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相贴,透过那薄薄的衣料,男人身体的温度,身上的气味密密实实地笼罩了他一身。他在男人强烈又冰冷的气息里,感觉到了没顶的屈辱感。
然而,他不能动,也不能违背。
他垂着头,要死不死的样子又激怒了严一维。
“谁给你的?”男人逼问道。
陆雪羽没有回答。
“我问你话,你没听见?”
陆雪羽也只是吓得抖了一抖,还是没回答。
严一维想不到,想不到这小东西竟然还有一丝韧劲。他一直不把他当正常年龄的人看,然而陆雪羽却长了正常人的心,长了正常人的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竟是勾搭着别人交换了戒指,私定终身了。
严一维怒极反笑,他冷冷地笑,刮刀一般地看他。他以为他是小孩,没想到他背叛起人来却是聪明着、无情着呢!
严一维扭住他的下颌:“我有没有告诉你我走之后要乖、要听话?”
陆雪羽扑扇着睫毛,瑟缩地点头。
严一维冷冷地道:“给我把戒指脱下来。”
陆雪羽慌忙把戒指摘下来,然而他摘也是很悲伤地摘,这是爸爸死后,他唯一觉得有安全感的地方,唯一能想到的以后生活的样子。
然而就是这一点点希望,也要被夺走了。
他将戒指摘下来,放在餐桌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是望着那戒指的方向。
严一维盯着他,心绪起伏。他身边有谁根本不难想,他还想着那个墙头草一样懦弱无能的小叔叔呢!
但是不管他想得谁,都已经无所谓了。今晚,他落在了自己手里。
他将自己的酒杯放在陆雪羽的唇边,无声地放着。
陆雪羽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坐在他身上喝了一口。
嫣红的如花瓣般的嘴唇碾过那玻璃水晶的杯盏,小小啄了一口,活色生香得让人心动。
严一维将那酒杯拿过来,自己在他喝过的地方也饮了一口。
陆雪羽眉睫颤动,美得没有气息。
这餐厅四面是封闭的,垂挂着厚厚的红色帷幕。天花板昏暗的灯光,地毯是夸张的繁复花纹,墙壁上忽闪忽现的西洋壁画。沉重的红棕色中式圆桌,交叉混杂,泛着股腐朽的古旧气息。
在这房子里呆久了,他会觉得满目都是红色,他会觉得害怕,淹死在这片魔窟般的地狱里……
他不知不觉坐在严一维的身上,不知不觉被他灌了好几杯酒了。
第32章 开宰(二)
他不知不觉坐在严一维的身上,不知不觉被他灌了好几杯酒。
他只觉得脸颊发烫,浑身发热,天花板在旋转,眼前一片朦胧。西洋壁画上侧脸的女子变得奇怪而朦胧,他没法看,心口扑通扑通地跳,跳得要掉出来。
他坐在男人的腿上,渐渐觉得也不是那么怕,只是手心很湿。他方才什么都没做,手心却频频地发着汗,可见他是多么的害怕和紧张……
他匆匆擦着汗,还记得爸爸的嘱托,要他不要喝酒。
可是他如何推托,怎么推托,那金色的酒液就像琼浆玉液一般甘甜地灌入喉中。他想爸爸说的不对。爸爸骗他说酒不好喝,可是明明很好喝嘛!
到后来,他自己捧着酒杯,一口一口地饮。喝完了,还要问严一维要。
严一维便再给他满上一杯。
他脸红心跳,双眼朦胧地望着严一维。
严一维瞧着他,觉得很奇妙。这是当年陆耀宗找他母亲谈判的那家酒店,也算是白家的产业,被他收了回来。这房间是他母亲最后待的那个房间。
他仿佛就盯在窗外,看着里面的陆先生和母亲。只是这次,不是那个漂亮的陆先生和他的母亲,而是漂亮的陆雪羽和他。
这是不是另一种机缘?奇遇?
它很神妙,神妙到严一维热血沸腾,就像当初在阳台上窥视母亲一样。他们在里面窃窃私语,对面的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母亲低低地笑。
严一维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烫了,它忽然不听他的命令了。陆雪羽狐疑地看向他,也感觉房间里粘稠得有些异常。
两人呆呆地望着。
严一维一把抱起陆雪羽,在陆家他不是第一次见陆雪羽,他早就在回国的船上见了他一次。
那天,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衬衫,马甲和裤子,外套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头上戴了一只大大的出海游玩的大遮阳帽,偏偏也是白色的。他一身雪白,站在外面的船舱甲板上,迎风而立。
严一维在底下的平民舱望着他。
他前半生被折翼了,一大半时间都是与野人野物为伍。那是他重入文明世界,第一次见到如母亲般谪仙般的人物。
帽子吹掉了,那雪白的少年也不以为意,甩了甩头发,让海风更舒服地拂过面颊。
他看到一张惊为天人美丽的脸庞。
雪白的少年,清丽脱俗,傲然而立,像是他最怕的追悔莫及的那个梦,长大后再也挽回不了!
他们都爱穿白衣服,都喜欢站在阳台上吹风,他们都爱弹钢琴,都喜欢喝茶,不厌其烦地摆弄那些西餐的刀叉……
陆雪羽被他放倒在地,严一维脱了自己的军装,露出里面紧裹着身材的蓝色衬衫。
他早就想要他了!
在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想要他了!
在窗台上听他说情话时候就想要他了!
在公园的茶馆,绑架他的仓库,在夜里开着玉兰花的花丛……他一次又一次地忍耐着。
他自己都不能信,他忍到了这个时候!
或许陆家人和白家人天生就是冤孽,或者他们陆家人和白家人活该就该捆在一起!
而在这满屋子的噩梦里,严一维变成了陆先生,陆雪羽变成了母亲,他们柔情缱绻。
这诡秘的,充满欲望的噩梦呵!
陆雪羽惊得睁大了眼睛,看到男人如倾轧之势向他扑了过来。然而他喝了太多的酒,那惊也是神经里惊,传达不到他柔软的四肢上。
陆雪羽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头痛得要裂开,心口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四肢百骸都像醉了酒的一块海绵,又沉重又轻软,所有意识都像隔了层磨砂玻璃。
在一片朦胧的红色里,整个世界都变得光怪陆离,以另一种陌生又绮丽的面目向他露了出来……
而严一维面色复杂地望着他,征服了他,才算彻底征服陆先生。折磨他,才算折磨陆先生,谁让他是姓陆的心肝宝贝?
在肆意的报复中,他又迫切想要得到他,渴望着他身上哪怕一丝一毫的气味!
爱恨交织,纠缠往复。
此刻,他们何尝不是当年的陆先生和母亲?
陆雪羽惊叫地挣扎,想从他身下往外爬,被男人抓着头发猛地撞在木地板上。
陆雪羽被重物击打在脑后,只感觉钝钝的痛。酒精稀释了太多痛觉。然而他的挣扎却没停,像鱼一样在男人怀里搏动。
一个人临死之前的挣扎有多大力量,陆雪羽便有多大力量。在这间腐烂了的餐厅里,满桌子珍馐佳肴,发着醺人欲醉的味道,摇曳的吊灯一晃一晃。酒精的香气仿佛将人泡透了,酸软无力,每一个画面都是那么的迟钝延缓。
地毯和天花板的距离很高,漆黑的夜色被完全隔绝在了外面,什么都听不到。夜色汹涌,只有狂躁吹动的晚风。
而里面在上演着最原始的猎物的猎杀。他懂得如何将他围追堵截,逼到绝境,一点一点地撕裂开来。
陆雪羽从严一维身下拼命爬出来,又被男人抓了回去。两人在地毯上死命纠缠,陆雪羽的惊叫声在闷闷的房间里十分吓人,像鬼一样在里面乱撞。
房间里的椅子撞倒了,衣服被扯了下来。他匍匐在地板上,不停地叫着“小卓、小卓”,然而没有人回应他。
满屋子的血,满屋子的人仰马翻,最后严一维狠下心,薅着他的头发一下接一下凶猛地撞在地板上,直到陆雪羽发不出一丝尖叫,轻哼着软在地板上。
兴奋的颤栗感如电火般滚过他的全身,汹涌地在男人脑子里厮杀。
……
陆雪羽流出了一滴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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