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卉不无戏剧地一摊手:“刚结束就拿着手机出门,估计有约会吧。”
倪嘉庭:“……”
倪嘉庭沧桑地站起身,自己抱着剧本去投奔同样落单的编剧老师了。他大概没想到,两个主演在剧里从情侣变成了灵魂拍档,剧外怎么也毫无火花。
已经提前一步操心起宣传期的热点话题。
姜换不知倪嘉庭想到半年以后,他急急忙忙离开酒店会议室,手机屏幕还亮着,一条短信在最顶端,是喻遐4个小时前发的。
“我今天晚上放假,你在东河大学拍戏吗?”
他回了一个“晚上在”。
喻遐还没看到,而姜换决定在喻遐发现之前先抵达东河大学,把这个无关痛痒的小谎言补成现实,这样他就不算骗喻遐了。
酒店为了统筹整部电影的拍摄,也为了满足一线演员的住宿标准,订得离东河大学有点远。起先姜换还不觉得有什么,经过那天半夜坐车回来,在不堵车的情况下都花了40分钟,顿时嫌弃起这地方太偏——全然忘了酒店所处的西城区才是老牌CBD。
东河大学位于滨海新区和老城区的交界处,是新修校园,交通还算方便,从西城区有一条地铁直达,姜换坐了快1个小时。
地铁出站口的电梯缓缓上升,天空浮现,夏夜笼罩着朦胧的雾,西边最后一抹霞光从宽阔的马路尽头翩然而来。
身后几个学生样的男孩女孩聊着天,姜换偏过头看了一眼,再转向地铁口。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喻遐背着那个有点旧的藏青色双肩包站在路牌下。
“就知道你从这个口出。”喻遐对上他的视线,一双漆黑眼睛里漏出三两点光,“还说在学校里拍戏呢,骗我?”
“这不来了。”姜换说,若无其事地和他一起走向学校。
幸好这天进地铁时戴了口罩还没摘,喻遐看不见他被戳穿后急速变红的耳后,和挂在嘴角有点尴尬却更多是快乐。
但他也不解:“你怎么知道我坐地铁?”
喻遐对着他只是笑。
赌了一把而已,赌你心里多多少少对我有一点在意,说了“晚上在”就一定按时赴约,而这个点晚高峰没过,高架堵车,你想日落前赶到应该会选择坐地铁。
姜换来了,所以他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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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配角是其他文里出现过的,因为懒得再起名了。剧本设定是自己编的经不起推敲。
周二更。
第二七章 珍贵和有求必应
“你们学校真够远的。”姜换放慢脚步走过去,提了一下喻遐的书包肩带后意外地发现挺沉的,问,“里面装什么了?”
喻遐列举了些游泳馆里用的东西,姜换大约以为他是去锻炼,没有多问。
虽然听着很奇怪,但就像他也没问姜换为什么这个点要过来,他们之间奇异的化学反应让许多疑惑都成了明知故问,猜到边缘,然后又默契地保留了一点分寸。
往校园里走,这天姜换戴了口罩,长发全都工整地往后梳,半截头发扎得像个鸡毛毽子,下半部分则散开。两侧稍微短些的几绺碎发用一枚不起眼的夹子别起来,金属颜色很淡,只有阳光变换到特定角度才能看见一点暗黄的反光。
很多留长发的男人多少会带点中性气质,但姜换却并没有,他的长发并未增加或减少丝毫个人风格,像个配饰,并不为他黏贴什么标签。
没有碎发遮挡,他那颗眉钉很醒目,喻遐的视线无法移开,姜换偏过头后朝他笑了笑。
“怎么一直盯着?”
心跳突然空拍了一秒,喻遐想抬手摸一摸那颗金属。
他问:“这个是永久的吗?”
“不一定。”姜换摸了摸冰凉的金属,“我穿得比较长,以后钉子可能越换越短,然后差不多的时候就摘下来,等它慢慢愈合。”
“会不会留疤?”
不好说,姜换本可以这么答,但他放下手时若有似无地擦过喻遐的胳膊,改了主意。
“你到时候看不就知道了。”
喻遐听了只是抿着唇,弯着眼睛,没说“好啊”也没有拒绝他。
但谁知“到时候”是几个月、几年还是更久?
在姜换看来,他们是绕着校园里到处乱逛,十来分钟后,他才发现喻遐有一个目的地。
从东河大学的正南门进,几乎穿过整个校园后他们停在了小西门附近。喻遐在一个花坛边把背包放到地上,刚蹲下身去碰拉链,不远处草丛里传来两句细声细气的猫叫。
两只猫很快钻出来,小心翼翼地朝喻遐靠近。
喻遐掏出两个塑料小碗和密封袋装的猫粮,又拿了一瓶干净的水,装好,往前推到花坛和草丛的连接处。茂盛的野草和矮冬青掩映,两只猫影子攒动着,靠近猫粮和水后先警惕试探,闻到熟悉的味道后开始狼吞虎咽。
喻遐一直没说话,等它们解除警报后吃得争先恐后了,才转过头,望着半步开外站在原地看他摆弄的姜换。
“暑假的时候,学校里的流浪猫有些被偷了,还有好些死了,估计被什么人混进来搞出的事。现在活下来的就小西门这边还有一群,其他的都找不到。”他转而回去照顾着那两只猫,伸长手臂,在其中一个小碗里添了点水。
“算是救助协会吗?你这个。”
“我没有正式加入社团,时间不够……不过学校里是有流浪猫狗救助志愿者。”喻遐说了些听来的消息,“帮助绝育,找领养,放归……他们要开学才比较频繁活动,暑假大部分都没留校,不然也不会出今年这个事。”
“抓到人了没?”
喻遐说没有:“学姐也是志愿者,出事后她就经常往学校跑,最近几天没空,她把猫粮拿给我,我答应她去便利店前过来这边看看。”
姜换环抱双臂,目光时而落在两只抢食的小猫身上,但更长久地凝视喻遐。
“只剩这两只了?”姜换问。
“本来有三只,还剩一只大猫,今天没来。”
他问:“为什么这么做?你也很忙。”
“觉得好可怜。”喻遐的语气自然又平和,“明明活着也很辛苦了。”
像说猫,也像说自己。
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生活对他这么残忍?
喻遐并不热衷于帮助小动物,但还是来了,小猫要活下去并不难,干净的水,食物,相对安全的环境,即便如此,流浪猫的寿命平均就两三年。
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只有一只小猫饿得不行才从草丛里爬出来,不敢靠近,喻遐放下碗又退后很远,但直到他离开猫也没吃。来过几次后,他数清楚了小西门附近的猫,三只,都是最普通的田园猫,浮萍似的四处游荡飘零。
喻遐喂养它们,但它们仍饥一顿饱一顿,并不能解决问题。或许潜意识里像照见一面镜子,施以援手的同时,也希望某天有谁能来救救自己。
这些话喻遐不会对姜换言明。
他尚可自食其力,到底不是流浪猫。
把全部悲惨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太蠢了。
小猫是夏天出生的,今天来的两只都瘦骨嶙峋,不知这是饿了多久后吃上的一顿,饭量也大,一小碗猫粮没多久就被啃了个精光。
喻遐发着呆,没注意到碗空了,他的手垂在身前,有只白手套的猫踌躇上前,拿脑袋轻轻蹭了下喻遐手里的猫粮。
他猛地回过神,条件反射瑟缩一下,才重又打开袋子倒了半碗。
身后,姜换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他在喻遐身侧单膝蹲着,勾下口罩和他挨在一起,看两只小猫又开始埋头猛吃了,问:“你是不是怕猫?”
刚才细微颤抖连喻遐自己都未察觉清晰,但没躲过姜换的眼睛。
“小时候被抓过。”
喻遐说着,掌心朝上用手指背面碰了碰白手套小猫脑袋,补充:“现在不怕了。”
他的手就这么虚虚地放着,小猫吃粮时偶尔会抖动,耸立的稀疏毛发在皮肤上刮过,一阵软乎乎的粗糙触感。手腕再往下沉点,碰到后颈、脊背,白手套昂起头颅主动蹭他,撒娇似的叫,声音喑哑,不像被娇生惯养的奶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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