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逢厉揉了揉陆宜年的脸肉,手指向上习惯性地抚摸他的眼睛。
陆宜年躲不开,歪着脑袋感受到眼皮上的重量,知道周逢厉又在摸自己眼皮上那颗小小的痣。
睡衣轻薄,歪斜的领口露出陆宜年脖颈至锁骨的皮肤,一片暧昧的暗红痕迹。
寒冷的冬天也有一个好处,陆宜年要穿厚厚的衣服。周逢厉可以随意在他身上留下标记,陆宜年就不能用“要被别人看见”的理由把自己推开。
有了周逢厉的靠近,陆宜年干脆用侧脸撑着男人的手掌睡觉。
时间还算早,周逢厉也没有催促,沉默地站在原地给陆宜年当人型枕头。
气氛静谧,男人垂着眸子给陆宜年整理乱糟糟的头发,又捏捏他的耳垂,用动作暗示陆宜年不要真的睡过去。
陆宜年的额发有点长了,周逢厉低声开口,提醒陆宜年去剪头发。
“……你好吵。”很难想象周逢厉如此寡言的性格会被嫌弃吵,陆宜年慢慢睁开一只眼睛,仰起脸冲周逢厉笑,“像高中那时候一样。”
周逢厉淡定回复,语气却亲昵:“不吵你要一直赖床,迟到了晚上回家还要跟我抱怨为什么不喊你起床。”
这么一回忆倒显得陆宜年非常无赖,陆宜年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咕哝着反击:“……你那时候总是凶巴巴的。”
说完便想起昨晚被骗上床发生的行径,继续很小声地表达不满:“现在也很凶。”
见陆宜年已经清醒,周逢厉转身走到衣柜那里给陆宜年拿今天要穿的衣服。
六年的时间实在太久,男人比陆宜年自己更清楚对方的喜好,平常给陆宜年挑选衣物都是适合他并且陆宜年也喜欢的。
没过多久周逢厉走了回来,而在这短暂的等待时间内陆宜年只是坐在床边挠脸,去消化脑袋里剩下的那点倦意。
男人帮陆宜年穿衣服的动作很熟练,高三最后那个月陆宜年的起床工作几乎都由周逢厉负责,陆宜年还能趁着这个间隙多睡几秒钟。
主要周逢厉也是真的叫不醒他,与其两人在推拉上浪费时间,不如就由周逢厉自己直接动手。
穿好毛衣陆宜年顺势从床边站了起来,室内开着空调不会冷,但陆宜年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男人看见下意识地皱眉。
“把拖鞋穿上。”陆宜年后知后觉地低头,才发现自己忘了穿拖鞋。
他点点头应了,拒绝了周逢厉帮他拿拖鞋的举动:“……好麻烦,我自己穿就好。”
前半句是吐槽,后半句是接受。陆宜年小脸困顿地走向床的另一边,找到了自己的拖鞋。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周逢厉注视着陆宜年慢吞吞的动作,这才去回复对方上一个话题。
“你不爽么宝宝?”男人自然听懂了陆宜年为什么抱怨,很平静地说着让人难为情的荤话,“不凶一点你又不会爽。”
回应他的是陆宜年骤然急促的脚步,这会儿陆宜年也不打瞌睡了,迅速从男人面前走过,被周逢厉一把拽住了手腕。
陆宜年挣了两下没挣开,又觉得害羞,在男人开口的瞬间慌慌张张捂住了他的嘴。
“……你别说了呀。”陆宜年很小声地说着,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周逢厉,“我要去洗漱了。”
话题转折得僵硬,男人伸手摸了摸陆宜年发烫的脸颊,倒真的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很快浴室响起水声,陆宜年对着镜子,严肃又用力地刷牙。
很容易就会被周逢厉营造出来的温柔假象欺骗,差点忘了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想到昨晚自己在床上哥哥老公的乱叫,陆宜年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心里在想周逢厉又变得讨厌起来了。
杨谷青准时来东郊璟园接人,陆宜年上了车,黑色轿车驶向老城区。
今日进行的城市会议将会掀起很多话题,为了避免李禾芸被陆家打扰,陆宜年要把母亲送到周家老宅暂住。
李禾芸不了解事情经过,陆宜年也没有过多解释。他只说这段时间不太平,李禾芸去老宅可以清净一点。
对于陆宜年的恋爱李禾芸向来全力支持,她也不想给小辈添麻烦,满口答应下来。
出院之后李禾芸在老城区住了好些日子,术后的恢复情况很好,如今换个环境居住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今日是下雨天,周老依然决定出门钓鱼。管家没有陪同,在老宅等待陆宜年跟李禾芸的到来。
这种天气渔场压根不会有客人,周老双手插着兜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瞧着被小雨击打的波澜水面。
远处山际笼罩着灰蒙蒙的雾气,周老抬头望了一眼,慢悠悠地哼笑一声:“变天了。”
小雨下了一整天,到了下班时间雨越下越大,逐渐变成了暴雨。
今日晚间的车载广播十分热闹,所有媒体几乎都围绕着刚刚结束的城市会议,讨论内容一个比一个劲爆。
紧闭的车窗隔绝了外面喧嚣的雨声,陆宜年的号码始终处于通话中。
陆颜舒在跟陆宜年确认那些重磅新闻,刻薄地笑了起来:“等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真的等到了这一天。”
“所以上悦湖一开始就有问题?”
陆宜年应了声,他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补充:“哥哥一直没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要说陆家出事最快意的肯定要数陆颜舒,好几年前陆颜舒的古玩店就已经不需要陆家的帮助。陆颜舒冷眼旁观,终于等到了陆家倒台。
远离是非的最好办法就是不沾惹是非,陆颜舒一边跟陆宜年打电话一边收拾行李,准备跑到国外去度假。
“正好年底休息一段时间。”姐弟俩心照不宣地聊天,陆颜舒笑着说道,“我就先不联系你了,有什么事你给我发邮件,我看到会回复。”
晚高峰又开始堵车,杨助开车把陆宜年送回东郊璟园。
陆宜年手边放着一大袋糕点,下午陆宜年剪了头发,然后跟杨谷青排了好长时间的队伍,才买到这些糕点。
其实完全可以由杨谷青一个人排队,今天天气那么冷又下雨,一不小心就会感冒。
可是陆宜年不愿意在车上等,身为助理杨谷青也没什么立场,只能尽量把陆宜年照顾好。
刚刚通话期间有好几个电话打进来,陆宜年都没接,现在打完电话正好回周逢厉的微信。
陆宜年:好像感冒了,下午排队后面的人一直在咳嗽,可能把我传染了。
坏狗:过会儿我看看。
陆宜年:嗓子有点疼,吃不下东西。
都说生病的人撒娇会有特权,男人那么熟悉陆宜年,随即顺着对方接上话。
坏狗:想吃什么?
陆宜年:冰淇淋,加冰的奶茶。
果然这条消息发送久久没有回音,偶尔周逢厉就会这样。
——他不会拒绝陆宜年,但又不可能真给陆宜年买冰淇淋和奶茶,所以用沉默来装模作样。
车厢异常安静,陆宜年轻轻咳嗽了一声,不高兴地抿唇。
陆宜年:我感冒了,你要离我远一点。
这条消息倒是秒回了。
坏狗:我又不会感冒,宝宝。
任谁来看这段聊天内容都特别无厘头,很快陆宜年也反应过来了,立刻丢了手机不再理会周逢厉。
下一秒手机振动起来,陆宜年吓了一跳,看到来电显示才去接。
“……干吗呀?”陆宜年低着头,轻声询问。
“不开心了么?”
“没有啦。”为这点小事生气也太幼稚了。
车窗外雨下得很大,车里开着暖风空调。窗玻璃蒙上水雾,白茫茫一片。
因为感冒的症状男生的嗓音听上去没什么精神,低哑绵软,听得周逢厉一阵心软。
“不要不开心。”男人停顿片刻,语调低缓地说道,“可以冲我发脾气的,宝宝。”
陆宜年没忍住,小声地笑,说哥哥又不是什么受气包,自己也不是那种会无理取闹的人。
喜欢一个人或许只需要一个瞬间,然而每个瞬间都是陆宜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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