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握着手,嘴巴张开,又慢慢合上,脸上神色怪异,最终还是摇头叹了口气:“爵少爷您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我现在也不好说什么,您还是赶紧上去吧。”
看她这反应,好像叶家送来的不是他们家的小少爷,反而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物一样。
难不成这叶家小少爷长相丑陋,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应该不可能,毕竟是宋琰看上的人,那小子不是一般的颜控,能入他眼的人,首先在相貌上就不会过不了关。
既然如此,为什么吴妈还会有这样古怪的态度。
鹤爵没有多问,心里倒是对这个小少爷的兴趣又多了几分。
去了二楼,径直走向主卧的方向,门竟然没关,虚虚掩着一条缝,像是刻意在等什么人回来一样。
走廊全都铺着地毯,即使鹤爵穿着皮鞋,走路时也没有发出半分动静。
也正因此,房间里的人才毫无所觉,甚至在他推门进去时也只看到一个坐在床上背对着他的清瘦背影。
他正仰头看着什么,巴巴看的认真,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人进了房间。
鹤爵沉默片刻,在后面轻声咳了一下。
那人听到了动静,身体似乎僵了僵,好一会才慢慢转过来。
房间明亮的光线下,鹤爵便清楚的看到了这个叶家少爷的样子。
他身上穿着白色的正装,胸前还别着一朵玫瑰,应该是特意为大婚准备的衣服。
西装是软玉一样细腻的白,胸口的玫瑰火红艳丽,衬着他苍白的好像快要透明的肤色,看起来纤细孱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从这里吹走。
瘦归瘦,但是这张脸又实在好看,鹤爵见过的美人不在少数,但没有哪一个能像这个人这样美而不浊,从头到脚不染纤尘的干净,一双清澈的黑眸更是纯洁的能洗涤人的心灵。
鹤爵甚至觉得,自己这样满身污秽的人,都不配多看这双眼睛一秒。
奇怪的是他束在脑后的一头乌发,几乎长到腰际,本来就长着这样的一张脸,头发还留的如此长,一眼看过去倒真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妩媚又漂亮。
或许是他看的太认真了,视线火热赤.裸,床上的人不好意思的动了一下,鹤爵便立刻回过神,抬手咳了一下,又向前走了两步。
不能被这小少爷的长相迷惑,得先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靠近,高大的身体带着一身的气势,床上的人便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一双眼睛懵懂无辜的看着他。
鹤爵停下来,低声开口:“你是谁?”
小少爷坐起来,乖乖回答他:“叶雪理。”
声音也脆生生的,像是清溪撞击卵石,干净清悦。
叶雪理?之前宋琰跟他讲过叶家小少爷的名字,好像不是叫这个。
眼前这人不管怎么看,都跟宋琰之前描述的完全不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是他想事情时神情太过严肃,床上的人看着他,又害怕的往后挪了挪。
鹤爵愣愣,纵是有满肚子的疑问和不悦,对着这样的小家伙,他也实在是发作不来,叹口气,尽量放柔声音问他:“他们就这么把你送来了?你成年了吗?”
“成年?”
鹤爵耐心又问:“今年几岁了。”
这个问题叶雪理听懂了,仰着脸回答他:“敛敛说,我今年十九岁了。”
十九,虽说看着是稚嫩了些,但到底是成年了,鹤爵头疼的揉揉额角,看着他说:“你先从床上下来。”
叶雪理眨眨眼睛,倒也听话,按着床褥爬下来,赤着脚,脚心陷进柔软的地毯里,深色的暗红里透着一抹冷白,有些晃眼。
鹤爵不禁皱眉:“怎么不穿鞋?”
他的声音很冷,刚一出声叶雪理就吓得瑟缩一下身体,两只手背在身后,咬着嘴唇:“不,不舒服。”
穿鞋还会觉得不舒服,鹤爵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奇怪的是,对着这样一个“古怪”的小少爷,他竟也能好声好气的聊到现在。
“你叫叶雪理?”
叶雪理点头如啄米:“敛敛说,我的小名叫小雪。”
鹤爵不在意他的什么小名,他晚上喝了不少,这会酒劲上头,只觉得头晕闷热,扯着领带走到床边坐下,微垂下头,让这阵劲慢慢缓过去。
叶雪理在旁边看着他,一开始只敢偷偷的看,一眼一眼的瞅,后来看他低头不说话了,便大胆的直接看起来。
看他黑黑浓密的头发,跟敛敛的好像,敛敛的头发也是这么又黑又浓,看他冷峻的侧脸还有又高又挺的鼻梁,敛敛的鼻子也很高,不过跟这人比好像还是差一些。
他的嘴唇薄薄的,抿起来的时候有点凶,不像敛敛,永远都对他那么温柔。
敛敛也从来不会把他从床上赶下来。
好想敛敛啊。
可是敛敛说从今天起他就要在这里生活了,跟这个人一起,不然就要再次被关进那个黑黑的小房子里。
他不要再回到那个小房子了,他想在外面,呼吸带着花香的空气,迎接每天的朝阳。
可是如果这个人不喜欢他的话,他是不是就又要被关回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叶雪理突然害怕起来,怎么办,他要怎么做这个人才不会把他赶走。
他记得来的时候敛敛是有教过他的,他记得的……
叶雪理努力回想着,圆润的脚趾在地毯上蜷缩起来。
终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单薄的胸膛起伏一瞬,叶雪理上前一小步,看着面前这个对他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强壮巍峨的男人。
伸出手指捏住他衬衫的衣角,语调乖软:“老公。”
第4章 出去睡
老公。
还在微醺状态的鹤爵隐约听到这两个字,拱着的脊背猛的一震,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侧头看过去,眼角的余光瞥到自己衬衫的衣角被一只小手捏着,苍白纤细,好像还微微发着抖。
视线慢慢往上移,又看到一张几乎可以说是泫然欲泣的小脸,红着眼圈,像极了小时候见到的那种,关在笼子里被欺负惨了的兔子。
鹤爵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好像被狠狠撞了一下,自脊骨处泛起一阵酥麻,还有些不可明说的兴奋。
他看着眼前的小兔子,哑声问他:“你叫我什么。”
叶雪理还捏着他的衣服,眼珠乌黑明亮:“老公,敛敛说,你是我的老公,我这样叫你,你会开心。”
又是什么敛敛,鹤爵微微皱眉,短短几分钟他觉得自己好像听了八百遍敛敛。
不悦的开口:“敛敛是谁?”
“敛敛就是敛敛啊。”说到这个人叶雪理的精神都好了许多,小脸恢复了些神采,开心的回答他:“只有敛敛会对我好,敛敛很疼我,我也最喜欢敛敛了。”
“是吗。”鹤爵的声音冷下来,抽回自己的衣服,用手指在上面掸掸:“可惜了,你最喜欢的敛敛现在不在这里。”
叶雪理看他坐起身,高大的身体瞬间带来很强烈的压迫感,自己只堪堪到他的胸口,只好仰着脖子看他。
“老公?”
鹤爵看着他巴巴的小脸,心脏又被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
冷着脸低头俯视他:“虽然不知道叶家送你来是在打什么算盘,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你就暂且先在这待着,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出去吧。”
这不过是很寻常道晚安的话,谁知他话音才刚落,旁边的小兔子竟然剧烈的发起抖来,脸色惨白,豆大的泪珠子就这么从他眼睛里滚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刚才是怎么欺负了他。
鹤爵还从来没见过什么人泪珠子能掉这么快的,一时也被惊到了,想给他擦擦,手伸到一半还是收了回来,无奈低声问道:“你哭什么?”
叶雪理眼睛里一片惊惶,看起来的确是被吓坏了,可问题是自己压根也没有恐吓他。
难不成他不是看起来像兔子,而是就是个兔子精,随便被别人大小声一下也会吓破胆。
那也太娇气金贵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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