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你觉得你做错了什么事?”
“你说我做错什么,我就是做错什么了。”刘同没好气的回应,就像一个在和家人闹脾气的任性小孩。只不过他的回答听在沈睿耳里,真的想要把他塞回他母亲肚子里,省得祸害别人。
忍着一口气,沈睿觉得在这里和他们说不通。
刘同的这一举动,伤害的是谢城一家人,那种养儿十载,毁于一旦的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他招手让同僚把刘东军和徐佳他们带上,“刘先生,徐女士,得麻烦你们去一趟警局。”
青州市警局,沈睿他们刚下车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震天的哭喊声。
他脚步顿了顿,回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刘东军一家人,却见刘东军一家人一脸漠然,甚至有些嫌恶地盯着办公里哭的那对妇女。
沈睿忍不住板起脸来,他凉声说:“进来吧。”
他带头走进办公室,刘东军一家人尾随其后。
原本被哭声给弥漫的办公室,在刘东军一家人走进来时,戛然而止。
许是受害者家属对于加害人有着与生俱来的警惕感,原本还在哭泣的那对夫妇,在看到刘同时,哭红的双眼立即瞪大,就像猎人发现了猎物一样,恨不得立刻扑过去。
刚在嚎啕大哭的女人,扯着一张因为哭喊太久而沙哑的嗓子,撕心裂肺地喊道:“是你吗?是你害死我家阿成是吗?”
说着就想要扑过去,但让警员给了拦住了,“谢太太,你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了,我怎么能冷静的了啊,我家阿成没了,我心肝宝贝就这样没了,我怎么能冷静啊!”女人扯着嗓子大喊,她指着刘同:“你为什么要害我家阿成啊,为什么要那么歹毒啊!”
女人情绪太过激动,往后踉跄了几步,幸好她的丈夫扶住,不然差点就要摔倒。
平时不苟言笑,遇到事情也只会把苦难给压在心里头的男人,眼睛溢满了红血丝,鼻头都红了起来。他扶着自己的妻子,瞪着刘东军一家人:“你们为什么不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啊……”
说到最后那句话,男人竟说不下去,声音里被哭声取而代之。
沈睿看着这一幕,心里头不是滋味,想过去安慰下受害者的父母,可脚就像生根了一样,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刘东军忽然朝着谢成父母跪了下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孩子还小不懂事,是我没教育好,要打要骂就冲着我来!”
“不懂事?十多岁的孩子不懂事?”谢成妈妈喊起来,她忽然推开自己的丈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刘同面前,抬手就一巴掌甩了下去,速度快的一直拦着他们的警员都没反应过来,“你这魔鬼,小魔鬼,那么小就那么歹毒,你就不应该活着,你害死我儿子,你会受到惩罚的!”
挨了一个耳光,一直像在看热闹的刘同这才“哇”的哭了起来,藏在刘东军和徐佳身后。
本来跪着的刘东军见谢成妈妈打自己儿子,气也不打一处来,“蹭”的站起来抬手就想要反击。
“你想干什么?”见状,沈睿上前攥着了刘东军的手,“刘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敢在警局使用暴力,我们有权拘捕你。”
刘东军瞪着谢成父母:“那疯婆娘打我儿子!我就一个儿子,我从小到大都不舍得打他,这疯女人竟然敢动手打他,活该他孩子没了!”
“……”沈睿震惊地看着刘东军,他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心态才能受害者父母说出这种话来。他压低声音说:“刘先生,希望你有点良心。你儿子刘同犯罪了,杀人了,你们作为父母竟然没有打骂和教育儿子,反而对受害者父母颐气指使,你们还有良心吗?”
“我都低声下气和他道歉了,他们还想要怎么样?”撕破了脸皮后,刘东军也变得有恃无恐。早在回家之前,他听到刘同的事情时,就给当律师的朋友打过电话,说不到十四周岁就不需要负法律责任,他悬起来的心才放下去。他冷笑一声:“又不是我儿子弄泥埋他的,要说那孩子会死,完全是因为工地没检查,随随便便就填泥,要负责任也是工地负责任!”
沈睿脸瞬间凝起一层冰霜,凉声道:“你,再说一次。”
见过无赖和缺德的人,就没见过这种是非不分,颠倒是非的家长,沈睿只觉得自己心里窝了一团火,想要爆发出来。可谢成父母动作比他更快,扑到刘东军面前,就要去打他。
“你还有良心吗?你还有良心吗啊?!”
刑侦科的办公室兵荒马乱,在办公室的警员们手忙脚乱的都冲过去拦住了两家人,这才歇停了。
重新坐下来谈判,刘东军也没给受害者父母好脸色,他说:“我家孩子不到十四周岁,至多也是让我们在家里教育教育他,所以别和我凶,我这人还是有良心的,确实是我儿子不对,我可以给你们赔偿二十万,算是我仁义已尽了,收就吱一声,不收就拉倒!”
律法确实是这样规定,沈睿心里就想有一根刺在卡着,不上不下,特别难受。
他不敢正大光明的看受害者谢成的父母,生怕从他们眼里看出绝望。现在他虽然很气愤,可也很无奈,十四岁是一道坎,把恶魔从地狱给拉回了天堂,而他只能红着眼,眼睁睁看着恶魔在人间。
而天使……坠入深渊,沉沦苦海无边。
“我要我的孩子回来,我要我孩子回来……”谢成妈妈颓着头,没了气焰,就如落败的公鸡,只是吊着一口气,活不活着,对她来说,都是没差别。
谢成父母都是外来打工者。在青州市里,并没有真正属于他们的家。以往他们觉得,家人在,在哪儿都一样的。可如今谢成没了,哭着也叫不回来了,青州市就不是他们要待的地方了……
整个市局都陷入了一种低迷的氛围,大家心里又气又不好受,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而且还要帮着刘东军去说话,说服谢成父母接受一笔款了了这件事,认为自己是在助纣为虐。
魏茸想到自己侄女小兔子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混账这样教育孩子,迟早害了自己,害了孩子。”
沈睿低着头看着周元给自己发的信息,抽空抬头回答魏茸:“你别说其他人,你也要告诉你哥哥嫂子,别再那么心大了,孩子那么小到处玩,不见了那么久都没操心去找。”
“对对对,老大说的对。”魏茸点头,“这次事情后,我哥他们可不敢再这样了。”
沈睿:“抽空我们得去校园进行一下安全和防身知识的普及,防人之心不能没,熊孩子也不能不防。”
魏茸深有体会,猛点头。她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压低声音问:“老大,听说你也让天池楼盘赔钱给谢成父母了,那……不是你爸的楼盘吗?”
想到那天自己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声音,虽也让人去查看了,但没想到并不在落泥那个坑……想到这一层,他觉得如果当时自己再执意把每个地基柱坑都查一次,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沈睿叹了口气:“是我的错,钱是小事,孩子没了,是大事。”
听着老大的话,魏茸看着他不知如何回应,就在她思考如何安慰下老大的心情时,老大手机响起了。
沈睿看了眼联系人,不情不愿地接起来:
“妈,我不去派对……”
第120章 打生桩九
青州市中心,cbd金融商贸区内,最高档的酒店门外,停着的车一辆赛一辆的名贵。
沈睿开着他的陆上巡洋舰挤进了那一大片和他车格格不入的名车里,刹车熄火泊下一气呵成。
等他穿着一件黑不溜秋的长外套走进酒店内堂时,发现不仅是自己的车和他们格格不入,连同自己,也出现了排异的状态。他打量着一溜圈打扮穿着讲究,红裙礼服高跟鞋,西装革履亮皮鞋的人,挑挑眉,想慢慢地往后退,退到门外,召唤它的巡洋舰,载他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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