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卢诗臣继续说着方才的提议,语气温和地征询李松茗的意见。
李松茗点点头,说:“好。”
“那就这么定了,那我等下和小金她们说一下。”卢诗臣说完,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
他没有对李松茗解释方才和徐磬的一切,也没有问李松茗的感想,坦然得就像是刚刚通道里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件无足挂齿、稀松平常的小事。
又或许,李松茗并不具有需要卢诗臣做解释的资格。
卢诗臣和李松茗重新走回了酒吧内,穿行人群的过程中,现在不少人都多少喝了点酒,整个室内都仿佛弥漫着一点微醺的气息、时不时有陌生人上前来,孜孜不倦地问卢诗臣要联系方式,被卢诗臣笑着婉拒了,也有问李松茗的,李松茗则是当做没看见一般,跟在卢诗臣的身后朝梁昭走去。
梁昭已经在台上high完了一场,此时所有的演出也接近了尾声。他似乎已经喝醉了,烂泥似的蜷缩在一张沙发上,护士小金出于担心正在轻轻推他叫他的名字。
卢诗臣走了过去,她说道:“卢医生,梁医生好像醉过去了,刚刚看起来还挺清醒的呢,还跟我们说话呢,他这样没事吧?”
“没事,估计是酒上头了,你们不用管他,”卢诗臣低头看了看不像是醉了更像是睡着了的梁昭说,“对了,小金,你们几个跟松茗一起吧,他开我的车送你们回去,我送梁昭回去就行,我知道他家在哪里。”
小金等人听从了卢诗臣的安排点了点头。
卢诗臣俯身,毫不客气地拍了拍梁昭的脸,梁昭皱着眉微微睁了一下眼睛,像是醉眼朦胧,没有认出卢诗臣来。梁昭说道:“梁昭,走了,回家了。”
他将梁昭拽了起来,梁昭哼哼唧唧地连眼睛也不睁开,拽起来之后重量压到了卢诗臣的身上,导致卢诗臣的脚步有点踉跄。幸好此刻李松茗走了上来,从两人的侧面,一只手扶住了梁昭的手臂,一只手撑在了卢诗臣的后背上。李松茗的力气一贯是很大的,读书的时候实验室搬资料器材的活儿总是少不了他的份。他稳稳当当同时支撑住了卢诗臣和梁昭,阻止了两个人可能摔倒的惨剧。
卢诗臣低头看了一眼李松茗李松茗支撑住自己的手臂,说道:“谢谢。”
李松茗说道:“梁医生好像醉得太厉害了,卢老师,我跟你一起扶梁医生上车吧。”
卢诗臣没有拒绝,看着似乎已然人事不知的梁昭,说道:“行,那有劳你了,”他低头踢了一下梁昭的小腿,“你小子清醒过来可得好好给松茗地道谢啊。”
梁昭似乎已经完全醉过去了,整个人软绵绵地不使力气,全由卢诗臣和李松茗拖着走。卢诗臣和李松茗一起将梁昭扶出了酒吧。因为不知道梁昭车停在哪里,两人还找了好一会儿,中途梁昭还各种捣乱试图挣脱,还嘿嘿嘿地对着路人傻笑,两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梁昭塞进了车后座。
把梁昭弄上车之后,卢诗臣摸出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了李松茗,说道:“方城月……就是卢诗臣他哥挺担心梁昭的,我就先送他回去了。你也早点是把小金她们几个女孩早点送回去吧,你也早点回家,车随便在小区里找空位停着就好,”卢诗臣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之前,对李松茗说,“快回去吧。”
天已经完全黑了,街边昏暗的路灯下,李松茗拿着车钥匙,看着卢诗臣片刻,仿佛这是个非常重大的决定需要思考一般,好一会儿他才应了一声“好”,然后和卢诗臣说了一句“路上小心”,便拿着钥匙离开了。
卢诗臣看着李松茗回去了酒吧之后,才俯身钻进车里,发动了车子,准备送梁昭回去。
车开出去一会儿没多久,原本瘫倒在后座似乎已经睡死了的梁昭突然出声,“老卢……”
卢诗臣“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但没有去看梁昭为什么突然叫他。
片刻之后,后座传出了一些响动声,是方才似乎被抽掉所有骨头软成一滩烂泥的梁昭突然坐了起来,继续说道:“李松茗这小子……是不是喜欢你啊?”
他话说得字正腔圆,听起来丝毫不像是喝醉了的人。
卢诗臣见梁昭这似乎没怎么醉的样子也没有惊讶,只是从后视镜看了梁昭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你果然是装醉的。”
梁昭惊讶:“居然被你看出来了……我应该演得挺像的啊,不说入木三分,起码也活灵活现吧,”他很不服气地说,“怎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看你在演员这条路上是没有什么前途了,也就能骗骗小金和松茗他们了。”卢诗臣嘲笑他。
“那你演技倒是挺好的,配合我的演出这么完美,演得跟我真的醉了似的。”
“你真喝醉了的德行我又不是没见过,今天都没有人惨遭毒手,哪里像喝醉的样子,”卢诗臣说的是梁昭喝醉了喜欢到处抓人亲嘴的习惯,“况且你哪一次在方城月不在场的时候喝醉过。”
“微醺也叫醉嘛,”梁昭轻哼了一声,“说得你好像很懂我似的……”
“你干嘛装醉?”卢诗臣问。
“跟我说话的人太多了,吵。”梁昭坐直了没一会儿,又歪歪倒倒地靠在后座上。
“你还有嫌吵的时候啊,台上台下不都弄得挺热闹的,还以为你那个什么社交牛逼症已经没救了呢。”
“人总有累的时候嘛——你别岔开话题,我们刚刚明明在说李松茗,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梁昭前话重提,“李松茗是不是喜欢你?”
卢诗臣不置可否,而是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最近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好像有点太黏你了,老围着你打转,你一不在他就跟尿频尿急似的坐不住,还时常看着你发呆出神,一看就春心萌动的样子。本来也不确定跟你有关,但是你今天在台上唱歌那会儿,我看那小子眼睛都快贴你身上了,感觉恨不得马上冲上台去,而且他是不是刚刚找你去了?真是一点都不会藏心思啊。”
梁昭对于自己的“观察入微”颇为自得,继续说,“看不出来还挺深藏不露的,之前我看他挺直的样子,没瞧出来有这种取向啊。老卢,你可真是罪孽深重啊!人家一大好青年,硬生生落到了你手心里,这下可完蛋了。”
卢诗臣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了车窗,让晚风吹了进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微不可闻,被晚风吹散,隐没于夜色之中。
梁昭发现卢诗臣对这个堪称“劲爆”的消息似乎没有一分惊讶和辩解,他也瞬间了然:“切,看来你早知道了。”
“连你都看出来了,我又不是眼瞎。”
梁昭心想也是,他撇了撇嘴,卢诗臣这种情场老手,哪里会看不出来李松茗的心思。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卢诗臣思索了片刻:“硬要明确的时间的话,可能是徐磬住院那会儿吧,隐隐约约有点感觉,毕竟……”
李松茗的态度变化对于卢诗臣这个当事人来说还是挺明显的。
“这么早?”梁昭惊讶,他回忆那会儿好像也看不出来什么迹象,卢诗臣居然那会儿就知道了?
“嗯,”卢诗臣说,“后来请他去家里吃饭,差不多觉得八九不离十吧,不过人家”
“你还给请去家里了啊,也不怕年轻人火气旺盛,”梁昭顿时来了精神,“你不会已经把人家拆吃入腹了吧!”
卢诗臣都要气笑了,“胡说什么呢?”
“这种娇花不采,不像是你的风格啊?”梁昭不可置信。
卢诗臣无奈:“我什么风格?”
“及时行乐呗。”
梁昭知道卢诗臣一贯是没什么顾忌的,很容易地就开始一段恋爱,也很容易地就结束一段恋爱——甚至或许根本称不上恋爱,只是成年人之间随意的、没有任何名分的关系,无论是白云升,还是那个摄影师,甚至是今天的徐磬,只要合眼缘,他就会接受,并且也不会投入什么心思,随时都可以从中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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