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大美人适合任何大喜大悲的表情,生起气来眉目鲜活,红着眼睛咬着牙根,让人不忍争论。
陆擒退出视频,运筹帷幄,胸有成竹。
他确信,裴容就是指着他的鼻子骂脏话,他也不会生气。
如果裴容实在生气要扇他脸一巴掌……那就,下不为例。
想好各种预案,陆擒顶着三更天的星光,把铁艺床拆了,悄悄运回地下室。
回去后让工人在露台砌个土炕算了。
翌日。
一船的人海钓回来,卸货的时候宛若出海打渔大丰收,下午便在别墅前的空地上架起烧烤架,烤兰花蟹,烤大虾,烤海鱼,什么都能烤,烟熏火燎,闻着味道非常一般,胜在自己动手,海货鲜甜。
裴容不想以这副样子参与陆擒朋友间的聚会,人家都是老婆男朋友的正经身份,他在里面格格不入。
是不是还得给陆擒烤鱼卖面子?腰都疼死了还营业个屁。
陆擒坐在床边:“我烤生蚝给你吃,怎么样?”
裴容坐起来,不善地看着他:“你觉得我虚?”
陆擒:“没有。”
裴容:“那你自己吃吧。”
大美人的脾气果然很大。陆擒摸着鼻子出门,打算什么都烤一点给他送来。
裴容气哼哼地躺下。
每次陆擒替他做点什么,就有人用很吃惊的目光看着他,裴容不觉得自豪,只觉得无聊。
陆擒的朋友虽然将这种眼神掩饰得很好,但那下意识流露的揣测和思索是本能,不含有恶意,甚至谈得上友好,但这种行为本身就在提醒一些不对等。
若非要退圈了心情好,心情好就愿意纵容陆擒,他第一天就把陆擒踹下床了。
陆擒不管朋友揶揄的眼神,烤好什么就送屋里送,还一波带走辣椒以外的调味料,光看行为像这伙人里的服务生。
烧烤的魅力就是闻着喷香喷香,孜然爆在鱼肉里,鱼皮焦脆略带弹性,竟然没有一处烤黑。
香味把躺平的裴容勾引得欲罢不能,每样都赏脸来了一点,吃得嘴唇红红的一抹油亮的釉色。
好吧,他原谅陆擒让他在外人面前丢脸的事。
换个人遇到这种聚会,定然要抓紧时间融入陆擒寸土寸金的朋友圈,裴容不为所动,只想安静地一个人在海边钓鱼。
钓鱼是他最喜欢的运动,戴个遮阳帽,一把小板凳,只要静静地等待上钩就行。
玩了一天的众人不出意外第二天都睡到日上三竿。
裴容昨晚睡饱了,今天一早就拿着钓竿水桶去海边钓鱼。
陆擒本想陪他,临时来了一堆工作。
细细的白浪亲吻码头,微风拂动袖子,一竿黑金色鱼竿没入蔚蓝的大海,另一边是娴静端庄的大美人。
一上午过去,风平浪静,红色小桶歪倒在脚边,被太阳烘干了水分,一只小寄居蟹趴在里面乘凉。
裴容提起水桶,把寄居蟹倒了,鱼竿固定住,准备回去吃饭。
脱了陆擒非要他穿上的救生衣,挽在臂弯,裴容伸了伸懒腰。
陆擒怕他起钩的时候被大鱼拖进海里,不仅要他穿救生衣,还叫了救生艇在一旁候着。
裴容觉得没必要,他没有钓鱼好胜心,明知危险也要跟大鱼角逐力气。
瞧,这不是空手而归,美人和鱼皆大欢喜。
陆擒办公完毕,已经得到了裴容一只鱼也没钓到的消息,怕驳了裴容面子,他没有询问战况,只招呼人一起吃海鲜大餐。
“下午还去钓鱼吗?”陆擒漫不经心地问。
“去。”裴容斩钉截铁。
陆擒心里叹气,这好胜心啊,要是下午再没钓到,晚上岂不是会生闷气?那他岂不是会被殃及池鱼?
“我陪你一起吧。”
“啊?”裴容惊讶,“很无聊的,你没工作了吗?”
陆擒:“干完了。”
裴容比较早起,十一点肚子就饿了,而这时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准备起来用早餐。
第三个人下来烤土司的时候,裴容放下碗筷,道:“我吃饱了,继续钓鱼去。”
陆擒:“行,你空手去,东西我来拿。”
裴容心里疑惑,还要拿什么东西呢,他的小桶鱼竿救生衣都在码头上堆着。
他回到最佳钓鱼位置,戴上草帽,专心钓鱼。
五分钟后,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有几箱东西被卸在码头上。
开箱,撕开包装袋,搅拌……动静越来越大,裴容忍不住回头:“你在干嘛?”
陆擒拿着一个塑料盆,往里添加各种粉末和颗粒,倒了一瓶水搅拌潮湿,捏成一团一团的糊糊,站起来,用力砸进海里:“打窝,把鱼吸引过来,可以钓到更多。”
饵料在浅蓝海水里化开,陆擒又陆续扔了四五个。
“对了,忘记问你,喜欢钓什么鱼?”陆擒问道。
裴容:“什么鱼上钩不是我能决定的。”
陆擒:“可以调整饵料配比和位置。”
裴容连忙摆手:“我都行。”
陆擒观察着水里浮起来的气泡形态,道:“还行,有大鱼。”
裴容:?
“这么久没动静,鱼饵可能被吃掉了。”陆擒从箱子里拿出一只鲜虾,示意裴容重新挂饵。
裴容默默收竿,鱼钩转向码头,陆擒任劳任怨地跑过去把虾穿上去。
经过陆擒一番努力和下血本,浮标终于第一次下降,意味着有鱼上钩。
一只两斤重的鲈鱼,裴容使了些劲儿才拉上来。
他原先准备的红色小桶都装不下。
他对着跳跃甩尾的鲈鱼皱眉,不想亲自取钩,会被甩一身咸腥的海水,这不在他的钓鱼计划内。
陆擒连忙打开一个半立方大小的水箱,把鲈鱼取下来,麻利地帮他重新挂一只鱼饵。
接着,裴容眼睁睁看着陆擒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台打氧机。
不止,他还下了一个地笼,说可以捕捉螃蟹虾米和鱿鱼。
裴容看见他在笼里放了很多饵料,属于来了就得吃撑的程度。
他把鱼钩甩回海里,以为陆擒可以歇会儿了,陆擒又开始帮他补窝。
他收回钓鱼很无聊这句话,起码对陆擒不是。
钓两条鱼就补一次窝,估计鱼也不想上钩的,但陆总给的实在太多了。
裴容一愣,艹,陆擒不也是这么对他?
一箱耗材渐渐见底,水箱里鲈鱼摆尾黑鲷穿梭。
太阳快下山时,陆擒给他披了一件外套,自己则准备收笼。
一节一节青色帷幔罩着的地笼入水之后分量极重,裴容试着拉了一节,好像好运光临一般,出水那一刻,一只漂亮的兰花蟹被带了上来,蟹钳里还夹着一只破碎的小鱼。
陆擒见他过完瘾,接手过来,三下五除二全部收齐,蹲在码头上卸螃蟹。
哇,任谁一看,都得赞叹一声“一个充实的钓鱼午后”!
裴容恍恍惚惚,他预想中的钓鱼应该是愿者上钩,他落得清闲。
而不是像陆擒这样,疯狂下套引流,这完全违背了他安静钓鱼的初衷。
违背了,又不完全违背。
毕竟陆擒恨不得钻水下亲自帮他挂鱼,他比早上还清闲。
好像也……不错?
不可否认,每当鲈鱼随钩跃出水面,裴容心尖就像被鱼尾扫了一下,痒痒的,荡起一圈涟漪。
夕阳余晖照着美人脸上眼里清浅的笑意,柔和得像晚风。
陆擒蹲着仰头看,觉得这是裴容连日来最高兴过的时刻。
他呼出一口气,幸好这些鱼识相,不然他当真要穿潜水服博美人一笑了。
嗯……陆擒一顿,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但很正常不是么,裴容这么漂亮,谁不愿意满足他?
“明天还钓吗?”陆擒收拾剩下的饵料,“我全都下在这里,明天它们还会来这里觅食。”
裴容:“不用了。”
他把三年份的瘾都钓完了。
第四天清晨,晴朗微风,适合启程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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