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事件平息,陆宜年洗干净脸,迅速走到男人身边。
水珠顺着莹白的脸颊淌下来,周逢厉伸手摸了摸陆宜年的眼皮,替他擦掉上面欲落未落的水珠。
“洗干净了嘛?”陆宜年仰了下脸,询问周逢厉。
“嗯。”
陆宜年的语气中不再有刚才的胆怯,他眨了眨眼睛,看见男人伸手来牵他。
“手很冷。”
陆宜年觉得周逢厉在说废话,大冬天用冷水洗脸,怎么可能不会手冷。
但是他没有拒绝周逢厉牵手的动作。
回去路上两人先去了商场,陆宜年身上这件白色羽绒服外套不能再穿,周逢厉去商场买了新衣服。
男人记得陆宜年的尺码,所以新买的外套异常合身。
距离陆宜年离开医院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陆宜年惦记着母亲,一回到医院便匆匆忙忙地赶到病房。
病房没出现任何意外,阿姨安静地坐在窗边,而李禾芸仍然陷在深度睡眠中。
陆宜年的到来令门口的保镖和病房的阿姨齐齐松了口气,他们不约而同地庆幸陆宜年安然无恙。
看望完母亲时间来到深夜,陆宜年同周逢厉一起离开了医院。
黑色越野车依然驶向东郊璟园,车厢空间静谧,陆宜年主动提到了周祎。
在没有与周逢厉重逢前关于周家的家族内斗陆宜年只能从网络或者他人口中知晓,然而这些言论始终都不完整。
“周祎真的在精神病院嘛?”
“嗯。”
周逢厉意识到陆宜年的潜台词,解释道:“前段时间那家精神病院失火,周祎逃了出来。”
接着周逢厉告诉陆宜年曾意贞纵火自杀的社会新闻,陆宜年惊讶地睁大眼,难怪刚刚在笛梦男人会联系警方。
这一整天发生了太多事,此刻放松下来陆宜年瞬间觉得特别疲倦。
他倚靠着车座昏昏欲睡,而周逢厉把车开得很稳,趁着红灯的间隙不自觉地偏过头。
——陆宜年的睡容十分乖巧,车窗外的光线像淡色的金粉虚虚笼罩下来。大抵今晚的遭遇费了太多心神,陆宜年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男人习惯性地伸手,在手指将要触碰到的那一刻堪堪醒过神。
片刻以后周逢厉转回头,他垂下眼睛,手指重新落在了方向盘上。
深夜老宅的医生前往东郊璟园。
周祎使用的强效迷药很容易留下副作用,医生给陆宜年检查一番,确认没有药物残留周逢厉的神情才缓和了一些。
等医生离开陆宜年早已困得眼皮打架,他想到刚才医生的反应,被逗得直笑:“哥哥,你看起来好凶,那个医生一直在瞄你。”
跟周逢厉相比,陆宜年显然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陆宜年甚至记起小园提到的改变,这会儿陆宜年竟然还有点小得意。
三年前周祎这么对他,现在终于让陆宜年找到了机会报仇。
这个遗憾被填补,今晚睡觉都会变得更香了。
在浴室洗完澡陆宜年连忙爬上床睡觉,明天他要早起去花店给母亲买花。
主卧关了灯,一片漆黑中身侧的男人给陆宜年盖好被子,从背后抱了上来。
夜晚轻易滋生情绪,陆宜年会心软。他听到周逢厉喊的那声“宝宝”,迷迷糊糊应了声。
“对不起。”男人的道歉听起来很诚恳,语调不再是往常的冷静,隐隐透露着慌乱,“总是让你害怕。”
陆宜年睁开眼睛,不过眼前也是黑漆漆的。他转过身,看不见男人的面容,只能摸索着摸到了周逢厉的侧脸。
“……不要愧疚呀。”陆宜年脑袋困话也说得很慢,每个字都黏在了一起,“又不是你的错。”
三年前陆宜年也是这样说,不是周逢厉的错,他不希望周逢厉愧疚。
然后陆宜年便告诉周逢厉自己想要分手。
如今他们并不是情侣,不存在恋爱关系,倒省去了分手这个环节。
感情实在存在太多怪圈,因为太喜欢舍不得所以情愿被骗被利用,想方设法把对方留在身边。
最后给对方带来了伤害。
依旧是太喜欢舍不得,所以会愧疚会悔恨。
对于陆宜年的回答男人没有再继续回复,他只是靠过来抱紧了陆宜年,而后慢慢松开了手。
周家老宅得知周祎进入警方的视野,立即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凌晨医生从东郊璟园回到老宅,第一时间去了书房。
事情渐渐明朗,周祎绑架陆宜年企图挑衅周逢厉,光这一个理由就牢牢堵住了周振国的嘴。
“这小子在精神病院住久了是不是真得精神病了?”周老越想越觉得不可置信,严厉呵斥道,“绑架,教唆,纵火,我教他的本事他是不是全用在这上面了!”
还真是,周振国教给小辈的手段不比这些歹毒,也就周逢厉天赋异禀在这场争斗中胜出。
当然这些话管家一个字都不敢说。
现实中的管家站在不远处,耐心聆听周老的发泄。
周振国想到不久前周逢厉才做了财产转移,两人还准备完成那场一直没有完成的婚礼。
以臭小子对陆宜年的珍视程度,周老越琢磨血压越高,瞪着眼睛质问道:“小年呢,有没有事?”
医生赶紧接上话,回答陆宜年并没有大碍。
周老幽幽叹了口气,交代管家:“明天再去看看阿芸,去买几束她喜欢的鲜花。”
第二天陆宜年果然又睡迟了,他洗漱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跑出卧室,恰好陈姨把做好的早餐端上了餐桌。
客厅的茶几摆放着几束鲜花,看品种果然都是李禾芸喜欢的。
陆宜年脚步一顿,扶着栏杆小声开口:“哥哥买的吗?”
陈姨笑着应道:“是的,等你吃完早餐小杨会来接你。”
昨晚男人没有告诉陆宜年的工作安排,因此陆宜年还以为今天也会像前两天那样。周逢厉会送陆宜年去医院,然后自己再去公司。
然而这不重要,陆宜年没察觉出异样,随即下楼来吃早餐。
有了昨晚的意外,今日病房所在的整个楼层都被严密保护了起来。
术后第二天李禾芸的状态比昨天好了一点,陆宜年坐在床边跟母亲说话,偶尔李禾芸能回应儿子的问题。
上午陆颜舒来得最早,她瞧着床头柜那几束素雅的鲜花,夸赞陆宜年眼光不错。
“哥哥买的。”陆宜年诚实地回复,“早上我睡过头了。”
李禾芸还是第一次听到陆宜年这么称呼周逢厉,陆颜舒却习以为常,有些嫌弃地笑了笑:“你这个赖床的毛病是要改改。”
“我就睡迟了一小时。”陆宜年转过头,轻声给自己辩解,“没听见闹钟响。”
从小陆宜年就爱赖床,从小学到初中没少迟到。后来陆宜年认识了周逢厉,这个赖床的习惯才被艰难纠正了一点。
陆颜舒还有工作,在病房聊了会儿天起身离开。
陆宜年送走陆颜舒,回到病房重新坐在母亲身边。
李禾芸预计要住院两周,可出院后李禾芸不可能再回周家。
周家老宅也是个问题,现下李禾芸恢复了记忆,住那里母亲肯定会不自在。
陆宜年思考半天,最后决定让李禾芸住在自己老城区的公寓。
可是以周逢厉的强势,这件事必须经过他的同意。
陆宜年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给周逢厉发微信。
陆宜年:等母亲出院,我想让她住老城区的公寓,她会自在一点。
没过几秒钟,消息得到答复。
坏狗:好。
陆宜年歪了下脑袋,居然从这个简明扼要的回答中感觉出今天周逢厉特别好说话。
所以他得寸进尺,试探性地询问自己能不能跟母亲一起住一段时间。
男人自然也答应了。
坏狗:要照顾好自己,天气太冷,不要感冒。
乍一看没人能从这条消息中看出端倪。
陆宜年也是,他没想到周逢厉真的会让步,望着手机屏幕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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