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66)
“漂亮弟弟他们班没在吧?”
“听说调课了吧,调到下一节了,失望。”
“哥哥逃课,弟弟调课,这不巧了嘛,俩都见不着。”
有男生打趣她们:“不是吧你们,连校霸都觊觎啊,平时咋不说?怕人给你们打成脸肿?”
热身跑并没严格要求队伍有多正式划一,一帮人吵吵闹闹地跑远了,舒愿在后面小跑着跟上,想着过完体育课,然后班会,自习,今晚回宿舍就能看到黎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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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见♡
第55章 有你真好
“到了到了,快录视频,等得有够久的。”韩启昀催道。
“调镜头呢,别嚷嚷,”黎诩把镜头拉近,“这海选评委蛮挑剔,这都多少个选手下来了就没一个四票通过的。”
“湿精能当第一个吧,”宋阅年判断道,“刚有两个三票的都各有小缺陷,湿精不该有的缺陷都没有,应该可以稳赢。”
“瞧他还挺有礼貌,给评委鞠躬呢,平时在酒吧里得拽个半死,”顾往冲台上挥挥手,“嘿,湿精看我们这边儿呢,招手招手!”
露天赛区里人头攒动,施成堇立在台上,不似其他参赛选手那般紧张得把麦在两手间轮换以掩盖双手的颤抖,他远远眺向人海,闭上眼又睁开,想象自己置身在霓虹晃动的酒吧里,底下的每一张脸都看不清。
他只管唱自己的就好。
施成堇的歌喉唱《千年之恋》是另一种感觉,由低到高,铿锵而具有穿透力,仿佛拨开朦胧的迷雾带领人们进入神秘的国度。多年的舞台经验让他熟练地收放自如,成熟的演唱是对自己极度有信心的体现。
“很有感染力啊,这破孩子。”韩启昀啧啧感叹。
“湿精的正常水准,”宋阅年挺自豪,“他要是超常发挥还能把评委唱哭。”
“长音十二秒,不带喘气的,可以。”黎诩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里正在录像的画面。
四位评委给予了施成堇最高的评价,四票通过并现场给出了晋级卡。施成堇再次鞠了一躬,把麦交回去后蹦蹦跳跳地冲向哥们儿所在的方向,引来了其他选手和各自亲友团艳羡的目光。
“夸我!夸我!”施成堇扑到座位上,挨个儿抱了一下,“老子牛逼!”
“牛逼牛逼,”黎诩把录像发给施成堇,“给,发朋友圈去。”
传完录像,黎诩顺道给舒愿发了几张现场图,附加了两句文字:“湿精刚结束演唱,我今晚跟他们吃完饭就回来,不会太晚。”
舒愿刚上完体育课回到教室,他回复了黎诩一句“好”,然后把手机放回衣兜里。
正欲将手抽出来时他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裤兜,又把课桌的抽屉以及自己的书包翻了个遍,才确认饭卡真的不见了。
上体育课前还跟手机一起揣在口袋里的,上完课就不见了。舒愿好好回忆了一遍,热身跑之后老师让男生去器材室帮女生拿了仰卧起坐垫,下课后又帮忙把垫搬了回去。
他记得他是最后一个离开器材室的,因为他们班的男生都把垫子一扔就完事了,他走在最后,把堆成山的垫子一张张折叠好摞在角落,那饭卡是落到那里了?
离上班会课还有两分钟,舒愿离开座位,越过两组走到学委的位置旁:“麻烦你个事可以吗?”
“有什么尽管说就是了,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啊。”学委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舒愿说:“我饭卡掉器材室了,我过去找找,等下班主任要是考勤,你就说我肚子不舒服上厕所了,谢谢你。”
才这么小的事,学委还以为多大的忙呢,他比了个OK的手势,满嘴答应道:“行的,没问题。”
预备铃响了,舒愿从后门出去,顺着贴近体育馆的楼梯跑了下去。
体育馆的一楼是羽毛球场,球场后边有个坏掉的铁闸门,里面就是器材室。
舒愿穿过空荡荡的羽毛球场走过去,在靠近铁闸门时堪堪停住脚步,门后逸出的浓烈烟味让他不得不提起了警惕心。
通过交谈声能分辨出器材室内不止两个人,舒愿靠在门外,想等里面的人出来后再进去,没想到其中一个声音却越听越耳熟。
“白天躲这抽烟不会被发现吧?味儿挺大的。”
“怕屁呢,我爸是市委书记,出了事有我爸给擦屁股。”
“话说,你和你那校霸哥,你爸更偏心谁?”
“废话,当然是我啊,我那废物哥哥,他妈早死透了。”
里面一阵哄笑,舒愿听不下去了,他用力往铁闸门上一拍,兀自走了进去。
器材室不大,统共就十来平米,当中器材便占了一大半。里面除舒愿以外还站着三个人,黎诀长最高,正倚在摞高的仰卧起坐垫旁抽烟,一个板寸头的男生立在他左边,另一个手腕缠着绷带的男生站在被旧报纸糊住窗玻璃的窗台旁。
他的出现吓了那三人一大跳,看清不是教职工后又同时松了口气。
舒愿谨记着黎诩的话没想跟他们作对,他本意只是让他们住嘴,然后找回自己的饭卡。
没成想黎诀也不是吃素的,舒愿一走近,他就伸手揪起对方的衣领,张嘴朝人喷了口烟雾:“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我哥的小情人啊。”
舒愿皱了皱眉,他讨厌黎诀称呼黎诩为“我哥”,并且是在说完黎诩已逝母亲的坏话之后。
饭卡就掉在两摞垫子中间的缝隙里,舒愿眼尖地发现了,但黎诀挡着,他没法弯腰去捡。
这种时刻舒愿理智地知道自己不该和对方动手,他扯回自己的衣领,抻平后语气冷淡地说:“麻烦让让。”
板寸头和绷带男恍如听了笑话,一左一右冷哼一声,齐齐搡了舒愿一把:“麻烦谁让让呢?”
舒愿被两人推得往后一趔趄,他扶着墙边的木柜站定,冷着脸抬起头:“我拿东西。”
“拿啥呢?”黎诀看看自己身后,除了垫子什么都没有,“也行啊,来,你从这过。”
他指指自己的胯/下,又朝舒愿抬抬下巴,示意对方从地下钻过去。
羞辱的动作让舒愿腾升起一股恶心感,他杵在原地,不前进,也不后退,只是微扬着下巴,眼神倨傲地睨着对方。
仅仅这个表情就让自尊心受挫的黎诀生气了,他上前两步,抓住舒愿的头发往下一压,将人的脑袋冲自己胯/下按:“给爷爬!”
舒愿双目晕眩,俯着身子撑住黎诀的大腿往自己反方向一推,两人同时跌坐在地上。
板寸头和绷带男还想上前按住舒愿,他仰起脸,冰冷的视线扫过那两人的脸:“老师让我过来拿东西,察觉迟迟不见人,你们觉得他会不会过来器材室找我?”
俩人面面相觑,黎诀反应最快,从地上爬起来推他们肩膀:“还愣着干嘛,赶紧走了!”
一场闹剧暂且落下帷幕,舒愿喘了几口气,爬起来踩灭了黎诀掉在地面的烟头,捡起缝隙里的饭卡放回兜里。
他脚步漂浮地晃出体育馆,黎诀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回教室的路上经过卫生间,舒愿没忍住跑进去在隔间里捂着心口干呕了片刻,所幸这会儿上课时间,卫生间里没人看见他的狼狈。
接近十二月,天气愈发冷了,舒愿用冷水往脸上泼的时候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抹掉挂在脸庞的水,对着镜子搓了自己的脸好几下,直看到苍白的脸色恢复丝红润的色泽,才慢吞吞地回了教室。
这个小意外把他前不久刚被黎诩驱散的阴影又招了回来,舒愿剩下两节课都坐立不安,吃晚饭和回宿舍洗澡洗衣服都是匆匆忙忙地完成,而后顶着一头未干的头发跑回教室晚修,生怕自己一个人呆着会引来黎诀的寻仇。
高三课业繁忙,发下来的各科练习卷固定每节课做完一张,舒愿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把注意力全部投注到作业里,闲下来的时间就帮黎诩整理卷子、写难题分析,偶尔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看它从六点半渐渐走到十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