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晖一开门,面前站着人。
高星曜斯斯文文,没有近视,偏偏喜欢戴眼镜。
高晖觉得,“城府”两个字就是形容高星曜的。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高星曜问。
“出去玩。”高晖可以说他去晚自习了,理由很正当。但他就是看高星曜不顺眼,不乐意在这人面前装好学生。
高星曜:“爸打电话给我,让我回来监督你的学习。”
“监督?他把电话打给你?不打给我?”说完高晖就想起,他和父亲说不到两句话就挂断。
父子俩已经越走越远。
高晖冷漠地说:“你就如实向他汇报,向他告状,我就是玩到这么晚才回家。”
“高晖,我是你的哥哥。我有过你这样的年岁,贪玩是天性,没有出事就好。”高星曜笑了笑,“兄弟间,说不上告状不告状的。”
高晖瞪着他:“你是哥哥,只能证明你的年纪比我大。而不是你妈出现的时间,比我妈出现的早。”
“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东西。”高星曜像是哄孩子,“高晖,你不明白。”
高晖没有不明白,他很清楚。
他的父亲不爱他的母亲,搞婚外情,生下了高星曜。他的母亲生孩子晚。
他,一个原配的儿子,成了私生子的弟弟。
他和他的父亲没有话说,跟这个高星曜更加是。
他沉默地上楼。
听到风铃叮叮响,他恍然想起。
他的母亲将要回来了。
第14章 ●10月22日(上)
10月22日,星期五。
*
调查组只有两个人。高晖拟定了计划,曾连喜是一个跟班。
曾连喜一大早去学校,以为高晖肯定比他晚。
但高晖对这事比上课积极。他今天没有整爆炸头,戴了一顶棒球帽,坐在保安亭的矮凳,低头像是睡着了。
曾连喜轻轻上前。
人影扫到高晖面前。高晖看见,站起来。昨晚半夜起了风,风铃叮叮当当地响。他小时候习惯了很是好眠。
如今却扰人清梦似的。
“来了。”他打了个哈欠,扶正帽檐,“走,去逮人。”
教室在一楼。两人躲到教室外的草丛。
长胳膊长腿的高晖缩得跟猫一样。
曾连喜明白他为什么戴帽子了。因为爆炸头藏不住。他挪了挪:“你过来一点吧。”
高晖挪过去半个位子,探头向教室。
无人。
他又打了个哈欠。要是不说点什么,他可能要睡着,于是问:“对了,你住城东?”
“嗯。”曾连喜左右张望,担心有保安过来。两人鬼鬼祟祟,要是被发现,真是百口莫辩。
“你大老远来城西上学?”平时的高晖神经很大条,但这个时刻,他明锐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什么。
曾连喜不动声色:“我亲戚只排到了这间学校的学籍。”
“原来如此。”高晖点头,“辛苦了。”
“来人了。”曾连喜看着教室。
推门的是苏迁。他没有发现窗外的人,进来了,直接走向后面的柜子。
曾连喜一晃神,突然转头看向高晖。
高晖聚精会神,犹如一头狩猎狮子。昨天以前,他的柜子只收过情信。开学那阵子特别多,曾连喜觉得,高晖数情信的手势跟点钞似的。
“曾连喜。”高晖眼睛盯紧了苏迁,轻轻唤了一声。
“嗯?”
“别光看我。里面的人才是目标。”
曾连喜慌忙点头。
苏迁没有在柜子前停留,而是拿起旁边的扫帚和簸箕,开始扫地。
“今天谁值日?”高晖问。
曾连喜想了想:“好像是苏迁。”
这时,又有一人进来。
曾连喜认出,那是隔壁班的男生。姓谁名谁就不清楚了。
苏迁放下簸箕,单手扶着扫帚,站得直直的。
那人越来越近,停在苏迁面前。
苏迁连扫帚也扔了。
高晖:“是不是要打起来了?但苏迁不喜欢动手啊。”
“气氛不对。”曾连喜觉得,打架的话,拿扫帚比扔扫帚的胜算更大。
苏迁和那人的脸贴了贴。
别人抱到一起了,曾连喜才想起,非礼勿视。他低头数起了地上的小草。
高晖直接把教室里的那场戏,从头到尾看了个完整。他扬着嘴角,很满意地说:“啧啧,苏迁。”
曾连喜:“……”
过了一会,高晖说:“人走了。”
曾连喜抬起脸。旭日东升,他的眼里一扫沉寂,映出的光芒熠熠生辉。
高晖想看清楚他眼里的光,低了低头。
曾连喜吓一跳,整个人向后倒了。
高晖慢了半拍,没拉住人。
曾连喜直接跌倒在草丛里。
高晖没来得及说话。
苏迁听到了动静,喊:“谁?”
高晖索性不藏了,站起来直接翻窗户:“是我。”
“高晖。”苏迁傻眼了,“你个狗崽子,要不要脸啊。”
“切。”高晖撇嘴,“我还没来得及不要脸,人就倒了。”
既然高晖暴露了,曾连喜也跟着站起来。
苏迁嘴角一抽:“你也在?”
曾连喜摆手:“我什么都没看见。”
“不对啊。”苏迁反应过来了,“你们俩在草丛里干什么啊?”
什么也没干。可曾连喜的尴尬挂在脸上。
高晖一手插兜,把帽檐歪向一边:“我们有事,正经的。”
苏迁:“偷偷摸摸躲外面,能有什么正经事。”
高晖:“你来之前,有见到其他同学吗?”
“没有。”尴尬散去,苏迁说话利索起来,“我如果知道有别人,我还这个那个啊。”
“我又没拦你,你已经这个那个了,生什么气?”高晖走到柜子前,“曾连喜,你先开,检查下有没有卡片。”
曾连喜打开。只有课本。
高晖再开。果然,卡片在他的柜子。他骂:“小人行径。”
苏迁凑过来:“又收到卡片了?奇怪,这人图什么?连续几天了吧?”
见高晖要炸毛,苏迁想活跃一下气氛,开玩笑说:“总不至于,你俩真的杀了人,对方来敲诈?”
话一出口,场面僵滞了。
曾连喜看着柜子。
高晖看了看曾连喜。
苏迁望着二人,脸色煞白。
*
早读课上。
高晖又把卡片扬在教室:“从曾连喜到我,我在想,我们班上有什么人会这么无聊。”
一个同学说:“不一定是我们班的。教室门开着,谁都能进。”
高晖挑了挑眉:“我预感,就是我们班的人。”
同学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一个女生突然上前:“高晖,给我看看那个卡片。”
高晖递过去。
女生翻来覆去地看:“我觉得,我在哪里见到过这个。”
高晖:“哪里?”
“我想想啊。”女生用拳头捶了下掌心,“哦,是这个。你们知道北记剧场吗?”
“什么?”高晖没听过。
“我上学经过这个剧场。我记得,他们海报有类似的东西。”女生顿了顿,“不过,可能我记错了。或者,我放学经过那里的时候,给你们拍一下剧场海报。”
高晖以为,他是在学校里跟人有瓜葛,没想到居然扯上校外了。
“你这么说,我有印象了。”一个男生站出来,“海报是一部悬疑话剧。每个人手里都拿一张卡片。至于是不是和你的一样,我就不知道了。”
高晖沉眼:“我从没去过剧场。”
校园里的小打小闹,放几张恶作剧纸条,不是没有。但莫名地和校外剧场扯上关系,而且,卡片内容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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