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直接拿电脑放歌不就行了吗?买这玩意儿还得买唱片。杨舟说,这不一样,这真的很不一样。我说,我什么也听不出来。他说,那你是木耳,小然。我说,我不是木耳,我是银耳。
杨舟笑的岔气,他说此木耳非彼木耳。
我也没有那么笨,我差不多知道他的意思,但只是故意逗逗他而已。
笨蛋才会一逗就上当。
杨舟说:“我知道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下午我们去看看?”
这句话听得我不由地眉头皱了起来。
“小羊?”
“啊,我在。”
“你在挑衅我吗?居然会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杨舟跟我杠上了:“你敢不敢跟我赌。”
于是我当了甩手掌柜,任由杨舟带我在这座城市里游荡。他对路线十分笃定,甚至还学会了几句方言,在我们一起坐地铁的时候他忽然说了几句,语调都对了,但咬字还是有些细小的差别。
我愣了几秒。
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杨舟拉住扶手,说是和魏爷学的。我说,你别骗我。他说,怎么会,我经常带小黄去找魏爷玩儿,他还给我吃牛奶糖,不过过期了,我没告诉他。
我又愣住了。
他有在认真地融入我的生活,可我依然觉得他不属于我。
不属于我的世界。
杨舟说他正处于担惊受怕的阶段,我又何尝不是。
下了地铁后我们转了公交,再接着在老城区的一个旧商圈附近下了车。
我抬起头看了看周围,道:“我知道这地方,以前没有这么破。”
“还没到。”杨舟走在我的前面。
我笑着跟上他:“你不会要带我去那栋楼吧?我跟你说那里面都拆光了,几年前这里是图书批发中心,现在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杨舟停下来等我了几步,然后搂住我的脖子,“拆掉之后,这里经过了翻修,然后又重新招商引资,只不过效果不是很好,这里的人应该想做点高端的商圈,但是没考虑好周围的环境因素。”
这我还真不知道。
“到了。”杨舟带着我在大楼里到处乱转,这里有些萧条,但确实不是完全没有商家,“进去吧。”
“什么店?”我进去左右看了看,狭窄的过道里到处堆叠的全是二手书和……唱片。
店里什么人也没有,倒是有一只黑猫,一开始它躲在柜子缝隙的黑暗里面,我都没注意,如果不是它忽然睁眼睛,我还以为那边就是黑的。
“二手书店兼二手唱片店。”杨舟说,“啊对了,老板在阁楼,一般不下来。”
我俩在这个小店里局促地都无法并排走,只能杨舟往前我跟着往前,他要是退后,需要我先退后。一个“回”字的区域,转了一圈几乎就看完了。
“能淘到什么宝贝吗?”我好奇地到处看,“我看舒悦最近都只在网上买东西了,有人送上门。”
杨舟和我面对面站着,伸长脖子看放在最高处架子上的唱片,店里白炽灯的光芒洒落在他的四周,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下颌线十分清晰好看。
旧书总是有点尘埃。
我抬起头顺着杨舟的视线往上看,没看见他喜欢的唱片,只看见了那些漂浮在他周身的小小尘埃。
杨舟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那一排唱片上依次划过,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每个都是圆圆的,泛着健康的淡粉色。
“找到了,这张吧。”
几乎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也伸出手一下子抱住了他,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哎。”杨舟的声调顿时变了,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背,“怎么了。”
“就抱你一下。”我在他耳边轻声说,然后放开了他。
杨舟垂着头,清亮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我。过了几秒,他嘴角微微翘起,在那之后,这笑容像是焊在他脸上一样。
“老板!”他走到阁楼的楼梯下面,对着上面快乐地喊道,“我要买这张!还有这一张!”
他们这结账的方式也很特别,杨舟把唱片递上去给老板看了看,然后老板告诉他多少钱,把钱放在柜台前面的盒子就行,全程我都没看见老板到底长什么样。
“要袋子自己抽一下。”老板又懒洋洋地补充了一句。
“好。”杨舟应道。
走了这么远,就来买了两张唱片。我有些不解,但是杨舟却说,这难道不是很好玩吗?像是在探险一样!你看,你确实不知道这里吧?
我笑道:“嗯,是,我不知道,是你赢了。”
“那你得输给我什么呢?”
“我们好像没说有赌注。”
“现在有了。”
“那……你想要什么?”
杨舟凑到我的耳边,先是亲了我耳朵一下,然后又说:“我想申请像上次那样的亲亲。”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脸陡然间烫了起来,那个晚上的记忆再次复苏。
“法式的?”我仍然假装着很淡定地问。
杨舟点头,笑道:“嗯,法式的。”
我觉得这样挺不好的,接吻还要打报告,为什么忽然要打报告!
但结果我又错了,回家之后我连鞋子都没换,就被杨舟按在沙发上亲了好久。
……还不如打报告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这里我有了一些经验,终于学会了呼吸,没把自己憋的不行。亲到最后,杨舟一直压在我的身上,他用的力气太大了,亲的眼角都有些微红。
我好不容易在他发疯的空隙里偏过头,他又低头去吻我的脖子,一路吻到锁骨那里。
我警告他,你别真咬。他低低地笑起来,轻轻地咬了一下,说没事的,在这里别人看不见,现在已经不是夏天了。我推他,你起来,压得我喘不过气了。他才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
新买的唱片被扔在了地上,一点儿也不珍惜。
我去给他捡了起来,问道:“要听吗?”
“嗯。”杨舟心不在焉地说,“听。”
我打开看了看,才知道他买了两张,一张我没见过,一张是我认识的披头士。我放了那张黑色的,杨舟说是平克·弗洛伊德的《月之暗面》,我喜欢一整张专辑连起来听。
我说这声音听起来半死不活的,但是旋律还不错。杨舟笑起来,说我特别喜欢,但我也喜欢你的评价。
听歌,但是不能闲着。
我在《月之暗面》的伴奏下做饭,他们中间有段“哈哈哈”的笑声让我做饭都紧张起来了,放盐放得有点多。过了一会儿,又有类似下课的铃声,我酱油也放多了……
那天晚上的饭我和杨舟都需要额外喝几杯水,得出的结论是做饭的时候最好不要听平克·弗洛伊德。
而后几天便是立冬,我们在家煮了水饺吃。立冬之后,我的这学期也过去了一大半,杨舟在家看书很无聊,问我能不能跟我一起去上课。
我说:“我上课主要是在老师面前混个脸熟。”
他说:“那我主要是在你这里混个脸熟。”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没什么毛病,于是第二天他开车送我去上课,结果刚停好车就遇上了看起来魂不守舍的张尘涵。
第33章 爱情司机
“张尘涵!”是杨舟率先发现了他,然后打开雨刷器刮了两下吸引他的注意力。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杨舟摇下了车窗,有些装帅地把手搭在窗户边儿,又喊了他一声:“张尘涵!小张!”
张尘涵停下了脚步,认清了是谁之后嘴巴张得像个圆圆的汤圆。
“杨舟?”张尘涵走了过来,看到副驾驶的我,更加迷惑了。
“真是你啊……”张尘涵大脑有些宕机,“不是,你不是没驾照吗?这车是……”
“我的。”杨舟笑着说,“驾照我也有了,不是无照驾驶。你现在是要去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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