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溺意识到这一点,趁着顾池没走远,连忙迈步追了上去,赶在顾池离开前跑到了他身边,但也只是跟着,不敢拉也不敢拦他走路。
“我……”
江溺想说什么,却又在看到顾池紧绷着脸认真的握着笔记录早上着装情况时止住了话音。
认真起来的顾池就是有一种格外吸引人的光芒,是江溺这样的粗人不愿搅乱的清水明镜。
“你跟着我做什么?回去上课。”顾池头也不抬的说,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哦。”
江溺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他又不太想走。
顾池昨晚没睡好,这会儿脑子已经开始昏沉了,更没多余的精力搭理这个言而无信的人。
于是话一扔下就迈步走了,可他再怎么快也架不住江溺人高马大,不论他多快江溺也总是能跟上,还牢牢跟在他身后一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似乎是不想碍着他,也不介意被顾池甩在后面。
顾池的气登时消了一大半。
再怎么样,这他妈也是他的人,哪里真的生的起气来。
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抓着他。
他装作无视江溺的样子,自顾自走了一会儿,按例记录好早上的出勤情况以及高一校服着装情况。
这期间江溺一直跟在他后面,不声不响的。
顾池一早上都带着他,学生会开晨会时他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会员们那一脸惊恐的表情让顾池这会儿还记忆犹新。
而他也是直到散会了才终于分出点儿精力来给他后边这个一路跟到尾的、貌似还有些委屈的小阎王。
江溺对着别人就没有过好脸色,早上年级部主任过来巡查时看见江溺站在门口都一副吃了屎的模样。连口水都没喝瞄一眼就逃之夭夭了,生怕挨着瘟神的影子。
顾池无奈又心酸,散会之后就拎着江溺回教学楼了。那张总是略含焦躁且面无表情的脸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慢慢露出些真心点的笑容。
但他似乎还没太熟练的找到对他笑的方式,想要对顾池笑,又不知道该怎样笑。于是就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了。
顾池被甜的要死,偏偏面前这人抱也抱不得,亲也还不到时候。但这却意外的让心理年龄三十几岁的老男人顾池第一次在年少时代的江溺身上尝到了情窦初开的滋味。
“跟着我做什么?”顾池失笑道。
那一瞬间什么气也没有了。
江溺一愣,反应过来后总算把憋了一路的话说了出来,生怕顾池不听他解释似的。
“我不是故意不穿校服,我没有校服。”
江溺快速的说,说完就面无表情的看着顾池,还朝他眨了几下眼睛。
撒什么娇呢。
顾池连忙转开了目光。
“高一新生的校服不是早就发下去了吗?”
江溺吸了吸鼻子,眼神躲闪,半晌才欲言又止道:“……丢了。”
顾池:“……”
说客气了吧少年,你应该是扔了。
顾池当然能想明白这厮为什么没有。
就他那副拽上天甚至带头罩着高一后几个年级都不穿校服的德行,肯定校服一到手就给扔了。或者说根本没人敢要求这位大爷把校服穿上,说不定校领导给都没敢给。
顾池默默叹了口气。
“那江溺同学,你还需要吗?”顾池问。
江溺毫不犹豫:“要。”
“我带你去领。”
顾池默默把自己被江溺搅成春水的心用锤子砸了一遍。
顾池先带着江溺去财务部交完费才拿着条子尽职尽责领着人去了校服招领处。
校服招领处只有一个戴着眼镜正在看报纸的老爷爷,顾池在学校里人缘好,尤其讨长辈的喜欢,和门卫食堂阿姨还有门禁大叔都是老熟人,和这位老大爷也是旧相识了。
顾池不是第一次带人来这儿领校服,大爷扶着眼镜瞧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江溺,笑着和他打招呼:“又带同学过来啦。”
顾池和煦的笑了笑,莫名有些欣慰。
难得有人见到江溺不露出那副让顾池看了就觉得心酸的表情。
当然也可能是大爷年纪这么大了不怎么关注学校里的事,所以不认识江溺。
“是啊,您坐着吧,我来帮他弄。”顾池熟练的说。
大爷笑着点点头,又闲聊了两句才让顾池带着江溺进去。
顾池对这套流程已经很熟悉,不过往常他带人过来时都是找到东西让他们自己量,可顾池这次有了点小私心,就想亲自帮江溺量。
江溺当然不能有意见。
顾池将身高标杆拨到最高,试了一下仪器的精准性,确保无碍后才朝江溺挥手。
江溺人到现在估计还不怎么清醒,过来时不小心碰到了顾池的手臂,整个人都怔了一下,像是扎到了刺似的。顾池好像都能隔着那层冰冷的皮肤感受到他血管里奔腾滚烫的血液。
堂堂校霸,附中瘟神南阳撒旦,这会儿耳尖红的透彻,一副没出息的纯情模样。
顾池纳闷。
奇了怪了,怎么上一辈子你把老子按仓库里这样那样的时候就那样心安理得呢?这碰了一下你就纯情boy了?
风水轮流转啊,这回做色批这种事就不用你来了。
江溺尽管才高一,个子就已经隐隐比顾池高了,毕竟他们年龄也没相差多少,顾池又缺乏运动营养不良,自然没他长得快。
而且几年之后顾池是没长的空间了,江溺却生生比他高出了将近半个头。
也对,要是没有强健的体魄也高大的身躯,也不会年纪轻轻时就天赋异禀的让顾池下不了床。
但很快顾某人的重点偏移了。
十七岁的江溺,真是哪哪都嫩。
虽然这句话不太合适,但顾池眼下也只能想到这句诗:皓腕凝霜雪。
他的皮肤是真白,活像那天上月水中花。人长得是极好看的那种,剑眉星目,俊美如俦,眉眼之中带着前世的顾池从未来得及仔细观察过的青涩与稚嫩。
他的身上还是顾池熟悉的味道。是那种仿佛裹挟着微风的冷淡香,顾池知道把头埋在他肩窝里是什么滋味。
那是让人沉迷的味道与魅力。
要人命的。
他甚至记起了自己和他情动时。
有时候江溺弄的太狠了,顾池就会无意识的掐他抓他,往往一场下来,江溺身上比顾池还惨烈。
当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江溺舍不得在顾池身上下重口。
顾池知道在这种时候想到这种面红耳赤的事情的确是有些下流的意思。
这要是换做十七岁未经人事的小顾池,羞都得羞死。
没办法,他心智三十多岁了,也是经某人磨合之后被风吹雨打过的老流氓了。
“你怎么这么高啊?”顾池笑道,“我都长不过你。”
江溺一愣,只敢用余光看他,对上他含笑的视线后又飞快扭开了头,垂着眼看着顾池轻颤的睫毛,低声说:“不知道。”
顾池轻笑一声,故意将身高标杆往下拉了点儿,正正压在江溺发顶,顾池忙轻声道:“你蹲下来点儿。”
江溺抿抿唇,听话的往下弯了弯腰。
然而头顶的标杆也不知是坏了还是松了,好久都没有要好的意思。
江溺倒没有不耐烦,反而更希望这样和顾池单独在一起的时间能变的更长更久一些,却又担心自己耽误了顾池的时间,正要抬头问顾池需不需要帮忙的时候,脑袋一不小心碰到了刚刚调好的标杆,顾池的手还握着杆,江溺这头抬的猝不及防,顾池手没松,人就栽进了江溺怀里。
“……”
他是想使坏,但只是想摸一摸江溺柔软的发顶,没想到人直接栽进去了。
饶是顾池脸皮再怎么厚,一想到自己占便宜的人是十七岁的江溺,就怎么也没法控制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
那股清香在此刻格外浓郁。
身体相触的每一个感知都如此清晰灼烫。
顾池栽下去时下意识抓住了江溺腰两侧的衣服,而脑袋也结结实实撞了上去,两人都听到了那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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