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25)
谢衍习惯性早起,背英语,古诗词,头脑清醒的时候效率很高,只要一入神,时间便过得飞快。
闹钟是在七点响的,提醒他吃早饭。
保姆昨天来过,除了打扫家里之外,往冰箱里添了一堆蔬果和面包,谢衍上网搜寻一番,做了两份三明治,一份自己吃一份封好搁冰箱还留了张条。
另一份自然是给瞿铮远留的,不过通过他近几天的接触发现,瞿铮远的嘴特挑,不一定吃不吃,反正先做了,晚上回来再看他吃没吃,要是吃了明天再多准备一份。
这么一想,感觉像养了只猫。
临出门前,虎子绕着他的脚脖子转,他往它的盆里洒了点干粮。
从小区到市中心的书店有直达公交,谢衍下车时感觉自己运气特别好,刚巧赶上书店开门,一分不早一分不晚,他直奔四楼的课外辅导区。
一套崭新的小丛书入手,谢衍乐颠颠地拆了封皮,内页泛出一股淡淡的油墨味,他找地方坐下,拍了照发给钟未时。
谢衍:约吗?
钟未时:不约了,我在上班,下学期学费都还没凑齐呢。
谢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正在输入”这四个字持续很久,发出来的却只有短短一行。
你中午有时间吗?
如果是简单的事情,没必要犹豫这么久,谢衍一手压着那套小丛书,想了想,还是回道:有啊,你说吧。
…
瞿铮远不用再去老爸的公司打卡上班,一觉睡到自然醒,窗帘顺着轨道滑动,阳光铺洒进来,一点都没有下过暴雨的痕迹。
他抓起床头的手表看了一眼,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赶紧叫了份外卖然后爬起来换衣洗漱。
晚上要去见徐念,她很可能就是自己将来要合作的经纪人,必须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他在微信上约了个造型师,小姚说下午三点到六点的时间可以为他空出来。
小姚:准备去哪?休闲点还是隆重点?
瞿铮远:就见个人,普通中透着点隆重就行。
小姚:女朋友?
瞿铮远:当然不是,去见一个挺有名的经纪人,叫徐念,你知道不?
小姚:不知道。
瞿铮远:……你去百度百度。
三分钟后,小姚连珠炮似的发信息过来:她是南凝的经纪人啊!你要去拍戏吗?卧槽,你要去当艺人了?我跟你说,你这长相,绝对可以一炮而红。
瞿铮远被这马屁拍得容光焕发,做作地回道:就见见,吃个饭聊个天,人公司要不要我还不一定。
小姚:你肯定可以的,到时候我的简历上就漂亮了,当红艺人瞿铮远的造型师,想想就倍儿有面!
瞿铮远:那时候还用投什么简历啊,直接是御用。
小姚:哈哈哈哈,这可是你跟我说好的啊,到时候别赖啊!别说造型师了,给你当助理提鞋都行。
外卖敲门,瞿铮远没再跟人扯皮,入座就餐时,他无意间瞥见冰箱门上吸着张便利贴。
——我做了早饭,味道还不错,搁冰箱了,你要尝尝不?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瞿铮远笑着揭下纸条,打开冰箱,三明治用保鲜盒封着,一看就特别厚实,面包一层又一层,看造型还不错。
他点了足够他吃撑分量的酸菜鱼,但还是选择先揭三明治的保鲜盒。
一层蔬菜,一层鸡蛋,一层培根,极其简单的搭配,味道也相当一般,吃两口就感觉噎得慌,瞿铮远倒了杯牛奶,把早餐当成午餐吃,酸菜鱼只吃了几片便搁一旁不动了。
玄关边摆着谢衍的拖鞋,瞿铮远给他发消息。
瞿铮远:味道不咋地,下次别做了。
想了想,觉得这话过于绝情,又撤回,改成:味道一般般,下次换换口味吧。
等了一会,对方没回,瞿铮远心想,不会第一条就看见了吧?怄气了?不至于吧?
小孩子什么都当真,有什么不至于的。
道歉吗?
不可能。
一直到傍晚五点多,瞿铮远还是没有收到谢衍的任何回复。
江呈倒是约了他七点半在东区那边的日料店见面,他查了下地图,从家过去来回两小时,纯粹是为了方便徐念。
瞿铮远在楼下饭店打包份糖醋大排和两份素菜,临出门前也留了张条。
——哥要出个门,不回来吃了,冰箱里还有鱼可以热一下。
当他将留言条吸上冰箱的那一刻,才真正地感受到了生活里的变化,留字条这种事情,这辈子第一次干。
虎子嗅到大排的味道,蹦上椅子,被瞿铮远拎起来一把抱住,猛揉它的小脑袋:“那是给谢衍留的,你怎么老吃着盘里惦着锅里,再这样我揍了啊。”
回应它的是软绵绵的喵叫。
“爸爸明天给你买小鱼干。”瞿铮远把虎子关上阳台,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谢衍传染,开始跟猫讲话了。
暖风徐徐,车子穿过繁华的街道拐上高架,披着霞光疾驰。
瞿铮远抵达日料店时,江呈和徐念都还没到,他仍惦记着家里那位,进入包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点开微信,谢衍没有回复也没有更新过任何动态。
这一天到晚的干嘛去了,走了也不知会一声。
他一边埋怨又一边怀疑是自己手机出了问题,他给江呈发信息,那边秒回:快了,在等红绿灯。
耐不住了,他一脸焦灼地给谢衍发语音:“看见消息就回个话啊,啥时候回家?”
怕人识破他的焦灼,还非得补上一句:“我晚上不在家,你帮我给虎子喂点吃的。”
没多久,江呈载着徐念一块来了,瞿铮远才把注意力从谢衍从早到晚不回消息这事儿上移开。
“你好高啊。”徐念一见到他就笑了,感受就两字——惊喜。
在这个圈子里呆久了,她几乎一眼就能分辨出对方的脸是天然的还是后天的。
瞿铮远纯素颜,皮肤挺白,笑起来真诚而又自然,让她眼前一亮的还是那双眼睛,虽说双得不是很明显,但充满英气,加上他近一米九的个头,紧实的肌肉,本身就自带气场,若是换套行头她完全会相信他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瞿铮远起身同她握了握手,礼貌性地回夸一番后,将菜单递过去:“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这边没什么忌口的。”
徐念的视线拐到了他腕上的手表,积家的双时区机械表,宝石蓝的表盘,外圈嵌着切割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们公司老总戴过一款类似的。
她有着职场人少有的直白:“表不便宜啊。”
瞿铮远戴习惯了,略微扫了眼表盘:“哦,家里人送的生日礼物。”
“能问问你为什么想跟我们公司签约吗?”
瞿铮远的回答很简单:“给人生找点意义,做想做的事情。”
徐念在灯光下注视着他,笑而不语。
“我是说真的,我很想要拍戏,当演员是我从小的梦想,我家里人一直觉得我做不好的事情,我更想要做好。”
“当演员不光是拍戏那么简单的。”
“我知道。”
等待上餐的时间,三人已经聊开了。
徐念是北方人,性子非常耿直:“我就跟你直说好了,你想要拍戏就要维持热度,想要维持热度就要不断出作品,但好作品不是你张手就能来的,或许有一天,你要面对很多你不想面对的事情。”
“我会把我的名字变成热度。”瞿铮远说。
徐念笑了:“你真有意思。”
“他这人嘴巴不太好使,”江呈给他们倒上热茶,“他的意思是,他一定会配合你们的。”
日料店的装修主要以原木和灰色为主,光线柔暖温馨,服务生身着和服,走路轻慢,轻声细语,包厢内外的气氛都相当和谐。
瞿铮远发现徐念是个话痨,发散性思维,就着一个小问题能聊到天南海北。
“说实话,有些艺人能力是有的,但就是眼高手低,不尊重人,这种人都走不远。”
瞿铮远有些出神,江呈在边上极力附和:“是是是,我也最烦那种人了,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但其实没了团队和平台屁都不是。”