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惊呼中,燕鸥也惊喜地看了一眼季南风——这人在开展前确实跟自己一本正经地要过照片授权,燕鸥问都没问就答应了,还责怪他太过见外、原本以为他是要做宣传使用,没想到这人还有这样的点子。
“这是你想的主意吗?”燕鸥笑着问季南风,“这种互动的方式真的很不错。”
“对。”季南风笑道,“因为之前总有人问我画的都是什么鸟,我就觉得前来观展的人应该也有这样的疑问,便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小网页作科普。”
其实还有一些私心,就是想让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以看见燕鸥的照片——燕鸥对于季南风来说,就像是个小朋友珍贵的宝贝,明明是自己私藏,却总忍不住逢人就想拿出来给大家炫耀一番。
因为这个简单的小互动,驻足在这张画面前的人越来越多,季南风并不在意,只是推着燕鸥继续去观展,一些想听两个人讲解的嘉宾跟了过来,于是渐渐变成了两个人在前面带路,身后无数追随者耐心地为他们二人放慢脚步。
正前方的,与大厅连接的便是陈列着画作的四个分展馆,不同的风格主题将它们分隔成独立的个体,幽幽的长廊又将它们与彼此串联。
季南风擅长写景,和之前商讨的一样,他把整个展览划分成了“春”、“夏”、“秋”、“冬”四个板块,分别展出相应风格的画作、以及在观展的过程中,给观众带来时间流动的动态观感。
只不过刚启程的第一站,就有人提出了问题:“季老师,为什么展览是从‘夏’开始?一年四季的伊始应当是‘春’日才对?”
燕鸥也有些好奇,之前和他讨论的时候,还是按照春夏秋冬的顺序老老实实排列,不知怎的到了今天,第一个模块却变成了“夏”。
季南风回答了一路的问题,发言也越来越流畅自然了:“很简单,因为此时此刻就是夏季,我们相聚在此,这里便就是一切开始的季节。”
燕鸥看了看季南风的脸,又看了一眼面前色调明朗的展厅,似乎理解了更深的一层,所谓“一切开始于夏日”的含义——
第一次看见季南风的画,就是在酷暑炎炎的画室里,闷得快要窒息的一堂课上,老师带来了那张让燕鸥一见钟情的画作,整个夏季便在这一刻清凉了。
又一年的夏日,他踏上了季南风所在的高校,正如那飞舞着火光的日子一样,他赤诚而热烈的艺术生涯就此开始。
这一年,夏末时分的写生,他和季南风初次相遇、再到一年后的那个夏天,燕鸥终于如愿以偿,亲吻到了季南风的脸。
有关艺术、有关季南风的所有夏天,都是一场场奇妙的开始,永远热烈、永远记忆犹新。
而此时,这个接近尾声夏日或许是意味着另一个开始——他站在了生命的末尾,看着季南风的艺术生涯迎来新生。
身后,被人群紧紧簇拥在中心的季南风,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轮椅,不让自己离开视线半步。尽管和来宾交流还有些不大自然,燕鸥也能感觉得到浑身满满的压力,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欣慰。
他真的一直在飞速成长。
结束了第一个展厅的参观,已经有金主看上了画作,打算谈价格买入了。他们沿着幽幽的长廊走到下一个展馆。
“秋”主题展馆里,最抢眼的便是一张门庭秋景,画面给到的是一间木屋的一角,门前一片落叶,本有些萧瑟的场景,却因为地面上的落叶随风卷起一片金黄海浪,而显得明亮舒心起来。
一群人在那幅画前站定的一瞬间,一阵微风吹过展厅,展厅上空挂着的风铃轻轻摇摆起来,那一刻,就仿佛那画中的落叶仿佛落在他们眼前,闪烁出一片晶亮的脆响来。
通感联觉。这一点点微妙的小设计几乎在一瞬间点活了一幅画,大家也对这设计上的小巧思赞赏有加。季南风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推销燕鸥的机会,连连告诉大家,这是自己爱人的想法。
如果说,季南风的画作奠定了这场画展坚实的基础,那么燕鸥和他一起带来的创作背后的故事,则给前来观展的客人们带来前所未有的体验感和交互感。
他们走在前面,走在媒体的闪光灯下、走在新奇的提问声中。他们一边看画一边跟所有人娓娓道来,就像是自由的游吟诗人,一边欣赏着美丽的世间,一边留下绮丽的诗篇。
直到冬季展馆也全部介绍完毕,这一趟画卷之旅也在此画上句号。客人们散开自由观展,季南风和燕鸥在四季里走了一遭,再次回到那个炎炎的夏天。
为了呼应四季的轮回,四个展厅首尾相连,燕鸥被季南风带出了凛冬的白,再次经过“夏”的门口时,忽然回过头来。
展馆的门口,挂着一排小字,这不是季南风的画作,应该是短短的几句序言。
燕鸥还是不太能看得懂,于是便问季南风:“这写的是什么?”
季南风顿住了步子,和他一起停在这行字的面前。
“是泰戈尔的诗。”季南风说——
“我相信自己,
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
不凋不败,妖冶如火,
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
乐此不疲。”
第26章 秋月星华26
于夏日热烈启程, 于夏日灿烂收尾。两个人一起站在四季轮回的交点,是开始亦是结局。
人群散开之后,一直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加斯顿画廊主、世界著名收藏家坎贝尔先生, 终于主动来到了季南风的面前:“季先生, 请问您有时间和我谈谈吗?”
季南风的眼睛亮了起来, 然后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燕鸥。
老先生明白了他的用意,笑着说:“如果方便的话, 也希望您的爱人可以一起来。”
三个人来到了贵宾接待室, 桌上摆好了茶点,这一场洽谈也十分成功。
坎贝尔先生带了翻译器, 但是两个人为了表示尊重、方便交流, 选择使用英语和他直接交流——
他们本科毕业之后, 一起考上了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留学,都能讲得好一口纯正的英音。
“我曾经在皇艺的毕业展上看见过你的作品。”坎贝尔先生说,“在那么多优秀的作品里, 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你——你是个为艺术而生的天才。”
得到坎贝尔先生如此高的评价, 季南风有些不知所措,一旁的燕鸥便很自然地接过话茬:“确实是这样,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画时他才大一,我至今仍然记得那一眼万年的心动感——也许是我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我看来, 他的画作就是有一种独特的魔力,无论什么时候看, 都能让人一见倾心。”
比起拙于言辞的季南风, 燕鸥和坎贝尔先生显然更能聊得来。他们围绕着季南风的画作聊了很深, 聊到了他的商业价值和市场竞争力,又自然而然地谈了更多。
到最后, 坎贝尔先生也放下了架子,对燕鸥说:“拜托,请一定要把那幅《飞鸟乘风》留给我,不然我半夜都会流眼泪的。”
燕鸥没有把话说满,还相当有城府地玩了一把营销策略:“我们尽量。这两天有很多家画廊在打听这幅画,但是像坎贝尔先生您这样能理解到这幅画内涵的人真的很少,我个人也倾向于将画作留给最有诚意的艺术家,真的很期待能和您这样的知己合作。”
洽谈在很和谐的氛围中进入了尾声,分别之前,坎贝尔先生还特意留下了燕鸥的联系方式——
“你真的是个很有思想的人。”坎贝尔先生说,“你在艺术上的很多见解都非常有趣,你的摄影作品也很有震撼力,以后有机会,我想把你介绍给我搞摄影的朋友们,他们一定也会和我一样喜欢你。”
说完,他也不忘自己的初心,一把搂过季南风的肩膀:“至于季先生,我现在已经在考虑要怎么把你藏起来了,你的每一次崭露头角,都会让我的竞争压力更大——我可看不得你的画在别人的画廊里发光。”
话虽这么说,但老先生临行前还是和两个人留下了一张合影,并且高调地发到了社交媒体上,配文是:“遇到了一对才华横溢的年轻艺术家、我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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