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操控平板,查看数据的女人突然问:“我们真的有能出去的一天吗?”
这声音不高不低,却能清楚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沉默了。
只有女人自言自语般接着说:“我原本有个小孩的,她心脏有问题,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可排队的名字太长了,她根本等不及,我急切地需要可以移植的心脏。当时我想,只要能救活她,就算把自己出卖给恶魔也没关系,于是我绑架了邻居的孩子,想杀了她把心脏偷偷换给我的女儿……我觉得我已经是恶魔了,可惜,我刚上麻醉,就被人发现了。在等待庭审的时候,有人在看守所找到我,说是给我两条路,一条去监狱服刑,我女儿也会因为没有可移植的心脏死亡,一条是我加入他们参与一项秘密实验,他们给我女儿一个新的心脏。”
她笑了一声:“就是傻子也知道该怎么做选择,我自然选择了第二条路。可是……”
“来的第一天,我居然亲手杀死了十三个孩子。”女人的声音颤抖起来,连她的身体也克制不住的颤抖,“他们最小只有三岁,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最大的不过十七岁,连成年都还没到,他们一直用渴望哀求的眼睛看着我,直到死去,那眼神没有变过……我忘不掉他们的哭声,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时常会出现幻觉,觉得他们的鬼魂就在我的身边,而我的手上衣服上,全是赤红的血……那些鬼魂也越来越多,也越靠越近,他们就快要吞噬掉我……”
说着,她骤然睁大眼睛,神经质地看向四周:“你们难道没有听到吗?在那些光线找不到,彻底黑暗的地方,有人在细细碎碎的小声说话……”
“我们出不去的,”女人闭上眼,眼泪从脸颊滚落,她声音干涩沙哑地说:“我们会被困在这里,永生永世地去赎罪。”
最后,她痛苦地叹息一声:“上帝啊,我都干了什么……”
这一声像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真心的忏悔。
久久没人说话,周鹏看到许多人的神情不再像之前轻松,他们的神色沉重,有的脸色苍白,有的眼睛发红,而有的面若冰霜,神情毫无波澜,好似已经习以为常。
其中一个面色沉静的人说:“她已经疯了。”
周鹏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假装应和。
那人又说:“她活不久了。”
周鹏看过去,眼神有些迷惑。
“这里的世界就是这样,要不坚强的活下去,要不就被逼疯,像她一样,最后的命运只有被送进黑塔的底部。”那人缓缓地说,“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过去,实验室是我们最好的去处,就算……就算工作环境很差,但是至少我们还活着,如果是被送到黑塔里……那就是生不如死了。”他抬眼望着面前的黑塔,在目光触及到钢铁冰冷坚硬的线条时,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寒颤。
周鹏跟随着他的目光,望着黑塔冷峻的外表。
旁边一个人好奇地问:“黑塔底部有什么,为什么实验室的所有人都闭口不谈?”
“那是惩罚罪人的地方。”看着询问的人不以为然的表情,那人严肃地提醒,“别忘了,我们都是罪人。”
问话的人耸了耸肩,不当回事地抬头,仰望着黑塔底部的唯一大门。
令人惊诧的是,下一刻,大门打开,里面走出的人远远望过去,看不清楚长相,却能清楚看到,那熟悉的白色防护服上沾满了触目惊心的鲜血。
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人停下了话语,他们纷纷抬头,像注目礼一样望着那人走过长廊,进入打开的升降梯,那一段路程很短,对他们在场的所有人来说却异常的漫长。
良久,有人咽了口唾沫问:“那是……谁?”
最开始说出警告的人迅速低下头,他走到了最前面,同时,一道很轻的声音传下来。
“屠夫,那是屠夫。”他说。
话音刚落,所有人不寒而栗,仿佛从那一身的血联想到自己即将迎来的悲惨命运。
只有周鹏紧紧地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身旁的人发现了他的不安,便开口问:“怎么了?”
“我很奇怪。”周鹏说,“为什么要把我们叫过去,还要叫上屠夫。”
“可能是准备开宴会,就像职工的年终聚会一样,我听那些外面的守卫说今天组织办成了一件大事,估计让我们去中塔,就是为了庆祝这件大事。”
周鹏依然皱着眉,他仰望着黑塔,目光穿过在喷发的水蒸气,到达了缩小的中庭,上面人潮攒动,挤满了人。
“但愿吧。”他说,嘴角却紧紧抿着,绷成了一条直线。
***
在所有的工作人员进入黑塔内部时,实验室空了下来,误打误撞把监控系统弄瘫痪的孙千被人们遗忘了,原因则很简单,他被劫持了,还是被一群没穿衣服的裸男裸女。
这带来的后续心理阴影是,孙千可能这辈子对色情杂志都提不起兴趣了。
不过,在一个被叫做汪波的人发现他弄烂了监控系统,还不小心按错了按钮,使得输气管暂停了催眠气体的输入,才让他们有了苏醒自救的机会。
这时候,感染者们才相信了孙千的话,把他和之前见到的警察,当成一路人。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跟我们一起吧。”
于是孙千便跟上了他们,有了孙千的通行卡,他们很容易救下了其他被关押在鸽子笼里的奴隶。
当看到所有人被关在鸽子笼里的时候,孙千出奇的愤怒了。
“那些人怎么能这样,你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他无法理解眼前的场景,主动担任起了帮忙开锁开锁、救人的工作——感染者们实在太虚弱了,许多人连走路都很困难,所以大多数工作需要他去完成。
可惜人太多了,他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小,因此那个叫做汪波的少年喊住了他。
“把这里交给我们,你去做更重要的事情。”那少年说。
孙千疑惑地望向他。
“我们都已经被感染了,就算现在死不了,可谁能保证以后呢?没准我们刚出去,就死在了路上。”少年望着他,平静地解释,“那些疯子拿数以万计的活人做人体实验,已经研究了许多年,他们手里肯定有很多数据,这些数据是真正能救我们的东西。”
换上防护服的少年虚弱地牵住他的手,往他的手心里放下一个很小的U盘:“这是我之前袭击一个科学家抢到的秘钥,用这个插进电脑里,下载他们所有的数据。”
“可我不会啊。”孙千有些惊慌地说,“我分不清哪些是资料。”
“那个科学家被绑在实验室里,等下严刑拷问他——别怕,我会让人帮助你。”说着,少年指着一旁一个身形高大的感染者。
那名高大的感染者也被折磨了很久,他的肌肉已经干瘪下来,但骨架依旧很大,后背还有一大片刺青,看起来很不好惹。
他手里握着一块锋利的铁片,走到孙千身边说:“放心交给我,我会让他开口的。”
在孙千离开后,汪波继续用锤子砸着鸽子笼上的锁,在他砸了几下后,忽然,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这味道混淆在浓郁的血腥味里,不轻易能让人察觉。
然而,却被汪波察觉到了。
接着,他停止了动作,站起身来。
其他人注意到他的动作,也跟着站起身。
“怎么了,小波?”
汪波没有回答,他眯起眼,把电筒打开,用强光照射着环顾四周。
这时,另一个人走到他身边。
那人是个中年人,曾经是个老烟枪,因此牙齿被熏得发黑。
他问了几句,没听到汪波回答,只是看汪波在朝前走,于是他也跟着走了过去,并也跟着左顾右盼,想看汪波到底在寻找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可中年人手里没有电筒,电筒是先前撞见的警察给的,数量有限,不过他刚才在地上捡了一个打火机,于是他拿出打火机,打算借助它微弱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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