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沐风陷入沉默中数秒,才答非所问:“我跟她再无瓜葛,以后就不劳严老师费心照顾和帮助了。”
“我没做什么,真正在帮她照顾她的人是你,”严焕朝凑近了捧起他的脸轻轻掰过来,方沐风与他四目交接,听严焕朝接着又说了一句,“沐风,其实你没有自己想象中冷酷绝情。”
许是这句话戳中了方沐风隐秘痛处,又或许他讨厌旁人窥探那点破家事,他本能地别过头去,语气也不自觉有点冲:“你不懂,我只是不想欠她的!”话一脱口,他反应过来是谁在跟他说话,悔了,立即端正态度调整语气说:“老师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好……我应该谢谢你的。”
严焕朝不说话也不愠怒,一脸宽容地揉弄他的头发,捏捏他的后脖子。
方沐风本来还梗着脖子憋着气,要跟谁作对似的,在这般轻柔安慰之下竟软化下来,不一会儿即放弃挣扎,像只饱食终日的老猫乖巧地伏在主人膝上。
慷慨赠与他向上爬的机会,为他摆平家里糟心事,比他本人对他的事更为着紧,公众场合给予足够的尊重,就连私下里的性*也温柔体贴,从不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他们之间从来与爱无关,一场皮肉交易严焕朝却能做到这份上,心硬如方沐风也不由得动容。
就在他开小差的时候,严焕朝突然出声:“以后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就一直在我这里吧。”
方沐风闻言乍醒,抬脸盯着说话的人发愣,恰逢这个男人低下眼眸,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地接了个吻,缠绵轻柔,有如一扫夏日闷躁的晚风。
与过去严焕朝曾对他说过的无数甜言蜜语相比,只有这句话让方沐风感觉到与众不同——这个男人此刻专注凝视他的眼神,深情认真的语气,暖热潮湿的深吻,统统一切就好像要真心实意的爱奉给他一样。
就差将爱直接诉诸于口了。
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方沐风突然有些慌乱,怕自己的感觉是真的。
作为回答,他一只手解开严焕朝睡袍带子,另一只手牵着他将人往浴缸里带。水顿时自浴缸边漫溢四处,发出好一记哗啦水声。
男人大多是下半身动物,两个人在水中缠绵湿吻,赤裸肉体互蹭,没几下便风雨骤来。
方沐风被一直抛在云端之上,直到最后弹尽粮绝、声嘶力竭,整个人瘫软无力,自浴缸内壁下滑并没入水中。
严焕朝将人自水里横抱起来,走出浴室,轻放到床上,再用浴巾将湿淋淋的方沐风擦干。
方沐风半梦半醒,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很小心地伺候。
他心如明镜,堂堂影帝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怎么可能对他一个小明星动真情。但想得再透彻,偶然也会招架不住这种看起来特别真心的好。
熟悉的体温再度靠近,方沐风发乎内心往热源蹭了蹭,如此高挑挺拔的身板此刻虾米似的蜷缩在怀中。在感觉到对方将他完全接纳后,他安心地合上眼,一夜舒畅安稳。
十一月中旬,方沐风忙里抽空搬离住了近三年的小区。
罗天忙里忙外帮忙收拾,就连来接人的赵清一也加入其中。所幸方沐风的东西很少,大伙合力很快就打包好行李。
严焕朝准备的新房子是一套隐于闹市中的公寓,距离市中心不过几条街道的距离,较之他住的别墅或山上农家小院,显得低调而寻常。
公寓面积不算大,室内装潢摆设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采用的是颇有年代感的中世纪风格,整体色调温馨平和。自客厅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还能看见开放式阳台摆满花草,随风摇曳,一派静谧安详。
想及两个男人将同居于此,在同一屋檐三餐一宿,方沐风竟生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且直觉这种突然而至的情绪并非好兆头。
新屋入伙,盛岚大驾光临,送上一套价格不菲的床上四件套。
许汇也跟着来了,但跟严焕朝说了点事就又走了。方沐风跟严焕朝有一段时间,经常能见到助理赵清一,但一直不怎么有机会碰见他。
严焕朝带盛岚参观,调侃说她难得出现。
“不欢迎我来?”盛岚毫不客气,“嫌我打扰你和小情人你侬我侬了?”
严焕朝低低笑了起来。
方沐风没掺和他俩的聊天,到客厅跟罗天一块整理行李。
罗天摆摆手说,他来就好,让方沐风坐沙发上。
方沐风没听他的话,凑过来帮忙收拾。
“沐风,”罗天往屋里看了一眼后,突然叫了声他的名字,“我没想到你会跟严先生走到同居的地步,会这么……认真。”
方沐风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顿了顿:“这算认真吗?”
“对啊,我本以为他就是玩玩而已,可越看就越觉得不像包养像谈恋爱,”罗天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特别在处理你家问题上,就感觉他特别上心。”
“是么……”方沐风默然,他抬头望向窗外出了神,天往死里的蓝,太干净的颜色看久了只会叫人头晕目眩。
罗天能看得出,方沐风无心再深入这个问题,于是也不再多言。两人收拾了一会儿后,方沐风拿起几本自己的书,起身朝书房走去,在门缝里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
盛岚语气不善:“你爱怎么喜欢怎么宠随你,但沐风是个好苗子,我不希望你害了他。”
严焕朝似是笑了一声,问她,我有这么毁人不倦吗?
“我越来越拿不准你对他的意思,到底是玩玩而已还是动真情。旁观者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当事人,”盛岚又说,“你对他做的,比起当初对凌川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怕时间一久沐风真陷进去了,等到时候要分就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方沐风不自觉上手握住门把,使了点儿力,不知怎地对严焕朝接下来的话在意了起来。
“沐风和凌川没什么可比,”严焕朝语气很平静,“你太小看他,他是可以说不要就不要的人,等真要分手他会比我更干脆利落。”
盛岚对这个回答有些错愕,顿了顿,忍不住追问:“那你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严焕朝没明说,只言简意赅道:“放心,你想的都不会发生。”
两人接下来还聊了一阵,方沐风没听完就转身离去,将步伐尽量放轻。没想回头便见罗天站在几步之外,跟他距离很近,一看表情就知道也多少听到了些对话。
罗天先是感到一阵尴尬,紧接着又为方沐风忧心,这点情绪变化全明明白白反映在脸上。
方沐风却是微笑了一下,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第44章 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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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露滴牡丹开。
方沐风只感觉自己被困在深海底,身随泛滥的春潮浮浮沉沉,一浪接一浪几度将他淹没,最后整个人湿漉漉地陷在被褥之中。
睡了不过三小时,方沐风在一阵急促雨声中乍醒。床单换了新,左手边空落落的。
天刚泛鱼肚白,乌云密布他起身披上一件睡袍,路过书房发现门缝透出光亮,估摸着严焕朝又早起。
方沐风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指间擎着一根点燃的香烟,坐在摇椅上看雨。
雨水打湿了花草,将阳台前落地玻璃窗洗刷得锃亮,方沐风越看心底越是澄清冷冽。
几个小时前,罗天还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他却先拿自己开玩笑:“你这样难过,倒让我觉得自己真爱上了他,成了爱情片里被抛弃的悲情主角。”
罗天没说话,以眼神代替话语上的回答——他是真这么想的。
方沐风好气又好笑。他好不容易得到机会重新做人,不是为了成为烂俗爱情片主角而来的,要演也要演最荡气回肠的自传电影。
“其实他能这么想,挺好的,”他笑得轻松,“说明我们目标一致,合作愉快。”
不管严焕朝对他抱有真心或假意,不管严焕朝是否早就在开始前就想好何时及如何结束等问题,方沐风一直很清楚,他俩这段露水情缘朝不保夕。
严焕朝这张床是他暂时的栖息之地,而非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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