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茫然,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找个男朋友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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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购完,三个人就直接回家了。
本来是要在外面吃饭的,但是临近过年,四处都满座,吵吵嚷嚷的,开车绕了一圈,他们还是打道回府了,宁愿回去吃家政阿姨做的芦笋馄饨。
阿姨只调了馅,留了一叠馄饨皮,让他们自己包。
三个人一起凑在厨房里包馄饨。
季书言包的最秀气,拿手术刀的人,馄饨像整整齐齐复制粘贴,几乎都长的一样。
段执跟季圆的就粗枝大叶得多,能吃就行。
吃完晚饭,他们就把刚才买回来的年货分拣,也要往院子里挂灯笼,贴窗花。
往年这时候,都是季书言是主力,今年却轮到段执。
舅甥俩站在院子里指挥。
“往左一点,” 季书言说道,“别往上,就停那儿。”
段执贴好,后退几步,欣赏了下自己的劳动成果,挺得意的,“我觉得我贴的挺好看。”
说得像这窗花是他剪的。
季书言好笑地看他一眼,把另一袋子小灯笼扔给他,“挂灯笼去,我跟季圆负责左边,你负责右边,挂完为止。”
季圆以前最喜欢挂小灯笼。
满院子都变得红亮亮的,少了一分雅致,却多了点喜庆,总让人觉得日子红红火火的。
但他一边挂灯笼,一边偷偷问他舅舅,“舅舅,段哥今年就在我们家过年了吗?”
他说完又怕表达不清,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不乐意,我挺高兴的,我就是说他不回去了吗?那我们之后去外公外婆家,他怎么办啊?”
每年除夕,季书言都是要带他去乡下老家的,外公外婆现在住那儿,一直到初五才会回来。
今年和段执度过寒假,他也挺高兴的。
但外公外婆那儿总不能不去吧。
季书言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
段执天天跟他住在一起,他其实也留了心思,眼看着年关将近,他却并没有听见段执家里打来过电话。
而段执也没说起除夕要不要回家。
他把一个小灯笼挂在了松树上,“我之后会问他,他想回去,不想回去,都可以。你外公外婆那儿,我会处理。”
季圆听得脸色有点扭曲。
他舅舅的强势他也是领教过了。
想他那小心脏砰砰跳了好几天。
他只能含蓄提醒,“外公外婆,可年纪大了。”
季书言却轻笑了一声。
他想,季圆也是小瞧他爸妈了,连他当年才二十几岁要丁克,他爸妈也不过是唉声叹气了几天,可比季圆接收能力强多了。
他挂好了最后一个小灯笼。
从梅花树后走出来的时候,段执也刚刚把右边的挂完。
两个人并肩站在院子里。
夜色如墨,院子里只有廊下一盏幽幽的灯,冬天的庭院本是萧索清冷的,但现在满院的红色,一盏接一盏,像挂满了漂亮的果实,瞧着便有种俗世的安稳。
季书言握住了段执的手。
手指交叉,十指相扣。
“马上又是新的一年了。” 他说。
段执低头望着他,“嗯。”
微风拂过,枝头的小灯笼都摇晃了起来。
“季叔叔,” 段执伸手拂过季书言的发丝,“待会儿我有个东西给你。答应我一定要收下行吗?”
季书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以为又是什么新年礼物。
现在的年轻人仪式感奇奇怪怪的,什么节日都惦记着要送点东西。
他也没放在心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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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书言直到快要睡觉,才知道段执的礼物是什么。
他刚洗完澡,就听见了手机提示音。
拿起来一看,只见是银行的短信提示,通知他,他的银行卡收入 1xxxxx 元。
季书言:“………”
他火速打开了手机银行,果不其然,转账方是段执。
季书言皱起了眉。
好家伙,段执这是把身家都给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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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浴室里走出来,坐到了床边,举着手机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执撑着本书,立在那儿,挡住了脸。
显然是装模作样。
因为那书的名字叫《家庭菜谱 800 道》。
季书言一掌把那书掰下来,露出来段执的脸,明晃晃的灯光下,满屋子的慵懒木香里,段执那张秾艳锋利的脸,难得有些不自然的羞赧。
张狂惯了的人,突然露出些许羞涩,反倒更为撩人。
季书言本来要质问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他默然了两秒,换了个姿势,坐的离段执更近了些。
手机放在被子上。
亮起来的屏幕,还停留在那条短信上。
季书言低头望着那一行数字,轻声数落了一句,“哪有你这样一声不吭打钱的,总得有个名目吧。”
段执也知道自己行事莽撞。
他也低着头,把季书言的手攥紧自己掌心,“这是我前面几个项目的分成,刚完成的那个还没这么快。剩下就是我以前炒股票基金的一些钱,都是我自己赚的,从高中就开始积累下来的。从前我没有太长远的规划,烧钱了点,以后不会了。”
“给你也没有别的意思,” 他定了定心神,心头却滚烫,“都说成家立业,我们两个也许没有一张结婚证,我对你也太年轻,太不靠谱,但我不会一直这样。总有一天,我能站在你身边,能照顾你。而不管是这之前,还是这之后,我都想你都能管着我。”
大概是他骨子里还有些传统。
他父母过得自由又奔放,彼此两清,生个孩子也像合作商务,最后劳燕分飞。
他却不一样,他有了季书言,就想跟他组成一个家庭,他愿意把自己从头到尾都交给季书言。
他愿意宠着,惯着季书言,与他分享自己的一切。
可他现在实在也没有什么建树,也就能让季书言管一管账了。
所以他抬头望着季书言,目光灼灼,低声问道,“你愿意管着我吗,季书言?”
季书言的手还被段执握在手里。
段执的掌心很烫,连带他的手心也热了起来。
他望着两个人交缠的手指,想起他曾经不为所动的那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原来是这样。
他刚收到段执的转账,其实除了震惊,也没别的感觉。
因为他没有想这么多。
他跟段执谈恋爱就是谈恋爱。
他愿意倾尽所能去对段执好,但段执如果有天要飞走,他也不会去当个拦路石,人生不一定都走到最后,但好聚好散也算个体面。
可段执却好像从不这样想,他自顾自地变成了一棵树,扎根在了他的家,他的庭院里,长出参天的枝叶,想把他一并包容进来。
他从没有想过,这个小他十三岁的年轻男人会问他,“你愿意管着我吗?”
段执心甘情愿把自己交付到他手上。
远比一张红色的结婚证还要虔诚。
他抬起眼,也看着段执。
木质香散到后调,变成了鼠尾草与檀木的味道。
季书言睫毛颤了几下,脸色在灯光下微微泛红。
他应该拒绝的。
这样的牵连不清,段执才二十岁,冲动又直白,等到三十岁也许就后悔了。
可他触及段执热烈真切的眼神,却又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因为这是一颗真心,把自己交给他,要与他白头到老的真心。
手机屏幕的光熄灭了。
季书言无声地叹了口气,心头却微甜,像槐花蜜,不腻人,只觉得清淡绵柔。
“那就,先帮你管着。” 他低声道,“以后你要用,就跟我说。”
他没把手从段执掌心抽出来,却用空闲的另一只手弹了段执一个脑瓜崩。
“但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先斩后奏。” 季书言心有余悸。
段执笑起来,把季书言拉进怀里,低头吻了吻季书言的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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