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如果可以更早的认识你,认识老李……甚至于认识贺阳,我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褚铭越轻叹了一口气:“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组织的?关于这个组织你都知道些什么?”
谢仁和话里说的那些东西,的确是褚铭越这些年一直想要知道的。
“这个组织无孔不入,其实除了寿康村,张小纯的那个案子,载你回到海安市接触的第一个案子,关于网上残害宠物的那一起,背后也有这个组织的手笔。”
“网上残害宠物的案子?”褚铭越把那个案子从头至尾地回忆了一下,都没有想起来自己忽略了哪里。
谢仁和:“你没有发现是自然的,那个标志在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被贺阳抹杀掉了。”
谢仁和笑了笑:“贺阳是真的很讨厌这个东西了,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活在监视之下。”
褚铭越自己调查的,只知道这个组织的盘很大,根深蒂固。也知道这个组织一直在背后弄一个实验,但是他之前从未想过这些,组织竟然已经把爪牙深入到了平民百姓之间。
直到张小纯的案子,和这一次寿康村的案子接连地出现了同类的标志,褚铭越才渐渐的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个组织的程度。
谢仁和:“你所见到的这个独眼,在这个组织里面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叫作‘复眼’。”
褚铭越:“复眼?”
谢仁和:“对,就是‘复眼’,就是在昆虫和节肢动物上面存在的,无数个可观测周围的感官系统。”
“‘复眼’是在这个组织里面最低等级的,这个组织里的‘复眼’数量繁多,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组织更好的观测和收集信息。”
“构成‘复眼’的主要有两部分,观测与被观测者。‘复眼’里的这些被观测者很多时候往往是被利用而不自知的,有很多人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被观测的。”
‘复眼’可以通过手机里的信息、电脑里的数据、每一次的支付账单、甚至于你每一次在某个APP上面停留的时长,都是‘复眼’所要收集的数据。
褚铭越被谢仁和所解释的‘复眼’的概念弄得心惊:“这个组织收集这么多人信息的意义是什么?”
“建立庞大的信息库。”
“就像是新华字典、任何一个有关搜索的词条APP一样。新华字典里的每一个字词其实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含义,那些个索引的APP,他们所收集出来的数据更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营养含量。但是无论是新华字典,还是这些索引的APP,这些无关轻重的信息,确实构成他们最终想要的必不可少环节。”
褚铭越感觉到自己的嗓子有一些干涩:“他们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谢仁和沉默地摇了摇头:“我其实也并不清楚,我也只不过是比这些复眼只高级那么一点的存在而已。”
谢仁和指了指自己:“在我这种级别的人,在组织里叫‘Hand’,‘Hand’的定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甘愿为组织所利用,组织里的爪牙。”
也就是像谢仁和的这个级别的人,明知道在被利用,却仍旧甘之如饴,在清醒的犯罪。
哪怕是被利用又如何呢?本来就是等价交换。组织提供能够让他们达到目的的方式和方法,他们为组织效命。
褚铭越:“既然你已经是这个组织里的人了,那为什么你现在又要把这些告诉我呢?背叛他们难道没有什么后果吗?”
“后果吗?”谢仁和的笑容扩大:“我不是一个要拥有铁饭碗的人了吗?都有保障的人,还怕什么组织吗?”
在意识到谢仁和说的“铁饭碗”是什么之后,褚铭越:……
一般犯罪的人,往往都会存在侥幸心理。比如这件事情一定不会被发现,比如就算是被发现了也不会怎么样的心理。
谢仁和则与他们都不同,谢仁和的行为真的是贯彻了他所说的在清醒的犯罪。
清楚又明白的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是违法的,却仍旧要做。
褚铭越看着这样的谢仁和,他猛然想起来在寿康村的那一晚贺阳为什么会闯入永宁塔,以及那一场不同于比之前那些村民做的“还魂”仪式要更大的火……
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了心头。
褚铭越:“那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是你的人对吧?我们去到寿康村的时候,那晚是你故意的让贺阳看到金奶奶在永宁塔里,又是故意地让那场大火放大是吗?”
谢仁和耸了耸肩,半点否认的意思都没有,直接点了点头承认了:“没错,是我。”
褚铭越拧着眉头,并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仁和的脸上划过厌恶:“我受够了。”
受够了寿康村这个让人恶心的“还魂”仪式,同样也厌弃自己的这个手段,他硬是把自己逼到了进退两难的死胡同里。
谢仁和淡声道:“总要破局的。”
在寿康村看到褚铭越和贺阳的时候,谢仁和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谢仁和的想法一直都是偏激的,那个时候他想的是:褚铭越和贺阳两个外地的警察如果也死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就能够引起他们两个所在警局的关注了?
寿康村已经从上到下地烂在了骨子里,但是总不会所有地方都像是寿康村这么烂。
偏执如谢仁和,在内心深处仍旧是抱有一丝对于光明和正义的期待。
谢仁和:“永宁塔的那场大火本来就是为了烧死你和贺阳所准备的。”连同他手上的罪孽一同被披露出来。
永宁塔里的那个戴着面具的哑巴,的确是谢仁和的人,就是因为这个哑巴他才能够顺利地将寿康村的老人同养老院的老人进行置换。
褚铭越听完之后:“这也是背后的组织让你这么做的?”
谢仁和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他对于那个组织并没有什么归属感,不然他也不会把这些都告知给褚铭越。
褚铭越说道:“你可真是一个疯子。”
谢仁和无所谓地笑着:“那就多谢夸奖了。”
褚铭越扶着谢仁和按照贺阳给自己的路线图向外走着,然后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面。前面的路被掉下来的承重墙档得死死的。
褚铭越盯着自己手机上面的地图,等着会有其他的路线图反馈,毕竟刚刚贺阳带着他们去地下室找地牢的时候就是如此做的。
谢仁和扶着自己不知道断裂了几根的肋骨,虚弱地靠在了一旁:“别看了,那个地图变不了了,你猜为什么我能够这么肆无忌惮地同你说关于组织的事情。”
谢仁和的目光看向一旁露出来但是已经断裂的线。
“炸毁得不光是养老院,还有这些东西。”谢仁和苦笑了一声:“我总不能真的就指着“铁饭碗”吧。”
看到谢仁和气定神闲的姿势,褚铭越便知道他这是早就筹谋好了的。
“你就不怕我不来救你吗?”褚铭越不知道谢仁和哪里来的底气,在他暴露自己在寿康村和养老院做的那些事情之后,还这么笃定自己会来救他。
“救不救无所谓,死不死也无所谓。你来我就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你不来,我就把这些连同养老院一同埋葬在地底,终归我也不亏了什么,不是吗?”
“你倒是洒脱。”褚铭越抓了抓落满灰的头发,也直接坐在了地板上面:“可是你的妹妹似乎不像你这么洒脱。”
听到褚铭越谈起范安然,谢仁和有一瞬间的沉默,连着脸上的那股疯劲都收敛了许多。
褚铭越走到谢仁和的跟前,一屁股坐在一旁:“你也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疯,纵然是你也是有在乎的人的,也是有人在意你的。”
谢仁和闭上眼睛把头抵在已经变得有些狼藉的墙上面,笑容泛着苦涩:“想问什么就问,何必扎心呢,我又不是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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