奶亲手做的糕点,他帮着金奶奶院子里的花松过土,甚至金奶奶养着的那条狗,大毛,此刻还在他的家中。
他不会认错人。
褚铭越用力地握着贺阳的手:“贺阳,你先冷静一点。”
金奶奶已经死了,死在了永宁塔的那场大火里,他们做了尸检报告,金奶奶的骨灰已经被他的女儿拿回来到了哈安市。
今奶奶的死对于贺阳来讲是一生都没有办法释怀的伤痛,没有人能够抹去伤痛所带来的痕迹,但是褚铭越不希望贺阳一直沉溺在那种情绪当中。
“人死不能复生,金奶奶已经死了。”褚铭越吐字清晰“残忍”地戳破了贺阳的幻想。
贺阳的眼眶一瞬间红了,身子也有些颤抖:“那这个人是谁?”
面前的这个人不是金奶奶的话会是谁?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背影一模一样的人?
一旁的谢仁和轻叹了一口气,眼睛又恢复了平常笑眯眯的样子:“这个人是我们院的老人。”
谢仁和半蹲在了地上,双手轻轻地搭在了面前老奶奶的膝头:“赵奶奶?”
老奶奶没有反应。
谢仁和又喊了一声:“赵芸花?芸花?”
老奶奶茫然地抬起了头:“啊?”
谢仁和半拢着老奶奶转过身,让贺阳能够看清楚老奶奶的面容。
谢仁和:“他不是金奶奶,他叫赵芸花,今年71岁,已经在我们养老院待了5年了,她得了阿尔默兹海默症,最近在发病期,我们暂时迫不得已把她关在了这里。”
贺瑶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赵芸花,赵芸花的眉眼的确同着金奶奶有几分相似。在第一次来到静安养老院的时候,贺阳就曾因为这个老奶奶同金奶奶有几分相像,还同她说过几句话。
这个人的确不是金奶奶。
贺阳的眼泪瞬间沿着眼眶滑落了下来。
“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向我们……”
面前的赵芸花,赵奶奶再一次的不成调子,哼起了她的那首歌。
褚铭越轻轻地拍着贺阳的肩膀,他也没有预料到来到静安养老院,贺阳出去上个厕所的功夫会遇到这一档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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