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承认,他喜欢上的人,不过是人群里平凡的一个,并不是如他理想化的那样合乎期待满足心意。
如果南岸犯了什么令人气恼的寻常错误,他应该理解和接纳,而非顷刻间全然推翻曾经的美好认知,将南岸贬低得一无是处。
宋先生捏了捏南岸软乎乎的脸颊,“你是不是就在我面前会这么不懂事爱撒娇?”
任人揉捏的南岸睁大眼睛,无辜地说:“想吃鸭锁骨也算撒娇吗?”
“嗯,不然你说说看什么才算。”
南岸按住宋先生的肩,在他锁骨处落下细碎的吻,温软的唇瓣一路往上,蜻蜓点水般柔柔掠过喉结和下颌,在男人的唇边撩|拨逗留,迟迟不吻下去。
宋先生微眯起眼睛,期待他一贯乖巧的情人主动送吻。南岸却在这时候恶劣地绕开到一边,咬了咬他的耳朵,小声引诱:“想吃你才算吧。”
没有等到吻,宋先生略微失落,他没有抵抗情人的诱惑,双手慢慢握上南岸的腰,“真的?”
“假的。”南岸冷淡地拨开宋先生的手,挤在右车窗边与他保持距离。
“你闹什么。”宋先生无奈。
南岸酷酷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今天是钓系男友,清纯钓系。”
“你要钓我,总得先让我咬到钩吧?”宋先生把人搂过来,温柔地诱哄,“一个吻,听话,给我。”
“不行,我们先去吃鸭锁骨,吃完再给你一个香辣味的吻,爱要不要。”钓系男友不理他,从他怀里挣脱,趴在车窗边看风景。
南岸望着路边的抓娃娃机,忽然眼泪汪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没等宋先生出声询问,南岸回过头来,眼睛里有点委屈,“宋先生,我是你抓娃娃抓出来的吧?”
宋先生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南岸撩起上衣,露出一截柔韧漂亮的腰,腰侧暧|昧的玫瑰色痕迹比起昨晚更深更明显,轻易勾起宋先生心里的回忆和欲|念。
南岸指了指抓娃娃机的机械爪,又指了指腰上的红痕,“你看,我像不像刚从抓娃娃机里抓出来的?”
宋先生想笑,更想干点别的。
他扣住南岸的腰,不轻不重地揉了揉,指腹在情人隐秘而敏|感的领域轻轻按压,南岸想挣扎,却被那双大手牢牢地按在怀里无法动弹。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下来,南岸半推半就地按着宋先生的手,“不要......”
“好的。”宋先生爽快地放开了他,坐到左边车窗与南岸保持距离。
南岸恍然大悟,有反应的从始至终就他一个人,他生气地说:“你这个钓系金主!”
宋先生开心地笑起来。
南岸抱着宋先生的脖颈索吻,任性地在对方唇上咬了一口,绵长的深吻里,这对钓系情侣各自都心满意足。
南岸也终于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香辣鸭锁骨,一盘鸭锁骨被他啃剩下两个。
他吃撑了,最多只能再吃下一个。于是他望着盘中的两个骨肉匀称、形状优美的鸭锁骨发愁,该吃哪一个比较合适呢?
南岸灵机一动,问:“宋先生,你觉得脑瘤会喜欢吃哪个鸭锁骨呀?”
我觉得脑瘤不喜欢吃鸭锁骨。
宋先生回答:“左边那个。”
南岸拿起右边的鸭锁骨,大义凛然地啃了一口:“那我吃右边的好了,气不死它,略略略,嗝~”
启程,回省城。
宋先生带了司机和车过来,但南岸仍然晕车晕得厉害,坐汽车都要时不时地停下来,蹲在路边休息一会儿。没办法,宋先生只好陪着他坐高铁。
南岸坐在高铁里也觉得难受,红润柔软的唇瓣变得干燥苍白,宋先生给他戴上耳机听音乐,转移他的注意力。
一曲《山丘上的挽歌》,安静而迷人,南岸沉醉在中间的一点点华尔兹节拍里,忽然他摘下一边耳机,又摘下另一边,怔怔地愣了好一会儿。
宋先生问:“不听了?”
南岸摇摇头,夸张地感慨:“宋先生,一分钱一分货,你的高级耳机质量就是好,听起歌来余音绕耳三日不绝。”
宋先生正想笑,某个念头从他心间一闪而逝。
他捂住南岸的耳朵,一会儿后松开手:“刚刚还听得见声音吗?”
南岸点了点头:“听得见。”
宋先生将南岸的脑袋揽在肩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头发和脸颊,南岸舒服得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淡橘色阳光透过列车的窗,洒在他白皙到有些病态的皮肤上,像某种精雕细琢的工艺品,漂亮,没有生机。
良久,宋先生目光里流淌出难过的情绪,他轻声说:“宝贝,那是耳鸣。”
第35章 请相信我(3)
南岸病怏怏的,在列车上越待越难受, 宋先生放倒座位让他躺着睡一会儿。没两分钟南岸从座位上下来, 跪坐在他腿边, 脑袋枕着他的腿, 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睡着了?”
南岸不出声,闷闷地摇了摇头。
宋先生频繁地看着前方显示屏的时间和时速。幸好高铁比开车更便捷更平稳,仅一个小时就抵达省城。
下车, 出站, 宋先生手里一空, 南岸放开了他的手, 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间。宋先生在他身边蹲下来,听见他说:“你有工作要忙, 先回去吧,我不想坐车了,我待会儿自己走回家。”
“我不忙。”宋先生怎么能把南岸一个人扔在这里。
南岸在地上蹲了很久,才起来跟着宋先生继续走,傍晚的凉风一吹, 终于慢慢恢复了些精神。
南岸说:“宋先生, 脑瘤在我脑子里说它要喝蜂蜜柚子茶, 加双份芦荟粒。”
见南岸精神状态好多了, 宋先生逗他:“为什么要给脑瘤喝蜂蜜柚子茶?”
南岸说:“它威胁我,说如果喝不到加双份芦荟粒的蜂蜜柚子茶,就把我的脑子吃掉。”
“那太糟糕了。”宋先生让南岸坐在长椅上等几分钟, 他去买。
一路上,宋先生都在考虑带南岸去北京的事情,那里有最好的神经外科。但是南岸的情况一天天变差,以前只是晕机,所以宋先生极少带他出差;现在看到车就难受,晕车药晕车贴没用处,连回家都要折腾好久,更何况千里迢迢地北上治病。
他也收到了联系得上的医生回复,给出的参考方案大同小异,肿瘤还很小,建议保守治疗,脑干作为外科手术禁区,手术风险极高。
可没有手术就不能完全切除,也没有病理检查,万一再复发再生长,南岸的身体又扛得住多少次伽马刀?
宋先生正忧虑。
南岸突然捂着胸口喘了口气,一脸劫后余生地庆幸:“好危险,差点就被呛到了,芦荟粒真阴险。”
宋先生心情复杂。
喝上柚子茶,南岸感觉好多了。本来宋先生想先把人送回家再去公司,南岸非要跟他一起,宋先生遂由着他。
到办公室,南岸往沙发里一躺,倦意涌上来,他困得眯起眼睛,也不去愿意去休息间睡。宋先生调暗灯光,抱着南岸耐心地哄他睡着。
南岸靠在他的胸膛上,呼吸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浅,浅到宋先生不由自主地担忧,这个贴近他心脏安心入睡的生命是那么的微弱,好像风吹过来就会飘走一样。
门边有动静传来。
宋先生侧头,视线冷冷地扫过去。
秘书推开门,被上司阴郁冰冷的眼神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作。
合作时间久了,她明白宋先生的脾气绝非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好,只是习惯性地不喜怒形于色。因此她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方才令人胆战心惊的盛怒,会从宋先生的眼睛里毫不压抑地表达出来。
短暂而漫长的一秒。
宋先生全然收敛眼底的不悦,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什么事情?”
秘书又怀疑刚刚是她的错觉,忍不住悄悄眨了眨眼睛重启视野,压低声音报告工作,“抱歉,我不知道您提前回来了。”
“东西先放下吧,辛苦你了。”宋先生的语音语调一如既往,不带什么明显的情绪,却始终保持着熟悉的、让人放松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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