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炉冬火(28)
我打了个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可惜了。”
“嗯?”我疑惑地看向他,这人为什么总说我听不懂的话,这又是在可惜什么?
“本来我想下山顺便请你吃饭,”周含章说,“现在你吃饱了,看起来没这个必要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我抱着空了的全家桶站在那里懊恼不已:“可惜了!”
我之前一直以为周含章是很严肃很龟毛很冷酷的那种人,不苟言笑,说话要非常注意,否则分分钟踩了这家伙的雷,从此就再没机会踏入他家的大门。
然而,相处下来,这人真是让我大跌眼镜。
我坐上副驾驶,问他:“今天你怎么没送美女下山?”
“你说呢?”
我坐在那儿傻笑,觉得对不起美女。
但是笑完之后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心里一股火就上来了:“周老师,您重色轻友。”
他扫了我一眼:“你抽什么风?”
“每次美女编辑来找你,你都开车送她下山,我来找你,你直接把我踢出去。”
“你不是有电瓶车?”周含章问我,“你电瓶车呢?被偷了?”
“没有,好好在家楼下放着呢。”我说,“天太冷了,骑着它来回跑我会被冻住。”
“你的鼻涕会被冻住。”
“你好恶心。”我说完,脑补了一下我骑着电瓶车上山,在半山腰的时候鼻涕被冻住的画面,真是又脏又可笑。
周含章小心翼翼地看着车,下过雪之后的山路没人清理,滑得不行,这地方太适合滑雪了。
然而我并不会滑雪,分分钟能把自己屁股摔成八瓣。
周含章载着我下了山,路过公交车站的时候他问我:“你走不走?”
“不走。”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明知道自己应该趁着这会儿坐公交回家,可我就是不想下车。
我莫名其妙就是想多跟周含章待一会儿。
这人嘴巴毒,性格怪,还喜欢开我的玩笑,但我却总是想在他旁边坐着,跟他斗嘴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我估摸着,这是因为我在这座城市也没什么关系亲近的朋友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和我一起耗时间的,可不能轻易放过,更何况,这人应该可以算是我职业生涯的贵人,要不是他,我怕是转正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转正。
“下车。”周含章停好了车,我抬眼一看,已经到了超市。
跟着周含章逛超市,这感觉挺妙的。
我说:“我以前总跟我爸一起逛超市。”
周含章推着购物车,转过来看了我一眼:“我不给人当干爹。”
他还真是……很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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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
周含章的玩笑话让我都懒得搭理他,他这人不行。
我跟在他身边,假装自己就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形挂件,周含章往哪儿走我就跟到哪儿,他买菜也不问我的意见,我也懒得吭声。
但是吧,超市这个东西,来一趟总归是不能白来的。
我们俩路过饮料货架,我就那么一扫,看见肥宅水出了新款,一把抓住他的手推车,下意识说了一句:“爸你等会!”
说完,世界仿佛都被冻住了。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我尴尬到脚趾抠地,盖楼都不用再打地基了。
周含章嫌弃地看着我:“你这什么癖好?”
没有癖好,我只是一时口误。
这事儿也不能都怪我,主要是我刚刚一直想着我爸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有人给他送了一箱饮料,想着想着就这脑子跟嘴就失灵了。
周含章又问:“这事儿你爸知道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皱着眉一脸不悦地看他,但话说回来,我也没理由跟人家发脾气,毕竟是我自己跑偏,他是无辜的。
周含章应该不是会看人脸色的人,但他偶尔还算是有点儿良心,我陪他逛超市,帮他解闷,他大发慈悲不再开我的玩笑了。
闹了个笑话,我也不想买可乐了,丧着一张脸,硬着头皮跟着他往外走。
到了超市外面,周含章问我:“不开心了?”
这就奇了怪了,他不像是会问出这种话的人。
“没有。”我说,“我心情可好了。”
周含章笑笑,指了指超市旁边的肯德基:“我请客。”
怎么说呢,我这人真的很好哄,给点儿吃的就什么事儿都过去了。
我乐颠颠地跟着周含章进了肯德基,万万没想到,他说的请客就是买第二个半价的甜筒给我。
“您可真有心。”我随口吐槽。
“不吃?”
“吃!”都给我买了,为什么不吃?
我从他手里接过甜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山脚下的超市人少,肯德基人也少,我跟周含章一人拿着个甜筒坐在那里,像两个大傻子。
“周老师,”我说,“有个事儿我挺好奇的,不知当问不当问。”
“那就不要问。”
我就知道他肯定这么说,但我要是真的就不问了,也确实不是我的性格。
“您把书签给我们公司,我真的特别感谢您。”
周含章看向我,在听到我这话之后,整个人往椅背上靠了靠。
这个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的内心,他对我稍微产生了那么一丁点儿的防备心理。
这不太好,我是要打开他心房的人。
“您别这么严肃,”我赶紧讨好,“我就是好奇。”
“好奇《永巷》究竟是写什么的?写给谁的?对不对?”
周含章可以,我这点儿小心思果然瞒不住他。
“是这么个意思。”我说,“那本书对您来说应该意义非凡哈。”
我舔了一下甜筒:“事先声明,我绝对尊重您的个人意愿,只是我觉得如果我是您的话,写了一本书给我很看重的人,那么我是很希望它能出版的。”
“为什么?”
“因为希望让世人来和我一起铭记这段感情。”我说,“当然了,我这可能叫表演型人格?总之我是觉得,一个人守着一份秘密实在太难熬了,也太沉重了,如果是甜蜜的回忆,分享出来会甜蜜加倍,如果是痛苦的回忆,分享之后会得到解脱。”
周含章笑笑,没说话。
我知道我的话可能在他听来挺蠢的,甚至他可能会觉得我是站在一个出版方的角度又一次想要骗他的稿子。
“但我不是你,”我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诚恳一些,“我的想法也不具有代表性。”
我咬了一口甜筒皮,香香脆脆的。
“周老师,这两天我其实有在认真反思。”
周含章有些意外:“哦?反思什么?”
“这些日子我没少给您添麻烦吧?”我说,“我这人脸皮厚,为了一己私欲对您死缠烂打,扰乱了您的生活节奏,挺招人烦的。”
“所以呢?”他问。
我莫名其妙开始心虚,当然了,严格说来也不算莫名其妙,我确实应该心虚,因为我真的打扰到了周含章的生活。
“倒是也没什么所以。”我揉揉鼻子,壮着胆子问他,“你是希望我做完这本书就赶紧闪一边去,还是希望我继续搅合您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