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暖气已经提前开好了,开门迎面拂来的就是一股暖意,亲亲热热地萦绕在身侧,掸去夜的寒凉。
余鹤换了睡衣,虽然也没有刻意要避着徐行的意思,但徐行还是在他脱衣服的时候下意识背过身去不看他,直到余鹤的一声低笑响起他才回过神,但视线却落在余鹤正将袖子往下拉的手臂上。
——在他的小臂上,还贴着好几张膏药,臂上的青紫磕碰伤痕数不胜数。
徐行连忙过去,扶着余鹤在床边坐下,从他手里接过他一直提着的礼物袋子放去杂物柜里,忙前忙后地给他把脱下的衣物挂去衣帽架、拿拖鞋、扔口罩,虽然看动作还有些生疏慌乱,但藏匿在无言之中的,是让余鹤禁不住更心慌的某种呼之欲出的情意。
余鹤不愿猜透,也不想主动戳破,每每与徐行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总会先一步别开,朝他清浅笑笑,说一声谢谢。
“时间很晚了,”余鹤的视线垂在打了石膏的脚踝上,看也不看他地开口轻声说话,“我联系前台给你订一个房间,你今晚就在酒店里将就着住一晚上吧,明天早上我让小晟送你去你朋友那儿回合,要是需要,让他带你们玩一天也可以。”
“没有朋友,”徐行将浸湿了的热毛巾递给他擦手,声音比起平日清朗轻快的音色略沉了些下去,好似带着点孤注一掷的意思,“我是一个人来的。”
余鹤眼睫颤了下,似乎是有些无奈头疼,他低叹了一口气,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徐行的眼眶却兀地红了,呼吸急促地起伏两下,闷声反问他:“鹤哥,你是不是很不想见到我?”
余鹤拧起眉,忽地转头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你受伤了,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全被蒙在鼓里,”徐行一股脑地说着说着,声音里竟然还能听出些哽咽,但他不愿意让余鹤看到,偏开脸不看余鹤,“你的经纪人知道,你的助理知道,网上那些捕风捉影的博主也知道,可是我连询问之后被告知的资格都没有。”
“我本来是想给你送个生日礼物就走的,也不求非得见一面或者怎么样,你很忙我知道,但是我也不是不知事的小孩了——明明都伤成那样了,你自己还不当回事,我真是……”
徐行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唇齿间逼出来的:“——我真是要气死了。”
“你要是真不想见我,和我说就好了,我也没想纠缠着你,让你费心安排这安排那,”徐行越说越委屈,又觉得在余鹤面前掉眼泪丢人,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润,声音逐渐弱了下来,余鹤险些没听清他在嘟囔些什么,“我又不是因为你是大影帝想来高攀你……”
被他这一出眼泪打得猝不及防的余鹤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清醒思绪,心里却又软得一塌糊涂,被徐行这样好歹不分地怨了一通竟然没有半分火气,想笑但又忍住了,清了清嗓子软声叫他:“小行。”
徐行立马闭上嘴,站在原地僵持了几秒,还是主动往余鹤身边走,最后顺着余鹤的示意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脸色看起来还有些不甘不愿的。
“我没有不想见你。”余鹤神情认真地看着他,柔和的目光恍若一池秋水,温而软,让徐行有些扛不住。
“今天的伤是一场意外,我自己也没料到,而且伤势说实话,真的不算重,很多比我资历高得多的前辈们,以前在片场受伤比这还要重都仍然在坚持拍摄,因为这是我们作为演员的义务,是责任,否则要怎么对得起观众的期待,怎么对得起我们拿的那一份薪酬?不告诉你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太担心,还有就是我今天在片场待了一天,确实没时间看消息,筱筱也是。”
“以及——”余鹤话音微顿,声音轻了些,带着点他作为一个成熟男人不会轻易启口表露情绪的难为情,“你来给我过生日,我很高兴。”
“谢谢你,小行,”余鹤轻吁一口气,“无论是你今天专程来给我过生日,还是来为我探班,或者为我的伤担忧挂心,我都很感谢。”
可是徐行想要的不是这种感谢。
他才刚一张口,就看着余鹤指了指床头柜的第一格向自己示意:“拉开第一格抽屉看看里面的东西,本来该在除夕给你的。”
徐行心里有个猜测,但不敢确认,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抬手拉开抽屉时还有些迟疑,目光在落到里面那只红包壳上时,呼吸却凝滞了一瞬。
他探手将红包拿出来的动作都有些止不住地发颤。
在红包背面,用黑色水笔写了几行祝语,字迹苍劲有力。
“新岁来临之际,一愿你心想事成,博出自己的一番天地事业,筑梦路上不留憾恨,二愿你岁岁无忧,不被岁月蹉跎赤忱热爱。”
在这两行行楷书写的端正漂亮的祝语下,是几句相较显得潦草的小字——
“我总觉得你应该随着时间而逐渐成熟历练起来,但又不愿意看着你身上那些纯粹的东西丢失,这是不是看起来很矛盾?我到了应该给年轻后辈讲大道理的年纪,但我不想对你说那些,你的未来光明广阔,不该由任何人任何事束缚,所以,还是大胆去拼吧。”
落款是一笔一划格外认真地写着的“余鹤”两个字。
徐行看到最后,眼前模糊了一瞬,但他很快就用手背蹭掉眼眶里不由自主盈溢的热泪,很没出息地吸了吸鼻子,悄悄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压回所有的哽咽和眼泪。
——他长这么大,被他爹妈混合双打的时候都硬扛着没掉过几次眼泪,这一晚上见到余鹤,就哭了好几次了。
徐行格外珍惜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落款的“余鹤”两个字,简直想直接亲一口,但他忍住了,挪了挪位置,小心地避开余鹤受伤的腿,蹲在他面前,抬起头看向他:“鹤哥。”
“嗯。”余鹤轻轻笑起来,动作很轻地抬手在他微红的眼尾碰了碰,“是一份迟到的新年礼物,新年快乐。”
徐行才压回去的汹涌情绪被他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又勾了出来,直起身两只手分撑在余鹤身旁的床沿上。余鹤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整个人从旁看着像被徐行拢在怀里的一样。
“鹤哥。”徐行又唤了他一声,还带着微末鼻音的声音低哑,让余鹤听着也不由有些耳根发痒。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忽然被徐行强硬地打破了,他似乎再难以忍受这样若即若离、不亲不疏的关系,欺身向前陡然拉近的距离让两人连鼻尖都堪堪触碰到一起,他们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彼此交缠在一起的温热呼吸。
先前那些慌乱现在又浮上心头,余鹤竟也有些紧张,下意识舔了舔唇。
徐行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他形状漂亮、微润的浅色嘴唇上,那双一向澄澈明朗的狗狗眼里的情绪现在也深邃得看不分明了。
有那么一瞬间,余鹤以为他是想亲吻自己,脊背都已经悄悄绷紧了,可一时情急竟然想不出半句委婉拒绝的话。
徐行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盯着余鹤的眼睛,神色认真,可语气似乎是半开玩笑地:
“哥,谈不谈恋爱?女装哄睡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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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人徐小狗表示:其实真的是想亲下去的U?ェ?*U(快用海星助力小行追男朋友叭!?(?????????)?
第46章
他语气轻松,但表情看起来却一点也不是看玩笑的模样,更像是借此试探表白,一旦余鹤表露出抗拒迟疑,他就老老实实退回被他仓促破开的关系界限内。
余鹤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四目相对之际,他的眼神闪烁一瞬,垂眸勉强勾着唇角道:“和我耍脾气就算了,现在怎么还开起我的玩笑了。”
“鹤哥,”徐行看着他略微侧首躲避时,在屋内灯光映照下愈发显得立体俊美的五官,心往下沉了沉,一鼓作气地开了口,“如果你也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看我年纪小让着我,只是稍微有一点和我一样的喜欢都好。我知道你喜欢女人,一时间要你转变性向喜欢男人实在不是什么轻易的事情,我也可以……女装,到你完全接受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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