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观察实录(89)

　　“哎，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大英拍了拍阿秀的背让他坐下，“你那点事算什么？我们村那个混蛋害死了我老子娘，我把他儿子老婆都杀了，还把他废了，现在人满黑道通缉我，我不也没事吗？”

　　“人生啊，乐呵呵过是一天，浑浑噩噩也是一天，想开点。”

　　向大叔开口安慰阿秀：“你年纪还小，还有很长的人生可以走。我见过他们有些地方是不在乎你这种的。隔壁的泰国不就有挺多像你这样的人吗？别哭啊。你想当女人，但是女人本身也是很坚强的。”

　　被他们这么一说，阿秀哭得更狠了。

　　他抽抽嗒嗒地擦干净眼泪，忙说自己没事。又招呼大家打牌，别因为自己败了兴致。

　　他们四个聚在一起，最多的娱乐活动就是打牌打麻将。今天却不同，向大叔特地带了点酒和花生过来，说是要好好地聚一聚。

　　“哦对了，我收到入职通知了，明天就可以去工厂里面上工了。”

　　等大家都坐定，向大叔才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这么快？”

　　“嗯，”向大叔起身给大家倒酒，“工厂里面的工资要高很多，听说也会辛苦点。不过无所谓了，我就想多挣点钱给我的女儿和前妻。木凛之前提醒我们的话是对。挣钱嘛，全花在这里也不好，总归得考虑考虑家人。”

　　当时，洛凛曾经提醒过其他三个人，不要被这里的娱乐和消费迷花了眼。

　　既然大家来是来挣钱的，那就好好挣钱再走就是了。

　　洛凛并不想道德绑架。“人必须要用更崇高的梦想”“一定要为家人牺牲什么”这样的漂亮话没什么用，只是徒增焦虑与烦恼。洛凛只是觉得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就这么折损在极乐城里面，多少有点让人可惜了。

　　毕竟极乐城的物价与外面的物价极度不匹配，这里设计者似乎就是为了让大家一直重复这样穷奢极欲的生活而已。

　　身为调查官，洛凛始终都警惕着这里的一切。

　　“哎其实跟木凛也没有关系。我当时来这里打工的时候就是想挣钱，然后带回去给我前妻看看，证明我也是能够照顾她和女儿的。但是来的时间久了我也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其他三个人都沉默了。他们也是如此。刚来的时候抱着挣钱的想法，想在这里攒一笔钱离开，但时间长了就抵御不了极乐城的诱惑。

　　“你们其实不知道我的情况，我跟你们不一样。阿秀呢是被人孤立，大英是为了报仇，木凛是为了救自己的老婆。我不一样。你们都是好人，我是个坏人。”

　　这局牌是打不下去了，洛凛他们几个都主动放下手里的牌听着向大叔说话。

　　“我年轻的时候是个混蛋，啥都不管，每天就是混吃等死。也不能说一无是处吧，我就一张嘴有点本事，会哄女人开心。我老婆聪明了一辈子，唯独在这件事上犯了蠢。她信了我的那张嘴，跟我结了婚，相信我会改。那个时候我没学好过，就知道吃喝玩乐。虽然没犯法，但家也让我败光了。后来我老婆跟我离婚，带着我女儿走了，找了另一个男的结婚。”

　　“那个男的其实也没多大本事，也挣不了几个钱。但是我知道他比我好。比我耐心，比我听话，比我踏实。”

　　“我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一干二净，一刀两断，但是我就是觉得我亏欠了她不少东西。”

　　向大叔举起酒杯一口喝了个干净。

　　“有些错，是不能犯的，犯了就是一辈子。”

　　“人也是这样，错过了，一辈子都不会回头。”

　　“我其实也没想回去打扰她们，那个男人把她们养的很好。我就想给我女儿的学校捐几本书，她能读到我送的书，我就很开心了。”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吗？

　　洛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酒杯。

　　楚尘。

　　算起来，他们也互相错过了七年。

　　直到今日，两个人的关系都很难修复至原初的模样。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邪门了，我一进极乐城啊就忍不住花钱。本来想攒个一两万的，现在身上就剩几百了。不过没事，我进工厂就好了，听说厂工赚的多，到时候凑了一两万我就离开。”

　　“都会好起来的，”阿秀红着眼眶拍了拍向大叔的背，“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其他人我都放心，就是——”向大叔抬手指了指洛凛和大英，“你们两个可得照顾好阿秀。他身体不好，这里好多人都明着暗着欺负他。你们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洛凛和大英点头。

　　只是就在向大叔抬手的那个瞬间，洛凛看到了他手臂上的青筋。

　　常年劳作的人，青筋都比较粗壮。

　　洛凛还记得自己之前带着楚尘去看病的时候，医生给楚尘抽血都会抱怨楚尘一看就是不干活的人，手臂又白青筋又细，根本找不到可以抽血的地方。

　　而向大叔刚好是楚尘的反面。他的手臂黑壮，上面布满了盘根错节的青筋。

　　很奇怪——

　　非常奇怪。

　　但是洛凛就是想不出奇怪的地方在哪儿。

　　“到时候等阿秀过来，然后我照顾他。后面就等木凛和大英了，这次咱们一定要赚够钱然后离开。”

　　不，不对。

　　洛凛的胸口突然又开始隐隐做痛。

　　“木凛你咋了？”向大叔看到洛凛有点不舒服，赶紧开口询问，“没事吧，是不是喝多了？”

　　“没事，”洛凛强撑着身体。

　　“那行，就不跟你们说了。我得早点回去睡觉，明天还得收拾去工厂。”

　　大家起身一一作别。

　　晚上，洛凛躺在床上。

　　他总觉得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来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哥，你别晃了，吵死了我睡不着。”

　　简如琢在上面踹着床板抱怨。

　　洛凛拢了下衣服，翻了个身不再动弹。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一段记忆。

　　梦里他回到了刚刚成为异能者，进入调查局特殊学校那段过往。调查局特殊学校的课程分为三种，一种是常识科普类，一种是兴趣爱好类。这两种课程在大学大多被划为必修和辅修。

　　除了这两类课程外，特殊学校还有一类课跟班制课程。需要学生跟从与自己拥有相同异能或相近异能的导师一对一学习。

　　洛凛当时的导师就是沈云和。

　　“317特大污染案？没想到现在的教材把这件事都记录进来了。”

　　洛凛好奇地抬头询问：“这个案子怎么了？”

　　“我有很多的同事在这个案子里牺牲了，”沈云和摘下眼镜有些伤感，“那时候我们对吉利斐雪的了解不够多，以为普通人只吸入一点点吉利斐雪的气体，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但没有想到的是，吉利斐雪完全无法被人类吸。，这些毒素会一直累积在人体内，直到积累到足够强的剂量，然后瞬间爆发。”

　　“爆发了会怎么样？”

　　“和你在一瞬间注射吉利斐雪的效果差不多，最开始你会感受到呼吸困难。接着你的身上所有青筋都会变成偏蓝色，然后，你会开始高烧不止。最后就是你与吉利斐雪的抗争了，如果你能挺过来——你就会成为异能者。”

　　“如果挺不过来就会死对吗？”洛凛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但是我很好奇，如果在剂量还没有达到催促身体产生进化，但是体内又累积了很多毒素的话，会发生什么呢？”

　　“317污染案的大多数受害者都是如此，”沈云和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位聪明的学生，还是该悲伤于同事们的牺牲，“他们会变成满身蓝色青筋的怪物，在哀嚎中丧失理智，无差别攻击自己身边所有的人，最后只能被击毙。”

　　“击毙？”

　　洛凛惊讶地看着沈云和。

　　“他们不是人了，洛凛。”沈云和戴上眼镜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他们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