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阳擦了擦手,把自己挂起来的外套蹑手蹑脚地披在周奚肩上。
工作台内的小花忽然冲着他挥挥手:“哎!——”
“嘘!”陆向阳嗔道。
小花敛起声,但她仍旧打着唇语,固执地伸手朝着某个方向指过去——
陆老板看清了小姑娘的口型,说的是“电话”。
周奚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开机了,正响着电话,扯着充电线嗡嗡地震。
“喂?”生怕惊醒了刚入睡的人,陆向阳看也没看就接起来,小声地说,“我是周先生的朋友,他现在不方便接……”
“嗯?”对方的声音调子轻扬,略有些耳熟,“你是陆小阳?”
陆向阳也怔了下,他重新认真地看了一眼手机的来电显示:“呃……顾安医生?”
“嗯。”顾安的声音忽然间低了一个调,“周奚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吃辣炒牛肉。
嘶——辣椒放多了,边发文边吸着冷气。
但味道真的超级好,我来放个懒人方子。
牛肉片+橄榄油+耗油+味极鲜+一点点白糖抓匀,腌半小时。
锅里放油,全程大火,加姜片,蒜末,干葱头(随便点洋葱也行),干辣椒,一起爆香。到蒜末和干辣椒变色的时候,就可以把牛肉放下去,然后掏出筷子,翻炒翻炒搅和搅和,炒熟就可以装盘啦。(生牛肉片黏糊糊,技术有限总觉得锅铲炒不开。)
不能吃辣的盆友在炒菜前,把干辣椒剪开,把籽儿倒出来,仿佛就没有那么辣了。(←每次都选择倒掉籽儿的本人)
多煮点白米饭。鲜香油嫩的辣子牛肉太下饭了,吧唧吧唧香喷喷。
PS:这菜周总吃不了,可惜可惜。
第39章 不是病
“你给他喝了什么?”
顾安进门的时候周奚还没有醒,披着长风衣的男人进门的时候就把烟掐了,淡淡的烟味散在了店门口。
不知道是病了还是累的缘故,周奚睡得比想象里要沉得多,四周安静下来的时候,还能听见他因为鼻塞细弱的呼吸声。
陆向阳把那袋还没喝的药递了过去,小声说:“这个牌子……感冒冲剂。”
“那没事了,他体质就这样,一喝感冒药就嗜睡。”顾安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周奚的额头,“让他睡着吧,我拿了点药过来,晚上给他换这个吃。”
陆向阳看着顾安的手揪了揪自己的衣角,欲言又止。
“没、没发烧吧?……”他越往下说声音越小。
恰到好处的关心实在太难了。
就好像顾安举手投足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医者仁心,而他哪怕稍稍前进一步,都像是逾越本分,乱了分寸。
有一条无形的绳索束着他捆着他,叫他寸步难行。
“没烧。”顾安略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最近换季,流感也蛮夸张的,医院里全是人。你们也多注意点。”
“不好意思啊顾医生。”陆向阳绞了绞手指,“还特意让你跑了一趟……”
“我正好下班,无所谓。”顾安看着他挑了挑眉,“但我还真不是因为小周总来的。”
“啊?”
“周奚给我打过招呼了,说你上次半路见着车祸那事儿。”顾安拖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来,“我们应该聊聊?”
心理医生。
原本这个在生活里离他十万八千里远,甚至是处在他刻意规避的范围之内的词,现在就坐在自己面前。
从他年少初成时翻到的那页书籍起,从他明白自己被归入了心理疾病患者的类目中开始,他从来都是把自己锁起来躲着走的。
他没想到周奚会把自己的事情告诉顾安。
陆向阳在心里难耐地掀起了一朵细小的浪花——人总喜欢通过点微不足道的细节来证明一些事实,就比如他打完架之后周奚叮嘱他不要洗头,比如他发烧时候周奚给他数好的药片,比如吃了头孢之后周奚拦下来的那口啤酒。
小事情都是越算越多的。
现在又因为周奚的一句话,顾安坐在了他面前。
顾安的穿搭总在老男人和英伦风之间的界限里徘徊。仗着那张浮生浪子一样的脸,倒也生出几分耐人寻味。
唯独剩下他眼睛里藏着一丝琢磨不透的平静和从容,历经的种种全然隐于其中,沉淀成了锋利的清醒,捉摸不定地在眼底来来去去,在世事无常里游刃有余,只叫人觉得他有故事。
陆向阳正视着顾安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顾安也许能救救他。
“噢,你这就是应激障碍。”顾安的大衣口袋上夹着一只金色的钢笔。这么一看确实像是个谨言慎行的严肃医生,跟他平时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形象着实有些区别。
“把这张表也填一下。”顾安把钢笔抽出来递给他,满脸的正儿八经,“之前看见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陆向阳在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怪异的表情包,大概是顾安的卡通小人拿着一本书,上面写着《论医生的自我修养》。
“唔……”陆向阳翻了翻顾安给过来的资料,不由得感叹了一声“以前也不知道,心理疾病竟然有这么多种……”
“都是近年来才开始重视的。”顾安笑了笑,“医学研究在进步,观念和资料也都更新了许多。真要说起来,在十几年前,同性恋还算个病呢。”
陆向阳被顾安这云淡风轻的三个字激得汗毛倒竖,像被雷劈到一样抬起头来:“……现在呢?”
“现在?”顾安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WHO在1992年就把它从疾病种中移除了。国内慢了一点,是2001年。”
顾安边说着,眼神一直虚虚掠到了睡着的周奚身上:“喜欢就是喜欢了,这能叫病么?”
工作室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烤炉倒计时行走的滴答声。
“我走了,熬了一宿夜班。”顾安站起身来扣上了外套,松快地伸个懒腰,“记得让周奚吃药。”
周奚睡醒的时候,天都黑了。
长时间的昏睡里仿佛还做了冗长又混沌的梦,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他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在工作台前忙碌的陆向阳的背影,绑着小辫子和围裙,手上沾着花白的面粉。
辫子长了,陆向阳绑的位置便高了一点,看着愈发利落帅气。
风小炉的光温柔地从隔热玻璃后透了出来——陆老板的工作室里一直带着暖黄的色调,相对柔和,显得温馨又舒适。
这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周奚坐直了身子,陆向阳的外套从他肩上顺溜地滑了下来。
头脑很清醒,感觉睡一觉好多了。
“奚哥?我的天你终于醒了。”陆向阳看见他动了,急急忙忙脱了手套跑过来给他倒了杯水,“饿吗?吃东西吗?我给你煮粥?感觉怎么样?”
噼里啪啦连环炮。
“……”周奚慢慢地动了动胳膊,“手麻了。”
陆向阳怔了下把水杯放下来:“……把手给我。”
周奚的手垫着睡久了,行血不畅,指尖全是冰凉的。陆向阳拿手捧住了,一点点慢慢揉着,沿着小臂一路捏上去。
“好点吗?”他拿手指扣住了周奚的手掌,试图让对方暖和一点,“压这么久,都没知觉了吧……”
周奚先摇摇头,又点点头。
陆向阳的手很暖。活干久了手心也跟着发热。麻痹感在这片温暖里逐渐褪去,他眼看着陆向阳跟他十指相扣,知觉的恢复跟着在缓慢地攀升。
起初还只是一片肿胀发麻,后面慢慢就感觉到对方手指有力的摩挲,轻柔缓和地揉搓着,又认真又专注。
切肤的,用力的,十指紧紧交缠的。
忽然就舍不得抽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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