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围观了全程的群众,也有好事者开始起哄。
“老板,来一把呗,也给我们秀一秀枪技!”“就是的呀,我看这几个小孩也不像差你那几个钱的,人家都坐那打半天了。”“哎唷,八百块钱买你这只小狗也够了呀,你这狗都营养不良了,送人都送不出手吧!”……
我冲着那摊主扬了扬下巴,就差把腿蹬在桌子上,模仿古代那侠客的模样了。
那摊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忽然怒道:“我看你们这群小逼崽子就是来故意找事的!我做这个那么多年,还差你们那点钱,安保呢!安保!”
他这就纯属是虚张声势了,那么大的庙会,安保要想赶过来也不容易,再说,我们几个未成年能给他一个老油条欺负了?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我冲他叫嚣:“你喊啊,我就在这里等着!今天没人来我还就不走了。”
我头一回这样和成年人对呛,那一瞬间的感觉实在很微妙,就像是浑身上下的热血冲头,烧得我脸也是热的,手也是热的,我恨不得就要跟他动起手来。
顾柏川这个时候却忽然出了声:“大过年的,各退一步吧,我再给你添一百块,九百,狗就算卖给我们了。”
“凭什么给他……”
顾柏川忽然抚上了我的手,那一刻我才发觉,原来刚才的热血只是错觉——我的手很凉,捏得很紧,关节已经在发痛了。
九百块钱,买下来了一只小狗。
我将它放在我的腿上,看它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又脏又乱的毛将尘土蹭在我的运动裤上。它那么小一只,还没有我的小臂长,抛开毛发的厚度,四肢也是极细的,好像用力一掰就能掰断,它吐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粉色鼻子,然后又嗷呜嗷呜的叫起来。
纪从云在回去的路上一直说,我们两个就是人傻钱多。
“你去宠物店买一只血统好的阿拉斯加也不过一两千了,这只看上去那么小、那么瘦,身上还不知道带不带遗传病,花了小一千还不一定能养活。”她这样说着,却没忍住也用手拍了拍那小狗的脑袋。
“我就看它合眼缘。”我这样说着,偏头望向出租车的窗外,看街景一幕幕略过,这才后知后觉感到茫然。
现在在我手里的是一只小生命,它不是一个物件,也不是只存在于顾柏川电视屏幕里的、远在天边的生灵,它就趴伏在我的腿上,呼吸温热,透过我穿着的厚裤子一直传递到我的肌肤上。
等到了院里,纪从云因为家里门禁的关系,匆忙跟我俩道了别,于是我和顾柏川就揣着这只小狗径直去了他家里——陈敏同志不喜欢所有带毛的动物,因为这会让她的工作量增加,按照她的话来说,养我一个就够累的了,不可能再养别的玩意儿。
现如今一时脑热带回来了一条小狗,我拿不准注意到底要不要让她知道,可如果不告诉她……未来那些吃的喝的,还有去宠物医院的费用,我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承担起来。
我用手握着那条小狗的耳朵,想着心事,顾柏川用花洒在它身上冲洗着,因为没有宠物用的沐浴露,这次注定只能差不多先冲冲,但是这毕竟是我俩第一次照顾宠物,一点经验都没有,光是准备工作就做了半天,手忙脚乱的。
我们两个怕小狗冷,开了浴霸,于是屋子里变得奇热无比,哪怕我只穿了一件单衣还是忍不住一直流汗,顾柏川跑前跑后,承担了大部分工作,那汗水更是止不住流出来,我眼看着一滴汗水从他的鼻尖上滑落,他抬手抹了一把,忽然抬头问我:“我能脱衣服吗?”
我不知怎的竟然结巴起来:“行……行啊,你脱衣服问我干嘛。”
顾柏川点了点头,将花洒关上,两手交叉拽住衣摆,就这样在我面前蓦地将衣服撂了起来,我连转头都忘了,两只眼睛就这样直勾勾落在他的身上。
我不是没见过顾柏川的裸、体,只是少年身体抽条极快,在不知不觉中,儿时的婴儿肥都已经消失,肌肉拱出轮廓,每一分每一寸覆盖在骨骼上,无论愿意与否,我们都在逐渐变成大人的模样。
潜藏在体内的生长痛,还有日渐沙哑低沉的嗓音都是证据,我没有办法阻止,更没有办法决定我能变成什么样、他能变成什么样。
于是,当我对着他赤、裸的上身起了反应,我落荒而逃,小狗被我放倒在地面上,东倒西歪,挣扎着努力爬起来,甩着身上的水,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充满迷茫。
等到顾柏川抱着狗子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换了他的睡衣,坐在地毯上打起游戏,画面里的小人戾气异常,对着前面的大BOSS一阵乱砍,不像是要通关,反而像是只为了发泄心中的火气。
我的手边拆了盒巧克力味奶油冰淇淋,甜腻的味道在他家客厅里四散,房间变成一个巨大且密闭的巧克力盒子,里面装着我无法言说、不知所措的秘密。
顾柏川把那小狗抱到我面前,抓着它的爪子,指了指我:“狗子,你看好,这就是非要带你回家的小混蛋,把什么都扔给我做,自己坐在这里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
我怀疑那条狗崽听不懂什么叫“不亦乐乎”,不对,它应当什么都听不懂……我的思考能力直线下降,努力让自己沉迷在游戏里,不对顾柏川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于是顾柏川径直走到电视前头,按了关机键。
客厅骤然陷入安静。
“黎海生。”他叫了我的全名,指了指地上放着的冰淇淋,又指了指我身上的黑白奶牛睡衣,“吃我的,穿我的,自己一时兴起给我带了个狗儿子回家,现在……”他停顿在这里。
我被他说得愧疚感陡然升起,抿了抿嘴巴,垂下眼去,寻找话题:“那个,你当时是不是替我付了八百块,我一会去家里给你拿钱,不能都让你一个人掏。”
“现在,你却连一个名字都不愿意给它起。”顾柏川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诧异抬起头,对上他揶揄的笑。
“行了,钱不算你的,反正狗养在我家里,就当是我买的。”顾柏川把小狗扔到我盘起的腿上,洗过澡之后,虽然那小狗虽然看上去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好在毛发已经不再打结,干干净净。
名字啊。
我伸手卷起它脑袋上的软毛:“九百块买的,就叫九九吧。”
九九,久久,我的秘密。
第29章 65-67
养一个活物当真是不容易。
寒假本来就短暂,后面的时间更是全花在了九九身上,我和顾柏川跑了好几趟宠物医院,又是检查,又是要补种疫苗,各种事宜简直不亚于养一个小孩。好几次,我站在大街上,抱着九九望向川流不息的车和人群,都累得萌生出要不把九九送人算了的想法。
让纪从云知道了就是一顿好骂:“黎海生,当初可是你要把人家抱来的,现在你要是把它送人,那就是九九生命里的罪人,知道吗?”
我回呛说,怎么就罪人了,明明我要是不带它回来,它就得在那个小笼子里饿死、冻死。
后来,顾柏川就把九九抱进自己怀里,指着我,念,爸爸。
九九:“汪!”
我抱着手臂拖长声音应道:“诶——”有便宜不占,我又不傻。
顾柏川不理我,接着抓住九九指着我念,爸爸。
九九扭头对着我“汪汪汪”叫个不停,那双黑眼珠比先前多了精神气,一身皮毛也逐渐变得油光水滑,我看着直感叹,人民币真是个好东西——虽然顾严是个混蛋爹,可他确实是算间接救了九九。
还记得当初我问顾柏川,他爸每个月到底给他打了多少生活费时,顾柏川在我耳边说出来的数额令人咋舌……我只恨怎么不能分我一半。
介于顾柏川为九九出的重金,我决定赐他一个“九九干爹”的称号,至于那狗儿子的亲爹么,那肯定是我了,它对着我“汪汪”叫两声认了爹,我就不会将它丢掉。
只不过,开学之后,都萨木知道了这件事,一直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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