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湾晚灯(36)
等折腾到没力气,陆辞才回一条短短的语音。姜照眠听了几遍,怕第二天起不来,不敢打电话,把脸埋进雪白的枕头。
茉莉花末子的香气弥漫鼻尖,他翻个身,抱着被子昏昏沉沉睡了。
转日还算顺利,航班没误点,上午十点就落地。叫辆出租车,到目的地花了一个钟。
陆辞在外面租房子,距离A大挺远,同条街上都是一样的二层楼房,临街的墙壁带抹淡淡的乳黄,侧面则攀了满墙的爬墙虎,绿得有些发黑。地基打太高,门口置两级陡峻的石阶。
电话没人接,姜照眠把行李箱搁在下面,跑到门前揿铃也半天没反应,他呆愣愣的,懵了一会才想起国内不放假,今天周一,陆辞应该有课。
房东之前交来两把钥匙,他当宝贝似的抢走一把,藏在箱子里,这会人犯懒,不想拿。
日头很好,天色透出澄澈的蓝,像质地均匀的玻璃,外伸的阳台折下阴影,正好罩住门前一块。姜照眠坐在台阶上,抱住腿,把小脸埋进两膝。
他有些困,一路劳顿,再加上时差,脑袋里嗡嗡响成一片,太阳穴肿胀地热。
一辆车还没停稳,沈浩脑袋碰着前面的靠背,眯起眼瞅了一瞅门口蜷起来的团子,精神一振,支了支陆辞的胳膊,啧啧两声,“你看看,又背上哪路子情债了,人小孩都找到家门口…”
他们昨晚通宵,闹到这会才让朋友挨个送人回来。齐嘉开了车窗,两手扒着窗沿,凑出去仔细瞧了瞧,打断他:“这不姜照眠吗?不对啊,暑假还有好几月,咱少爷是逃课了?”
朋友不清楚情况,一头雾,扭过头刚想问一句,陆辞已经下了车。同行的Omega注意他整晚,一直没说上话,不甘心,也要跟着下去。齐嘉‘嗳’了声,本能地想拦,没拦住。
有人按两下喇叭,姜照眠撑起脑袋,茫然地望过来。
纤削的一个人,肩膀单薄,衣服空落落的,眉眼比高中时候长开一点,带点冷气的漂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沈浩心头一跳,半天说不出话。
他看见陆辞,眼睛里的神气就活一些,站起身,刚想喊‘哥哥’,视线又移到从Alpha身后追出来的男孩子。顿了下,抿着唇,那点笑意慢慢淡下去。
连着打几个晚上的牌,陆辞头昏脑胀的,不太舒服,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不耐得很明显。
男孩没走,悻悻地杵在那儿,紧盯着他背影。
晚春的天气还有凉意,一阵风过来,卷起几片叶子,扑在行李箱的万向轮,陆辞顺手拿上来。台阶上的Omega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站着,他撩了一眼,似乎没什么可意外的,刷卡开门,把手机扔在玄关,换鞋。
车开走了,姜照眠揉了揉眼睛,挪进来,轻轻把门关上,低着头不说话。
两个人挤在玄关,陆辞伸手,抚摸他滑腻的脸,几根手指蹭过下颔,逗猫似的挠了挠,懒懒问:“怎么了?”
指腹有薄茧,很淡的烟草味呛进鼻子,姜照眠眼眶泛红,聚起氤氲的水汽,还是不吭声,只张开胳膊。
陆辞玩够了,把人捞到怀里。他身上还带着酒气,姜照眠将脸埋进他肩膀,委屈地哼哼,“我不想你老是不回来。”
更不喜欢那个Omega。
“嗯。”陆辞有些敷衍,低下头吻了吻他的耳朵,看不清神色。
他从浴室出来,姜照眠已经蜷在床边睡着了,大概偷偷哭过,睫毛湿漉漉黏成一团,乱糟糟的,小脸还糊着泪痕。
陆辞拉上窗帘,按灭床头昏黄的落地灯,把自己的枕头从他怀里抽出来。姜照眠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半睁开眼,呆呆地,“唔,老公。”
没人说话,他被陆辞抱紧,一条腿搭到对方腿上,舒服地蹭了蹭,又睡回去。
Chapter 2: 小狗 下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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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得沉,陆辞半阖着眼,手臂搭在额头,缓了缓,四周是纯粹的黑,睁眼闭眼没有区别。
他过一会才辨认出房间的陈设。落地窗旁放着单人藤椅,水灰色的坐垫抱枕,红棕的木条地板,铺一张浅苔绿的细绒毯——年初逛家具市场,姜照眠兴高采烈挑了不少回来,配色古怪,却一直没人提反对意见。
男生下床去倒水,坐起身的动作让被子有不少空隙,风钻进来,姜照眠在梦里攒眉,本能地往他那边挪,重新蜷成一团。
客厅的窗帘大开,路灯的光滤过两方透明玻璃,投下来的橙黄亮块整整齐齐箍在拉长了的框里,散不出来。陆辞站在暗处,一边喝水,一边抬腕看一眼表盘。
凌晨三点半,他们睡了将近十四个小时。
他把水杯放到沙发扶手。面前的茶几底层有挖出长方形的储存空间,里头堆不少杂物,大多是各类桌游棋盘和电影碟片,陆辞俯身,从角落抽出一个牛皮纸袋。
卧室的落地灯亮起一盏,米黄的黯光,在灯罩里潽出来,迷迷的,像一团糊开的雾。
姜照眠还没醒,缩在被子里,漆黑的头发胡乱挡在额前,翘着根呆毛,毫无血色的一张小脸,两颊却泛起大片不正常的濡红,唇瓣干裂,起了些死皮。大概自己也觉得难受,眉头紧蹙着,为一点信息素的安抚,脑袋快要蹭到他的枕头上。
纸袋倒出几盒药跟电子体温计,陆辞把人抱上膝,两根手指掐着下颔,掰正那张脸,打量一遍。
姜照眠大脑昏胀,整个人都浑沌恍惚,惺忪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他一下很快又闭上,迷迷瞪瞪地叫了声哥哥。
耳边有一声短暂的蜂鸣。对方没搭腔,指尖抵到他唇间,姜照眠条件反射地张嘴,咬住了还没吮,就有根细长的东西插进来,顶在舌根。他身子猛地战栗起来,眼眶呛得通红,醒了大半。
陆辞抽走手指,低头揩去他眼角的水汽,说:“含好。”
体温计大概刚消过毒,酒精的味道浓重,凉丝丝的。姜照眠委顿地趴回他肩膀,轻轻吸气。
陆辞顺着他薄弱的脊背,一下一下地抚摸。Omega还是瘦,锁骨嵌两个深窝,手腕细得一只手握住还留大半空余,皮肉却又软又滑,抱在怀里像没有筋骨。
水龙头哗哗响,溅到瓷白的水池子边上。姜照眠咕噜咕噜吐掉漱口水,掬水上脸,一边揉眼睛,一边扯一张洗脸巾擦干净。跑出浴室,爬上床,重新窝回他腿上,仰着脸小声问:“老公,我发烧了吗。”
“有一点。”陆辞靠在床头玩魔方,没看他,一只手伸到柜面,拿水杯和退烧药递过去。
“唔。”姜照眠衔着吸管,指头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吞吞在他掌心磨蹭,良久才抓起一颗乳白色的胶囊放到嘴里,咽下一大口温水。
这一次或许因为在中转机场受了凉,发烧对他来说是很常见的事——那样差的身体,如果安分太久,末了又要发作一场大的。从前还好,几个阿姨和管家轮流盯着,现在到陆辞手里,两个人年纪轻,一个不管一个不在乎,性事又重,没信息素吊着命,估计撑不过几年。
药有助眠成分,姜照眠头一阵阵晕,打个哈欠,在他怀里缩得更深。乌郁郁的眼睛里有些因为困意溢出来的泪光,垂下脑袋,就着对方的手碰那个还原完成的六阶魔方,细声细气地说:“你凑好了啊,好快。”
他只套了件寝衣,棉白的系带松松挽个结。被子滑到大腿,陆辞从下摆探进去,慢慢摩挲那个浅浅的腰窝。
带子很快散开了,那只修长的手一路往上,像点起燎原的火,又像带出噼里啪啦的电流。
陆辞用两根手指玩他的奶粒,百无聊赖似的,拧硬了再蹭。
那一块的皮肤又娇又嫩,被指腹的薄茧刮得生疼,修剪圆润的指甲掐进乳头,姜照眠瑟缩一下,控制不住力道,手里的魔方滚到一边。
他想去捡,就被对方用空出来的手捂住脑袋,吻了上来。
“老公、老公,它…”姜照眠搂住他的脖子,含混地开口。
唇齿间有漱口水的薄荷味,陆辞舔着他的虎牙,亲够了,才不感兴趣地嗯一声,把他摁下去,慢声说:“没关系。”
屋外的风大一点,还没到天亮的时候,隔音太好,听不见马路上的声音。
姜照眠躺在他腿上,侧过脸。细白的手指虚虚搭在那根硬烫的东西上,泾渭分明的两个颜色,他凑上去,舔了一下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