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岚看看沈诗韵,又抬头看看门框顶上的“女厕”两个大字,一瞬间,几乎眼球眦裂。
斯岚一把揪住裴嘉玉的领口,寒声道:
“宿管阿姨说你一直没回去,拜托我来找你,我才过来的。”
“裴嘉玉,你他妈到底还有没有点自尊和底线,被拒绝还不够,居然跟踪人跟踪到了女厕所?”
第17章 霸道总裁裴嘉玉
裴嘉玉那个火气啊,当场就上来了。
他胸中满是委屈和愤懑,当即以牙还牙,反手揪住斯岚的白衬衫衣领,猛地向前几步,把他怼在围栏墙壁上。
微凉的夜风中,胸膛撞击在一起,两人都是情绪激动且火大的状态,几下眼神交锋,几乎要撞出火星子。
沈诗韵知道斯岚误会了,赶紧上来解释:“那个……”
还没来得及解释,斯岚看着裴嘉玉身后,眼睛陡然睁大——
下一秒,他一把推开裴嘉玉,向左前方扑去,把挥舞着美工刀的中年男人死死压在身下。
裴嘉玉被他推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刚要破口大骂。
定睛一看,看清楚了被斯岚扑在地上的人是谁,吓得魂都差点飞了。
——竟然是钱智强。
钱智强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大约是循着声音找来了。
裴嘉玉刚才满心思和斯岚斗气,一时竟然忘了教室还有这么个麻烦。
大约也是两人争吵的声音掩盖了钱智强的脚步声,他们都没有察觉到。
此刻,斯岚死死地把钱智强压在地上,双手卡住他的手腕。
透过满是凝固的鲜血痕迹的面庞,斯岚看清了意图行凶者的面容,认出那竟然是隔壁班的数学老师,明显地一愣。
钱智强抓住他愣神的一瞬,手腕挣脱,扑向右前方的裴嘉玉,再次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美工刀。
刀锋在夜空中闪着冰冷的寒光。
裴嘉玉平时打架也不是白打的,情急之下,他向左一滚,躲开了戳刺。
然而这样一躲,正好就把脆弱的后颈暴露给了钱智强。
裴嘉玉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犯下的错误,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钱智强杀红了眼,刀锋直挺挺冲着后颈刺了过来——
裴嘉玉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然而一秒后,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他惊恐地回头,看到刀尖正对着自己,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刀刃。
鲜血粘稠地从刀刃上滑落,滴滴答答,如同连绵的血色雨丝。
斯岚的左膝压着钱智强的后颈,身体半蹲,左手竟然就这样截住了刀。
不知道是不是呼吸不畅,钱智强似乎已经失去意识,不再动弹了。
裴嘉玉怔怔地看着斯岚。
斯岚半跪在地上,垂眼看着他,半张脸都在灯光的阴影里,眼神晦暗不清,仿佛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裴嘉玉看不懂他的眼神。
他只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疼。
裴嘉玉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看看他的伤势。
斯岚却收回手,躲开了。
“啪嗒”。
斯岚丢开了手里的美工刀。
他声音微颤,轻声道:“没事了。”
这尾音的微颤并非出于恐惧或慌乱。
倒像是……从心底发出的后怕。
——
这一晚发生的事,几天后就传遍了全校。
学校有意压消息,怕引起恐慌,也是怕影响启阳中学的口碑。
然而发生这样严重的事故,哪里是压就能压得下去的。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整个启阳市都知道了启阳中学某中年男教师试图侵犯女学生,被两个男学生制止,其中一个男生还在与禽兽老师搏斗的途中受了伤,现在在医院休养。
有好事者打听出来,禽兽老师叫钱智强,是启阳中学某班的数学老师。
钱智强当晚被打成重伤,经医院救治之后,已经被公安机关控制,检察院将择日提起公诉。
至于涉事的三个学生,出于保护未成年人的考虑,名字没有被泄露出来。
因此传闻虽然闹得沸沸扬扬,倒确实没有人知道当晚在场的到底是哪几个学生,连6班本班的人都不知道。
有人想起沈诗韵当晚留堂,跑去问她。
沈诗韵淡淡回答:“不太清楚,我七点就回家了。”
又有人发现5班的斯岚突然不见了。
快放学的时候,有外班的人在窗户外面好奇张望,窃窃私语。
裴嘉玉不耐烦地把好事者怼了回去:“斯岚回老家看亲戚,用得着跟你交代啊?他是你爹还是你大舅?闲的!”
对方屁滚尿流地跑了。
邱桐桐傻乎乎地问裴嘉玉:“你不是跟他不对付嘛,他回老家看亲戚也跟你说啊?”
裴嘉玉:“……谁说我跟他不对付的。”
邱桐桐:“哎?”
裴嘉玉:“我说过这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邱桐桐提醒他:“上次英语课,你们……”
裴嘉玉:“我们进行了亲切友好的对话交流互动,并就英语语法的应用问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邱桐桐:“???”
悠扬的放学铃声响起。
裴嘉玉咳了一声,背起书包:“行了不跟你说了,我今天要回家一趟,先走了啊。”
二十分钟后,市人民医院。
裴嘉玉熟门熟路上了五楼,左手第四个房间,506室。
一进门就把书包往地上一丢,拉开拉链,吭哧吭哧掏出一本笔记本,转身递给病床上的人:“喏,今天的笔记。”
斯岚穿着白色病号服,看起来比平常要瘦削清冷许多。
他看了一眼狗啃似的红色软皮笔记本,道:“翻开。”
左手缠满了纱布,右手倒是好好的,不过此刻正在拿着保温杯。
裴嘉玉异常乖巧,老老实实翻到了当天的内容,递给他。
斯岚又瞄了一眼,面无表情:“字写得太丑太乱,看不清,重抄。”
裴嘉玉抗议:“我一个字一个字辛辛苦苦写的!”
斯岚:“那你告诉我,第四行写的什么?”
裴嘉玉不情不愿把笔记本拿过来,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溴化银见光分解为银(Ag)和溴(Bh),眼睛自动变暗.光线弱时,溴与银又化合生成溴化银.眼睛变亮,试写出化学方程式……怎么了?”
斯岚面无表情看着他。
虽然不明白哪里有问题,裴嘉玉还是心虚地挠了挠头:“我,我再看看……”
“应该是‘眼镜’,不是‘眼睛’吧,变色眼镜的玻璃片里含有溴化银,所以才会见光分解,跟眼睛有什么关系啦。”
沈诗韵背着米白色双肩包,从门口走进来,笑眯眯道。
裴嘉玉这才明白过来,脸色微红,嘴硬道:“笔误,笔误而已。”
三人默契地在床边围坐下来,裴嘉玉跑去关上了门。
离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已经过去三天了。
沈诗韵爸妈得知女儿差点出事,当天晚上就连夜赶了回来。
裴嘉玉没怎么受伤,只破了点皮,但裴父裴母也是惊魂未定,立刻打电话给校方,要求校方给出解决办法。
斯岚是受伤最重的,学校自知理亏,立刻将他送往医院,期间治疗费用全包。
本来斯岚住的是普通病房,裴嘉玉嫌普通病房条件太差,人来人往的太吵,找关系给他升级成了高级病房。
关于最后的处理方式,是三家家长和校方一同商量的结果——人言可畏,何况几个孩子都还没成年,要是传出去可能会惹来不少麻烦。
反正钱智强已经被羁押在案,后面的事交给公安和检察院即可。
钱智强有了案底,将来不可能再进入教育行业了。
校方也诚恳向几家家长道歉,承诺立刻开展自查自纠,整顿校内风气。
那么眼下,如何让孩子受到的伤害最小化,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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